她却淡淡地“哦”了一声,毫不掩饰的表示她心里没毛病,就是很想跟男人上床,如果你不怕,那你就尽管咨询我啊。 她这么说,他就知道她病得不轻。 林至温和地笑了一下,他握了她的手,心口忽然有些惆怅:“你和那位先生,有结局了吗?” 伊树怔了怔,迟疑了一秒,她说:“会有的,人不能纠缠一辈子,是吧。” 她又笑了一下,拿包轻轻关好门,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淡淡的释怀。伊树抱着手臂一直往前走,心情逐渐敞亮起来。 就在她出了医院,按了车锁,准备打转方向盘,电话不留神的响了。 她看着号码是一个陌生号码,心中顿时想起某人的脸,照旧接通想警告一通,却听见一阵恳求。 “伊小姐,是我,我是陈丁。” 伊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浅浅“嗯”了声,问:“怎么了?” “许总…许总的状态不太好,我打给你,他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 她没讲话,也没挂断,还不知道怎么作答,对方就当她是默认了,于是接着把话说下去。 “许艾刚倒台,牵扯了许家的陈年旧事,澎川的势力重新洗牌,为了许氏家族,他要拉拢人脉,这些天应酬吹了不少瓶酒,快泡在酒精百八十年了。昨晚他一口气灌了五瓶啤酒,公司陪着许老爷子打江山的股东才勉强站队,一整局结束,那些人前脚刚走,他回公寓就发烧了。” 伊树仔细听着,她忽而拧了拧眉,呼吸都静悄悄的,不敢有起伏。 她轻声说:“叫医生了吗,现在怎么样?” “伊小姐,他更需要你,”陈丁说完叹了一口气,“他不肯吃药,烧也没退,你过来一趟吧。”
第037章 换成五年前, 伊树知道许燚发烧生病,哪里磕着绊伤,必然紧张得不行。 她五年前爱他的方法多少带了些赎罪的念头, 脱离记忆中“伊钧安亏欠的那个人的儿子”身份,伊树好像能正视他这个人了。 他有钱, 性格张扬又自负,时常分不清是假纨绔还是真狐狸。 他这个人拥有的真心是很少的,要对一个人好也很难, 他仅有的耐心几乎是全给了自己。 伊树忽然在恍惚中发现, 他们从学生时代认识到现在, 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彼此。 一晚上, 她坐在床头照顾许燚。 她没有离开半步,用浸透凉水的毛巾,拧开了覆盖在他的额头。 这个节骨眼,他亲手解决也失去了生命中最像父亲的长辈,还要处理四面八方揣测谣言的媒体,听着是不容易。 大厦有将倾的预兆, 几乎人人自危。眼看高楼起, 眼看宾客散。 伊树想起心里很难受,她都这么难受, 那还生着病,发着烧的人岂不是更难受。 凌晨,许燚醒了一趟, 他第一眼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伊树。 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被子上,宛如哄人睡觉那般, 倒把自己拍睡着了。 他头还很昏,却不想就这么躺下去睡着。看着看着, 许燚鬼使神差的用手指探了探她的呼吸。 像没事干似的,又收回手盯着人家的睫毛瞧了半天,他动作轻柔的戳了一下她的脸颊,重逢的那一天,他还觉得她很瘦。 现在他按了几下,还会回弹,长胖了不少。这个女人憋着那么多事,饭却是不能一天不吃。 他不知怎么想起某个课间的午后,那会儿转校到国内没多久,还没适应国内丧心病狂的学习模式。 他是不爱午睡的,更不爱写作业。他记得他戴着耳机,腿架在桌子上,吊儿郎当没规矩的样子谁看了都替他难堪。 伊树跟他隔了一条道,不远,就一个手臂的距离。她完全不带搭理他,拿着笔低头刷题,注意力全在试卷上, 周围一水趴下睡觉的,就他们两个人支起身子,一个无所事事,一个学到起飞。 许燚认真看了一会儿,抬手把她嘴边的碎发轻轻拢到了耳后,正要转身拿件毯子,耳边传来女人伸懒腰的倦音。 两个人就这么奇怪地同频了,一句腹稿也没打好,漆黑的房间看不清彼此的脸。 伊树想了想,说:“怎么都不叫我,腿都坐麻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句下意识的抱怨有多自然,听在耳朵里有种别样的滋味,许燚把毯子扔给她,低沉地说了句:“披好。” 碰巧扔到了她头顶,盖住一整张脸,伊树顺势拉下毯子,刚刚别好的碎发又乱了。 她抱着毯子没动作,酝酿着说,你要是醒了那我就先走了这句话。 但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他的气息很近,无形的压下了她想说的话。 一颗心怦然跳动着,许燚又看向她,见她一动不动,又开始说:“你要我亲自帮你披?” 伊树摇头,说:“我该走了。” 缄默了一小会儿,黑暗中溢出一声笑,许燚声音不大,气势却不小:“那你为什么来?” “陈秘书叫我来的,他说你不肯吃药,也不愿意退烧,”后面有句他说你需要我,她没讲,“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来看看。” “你在可怜我?”他沉声问。 “你用不着我可怜吧,”伊树这下讲出了真心话,带着一些调侃的语气,“你就是生病了,不是我也有几百个妹妹愿意照顾你。” “那你还来?”许燚不甘示弱地调整了下姿势,盯着她说,“知道我就是这么个人,还愿意来。伊树,我看你心思也不单纯。” 他莫名其妙咄咄逼人,伊树觉得他还在不开口比较帅,她起身,懒得废话:“我走了,我量过你的体温,退得差不多了。” 她还没走,男人拉她的手腕,手臂揽过她的腰,紧紧一握,许燚把脸闷进她的腰间。 这姿势暧昧,她甚至能感受他每次的呼吸起伏,在她一颗心疯狂跳动时,许燚搂得更紧了,他闻着属于她的气味,几近贪婪。 伊树低头看了一眼,呼吸也不淡定,她说:“别这样,又不是小孩。” 许燚当没听见,抱着她埋了好半晌。然后,慢慢地,他突然说:“他自己申请的安乐死。时间是下周,是我爸妈去世的那天。” 伊树听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心脏处更像是被踩了一脚。除了震惊,她就只能妥协把手放到他的发旋,什么也不做。 “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声音越来越轻,闷闷地,真像一个孩子在诉说委屈,“在你们眼底,他是我爷爷,我是不是应该原谅他。” 打从他记事起,许盛澎就是个老头。他在他记忆中那么老,仿佛就没年轻过,年纪尚小的他有天突发奇想,要是有一天他死了怎么*七*七*整*理办。 刚有苗头的想法才冒出一个尖,就被他克制住了。这问题他是想也不敢想。他觉得一个人再老,能跑能动,能吃能睡,总能活个几十年吧。 解决了二叔,他飞了一趟墨尔本,七十多的老者躺在蓝色病床,老人身上大大小小,复杂的仪器插了个遍。 看见这一幕,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埋怨,日积月累的痛恨,仿佛被雪包裹了,冻住了。 他不是善良的人,也不算好人,有几个时候甚至感觉全世界都欠他。他对人不友好,永远用上位者的姿态去看待每一个人。 还惯会找理由合理自己的行为,但是这一生总有几个瞬间,他能记着,感受到片刻的温暖。这个老人,时常没空陪他,却总出现在他任何阶段的毕业照上。 这个老人,尽心尽力地培养他做继承人,把能教的能说的全一点一点讲给他听。在他怨恨父母死的不明不白时,他似乎也极力克制着失去至今却还要隐瞒的痛苦。 当他站在他的病床前,老人拉着他的手,湿润的眼睛仿佛已经把话说尽了,许燚努力回想他的话,他说:“阿燚,爷爷对不住你。” 他红了眼眶,泪水沾在伊树腰间的布料,好在黑暗中没有谁能看见。 伊树捧着许燚的脸。说不清的感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个鱼饵,而她竟甘愿当鱼饵。 “你想原谅就原谅,你不想原谅就不原谅。” 显然许燚不满意答案,他闷闷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脑袋:“你这儿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嫌她思考问题宛如小孩子那般心性。 伊树却很认真:“这样不好吗,以自己为中心,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把自己看得最重要,不好吗。你有原谅与不原谅的权利,顺着你自己的心就好了。只要是你真心想选的。” 说完许燚沉默了一会儿,他从她腰间撤离,按着她的蝴蝶骨迫使她能离自个儿近些。 许燚的手插.入她的发间,脸埋进颈窝,这地方还热乎着,香气扑鼻。 他舒服了,把伊树弄得很痒。她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有用。 他抱着她,突然问:“哎,我说,我问你,少爷我要是破产了,我还追你的话,是不是跟其他男人没区别了?” 伊树觉着他的话逻辑还挺奇怪的,她脱口而出:“你真有困难了?” 他固执地问:“回答我。” 伊树随便说:“挺好的,你实在没钱,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可以接济你一下。” 许燚被她的回答逗笑,笑了几秒才发觉她乱讲的,又真的恼怒了,揉下她的腰,发狠地说:“没出息的男人才要女人养。” 伊树被他揉得往前凑了一步,柔软顶在了男人的胸膛,她抓紧他的衬衫:“那你想听什么。” 她的碎发不规则的贴在唇边,明明已经替她整理过了。他视线落在她的唇,看不见颜色,却能清楚感知是娇欲的红。 耳边再有回应,已经是女人嘴角胡乱漫出来的一声闷哼。伊树承受着他近乎粗暴的吻,这个吻猛烈强势,她抓着他才能勉强站稳。 男人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不知不觉解开了她的几颗扣子,又翻了个身把人压在床上,许燚跪在她两腿之间,蹙眉盯着她的衬衣。 “这我给你买的吧。” 衬衣散开,落到了肩膀处,精致的锁骨被月光粉饰。伊树一句话也不想说,她别过头,想把自己埋进枕头。 许燚俯身掰过她的脑袋,手渐渐下移,握着大腿盘到自己腰上,没过十几秒,喘息声交汇,她胸口上下起伏,张着嘴急促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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