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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人敢这样同我说话，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杀我？” 头顶传来玄龄真人讥讽的笑声，沈灵雨被碾在地上，呼吸间满是泥土混杂雨水的味道，她攥紧拳头想要撑起身，却在下一瞬吐出一口鲜血。 她与这股无形的力量缠斗，终是败下阵去，再一次狠狠撞在地上，五脏六腑像是灼烧起来，痛得她几欲昏厥。 “我杀过你一次，”玄龄真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他有避水咒护身，在倾盆大雨中，他的身上没有沾染任何潮湿与污秽，“今日，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 沈灵雨将堵在喉咙中的鲜血吐个干净，笑容中带着凛然杀意：“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玄龄真人大笑道：“你还同以前一样狂妄，就算你在此处恢复了灵力，修为也不过蓬莱外门弟子。 “如今你连刀都拔不出来，我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 说着，压在沈灵雨身上的力量陡然加大，像是要将她死死按进地底一般。 二人的修为实在太过悬殊，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脏腑似乎被挤压得移了位置，她顾不上擦拭落进眼中的汗珠，只是倔强地抬着头，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望见她墨色的双瞳，玄龄真人似被激怒，他猛地抬脚将她踢出数步远，嫌恶道：“不要用那样的眼睛看我。” 沈灵雨忍痛翻身站起，随后伸手入怀中，将早已准备好的那颗纪丘的妖丹捏碎。 赤红色的光芒乍现，一股极强的妖力顷刻间四溢而出，冲进沈灵雨的身体里，她感受着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妖力在经脉间肆意冲撞，不多时，便与她体内的灵力融合在一起。 雨水未触及她的衣衫，便因她周身的热气而蒸腾。 她不再迟疑，拔刀向前砍去，刀气裹挟热浪朝玄龄真人挥出，这是凝聚她所有悲恸的一击。 玄龄真人睁大了双眼，被这股妖力逼得连连后撤，踉跄数步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他虽然挡住了沈灵雨方才的一刀，却因此受了内伤，他难以置信地摊开手中的鲜血，一时有些晃神。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已经数十年没有流过血了。 沈灵雨手腕蓄力向前追去，玄龄真人且战且退，不多时，他的脸便被刀气划破，渗出细密的血珠。 忽然，玄龄真人一翻手，长剑席卷着雨水扑落沈灵雨眼前，她被模糊了视线，连忙抽身向后，玄龄真人的剑尖直冲她面门而去，最终划过她的手臂，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二人分开数步，各自剧烈喘息着。 玄龄真人骤然癫狂大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捏碎了那颗大妖妖丹，你就不怕被妖力反噬吗？” 沈灵雨揉了揉已经愈合如初的手臂，冷声道：“我说过，我会杀你。” “你理应是修道之人，如今却沦落到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玄龄真人道，“真是可悲可叹！” “真是笑话，你不也是借助妖力才打开的鬼门吗？” 说话间，两件铁器再次撞击在一起。 玄龄真人挡住沈灵雨的下一刀，忽听耳边风声呼啸，一只巨大的猫妖从林中窜出，径直将他扑倒在地，狠狠朝他的脖颈咬去。
第88章 缠斗 千钧一发之际, 玄龄真人猛一偏头，翻手将长剑刺进白猫的身体，顺势将它抛了出去。 白猫在地上翻滚几圈, 重重地撞在树干上，那一剑刺伤了它的后腿, 伤口正汩汩流着血, 染红了它洁白的毛发。 沈灵雨见状, 连忙轻功而至, 提刀砍向歪在一旁的玄龄真人，红月刀通体发亮, 深深没入他的胸膛。 霎时，一股黑气自他伤口处四溢开来，沈灵雨心道不妙, 纵身跨到白猫背上，白猫高高越过深不见底的沟壑, 落在了对面的悬崖上。 玄龄真人几乎被黑雾吞噬,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对岸的方向眨了眨猩红的双眼。 “阿灵！”白猫轻呼道。 “他堕魔了, ”沈灵雨蹙着眉，紧紧地搂着白猫的脖颈, “白玉禾, 我们快跑！” 白猫在崖边的栈桥上疾行，在他们身后，玄龄真人飞在空中穷追不舍，他们踏过的木板飞速陷落, 待白猫跃上山石，走过的栈桥彻底散落在万丈深渊中。 沈灵雨回头望见面目狰狞的玄龄真人, 咬牙掷出几道符纸，唤出三只巨兽径直朝玄龄真人扑去。 此举不过为他们争取了片刻的空闲，很快，那道狰狞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 “哈哈哈，无论你们跑多远，都是跑出不去的！ “鬼门很快就要关了，你们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罢！” 闪电照亮夜空，紧接着便是一道惊雷，白猫一头扎进山林之中，这片林木生得极为繁茂，沈灵雨必须紧紧趴在白猫身上才能避免被头顶的树枝划伤。 她伏在白猫耳边道：“白玉禾，你能分辨我们是从何处掉入这鬼界的吗？” 白猫抖了抖耳朵上的雨水，沉声道：“诛魔洞虽然崩塌，但并没有彻底消失。” 沈灵雨道：“诛魔洞是煞气汇集之处，如今崩塌，那些煞气定会漫溢出来。” 白猫很快便领会了她的意思：“好，我现下便将他引到那里去。” 视野渐渐开阔起来，沈灵雨终于有机会坐直身子，她借着空中的雷电掐了个引雷诀。 耳边传来隆隆巨响，玄龄真人一抬眼，只见四五道天雷朝自己直劈而来，他当即捏碎四五颗湛蓝色妖丹，翻手向上撑去，顷刻间迸发的妖力与天雷相击，其声震天，盖过了雷鸣。 此举耗费太多内力，沈灵雨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知自己就算是恢复了灵力，修为也远不及玄龄真人，眼下只好先撑上一撑，待他们到达诛魔洞的位置，再做打算。 玄龄真人就要触碰到白猫的尾巴尖，猩红的眼瞳中满是即将得逞的兴奋，他顾不上维持避水咒，雨水在他拧成一团的五官间肆意流淌。 沈灵雨回过身，咬破指尖以血画符，随后她将这张符纸紧紧捏在两指之间，咬紧的齿间狠狠挤出一个字：“缚！” 符纸应声而动，向玄龄真人飞去，在空中伸展成一张闪着寒光的网，将他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 然而，这缚妖网还没来得及收束，便在一瞬间化为齑粉。 玄龄真人脖颈间的青筋暴起，唇角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无耻小儿！你——你竟敢对我用缚妖网！” 说罢，数道狰狞的紫红色疤痕从他的衣领中向上蔓延，不多时便布满了他本就苍白的脸庞，看起来样貌愈发可怖。 沈灵雨还要掷符，手却僵在了空中，只见玄龄真人已经近至眼前，来不及抽刀，她徒手接住了他的长剑。 白猫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连忙停下脚步，顺势将玄龄真人甩出老远。 沈灵雨按住手心的伤口，沾上鲜血又画出一符，随后大喝一声：“火凤！” 一声清亮的凤鸣响彻天地之间，赤红色的羽翼舒展开来，搅碎了浓墨一般的夜色，林中那些因玄龄真人蠢蠢欲动的煞气尽数被压制，玄龄真人痛苦地捂住耳朵，翻滚在地上。 沈灵雨奇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白玉禾化为人形，摇晃着扶住沈灵雨的肩膀：“凤凰乃圣鸟，他已经入了魔，故而听不得凤鸣之声。” 沈灵雨望见他仍在流血的腿，问：“你伤势如何？” “勉强能跑。”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玄龄真人身上，鲜血从他的双耳中流出，混着雨水滴落在地上：“收手罢，现在还来得及。” 玄龄真人缓缓抬起眼，扯动嘴角：“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白玉禾将沈灵雨拦到身后，道：“遣回恶鬼，关闭鬼门，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玄龄真人抹去嘴角的鲜血，自嘲道：“我所求的，不过是复活阿锦。” “别惺惺作态了！”听了这话，沈灵雨忍不住喝道，“锦颐姑姑明明是被你亲手所杀……说什么要复活她，这不过是掩盖你野心的幌子！” 玄龄真人默了一瞬，随后道：“原来你全都记起来了，既如此，我也不再徒费口舌。” 说完，他的后背微微弓起，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身躯。 见状，沈灵雨目光一凛，与白玉禾后撤几步，二人还没站稳，霎时狂风大作，地崩山摇，白玉禾一把抓住身边的树干，又紧紧拉住了沈灵雨伸来的手。 雨已经停了，天地间只剩下永不知疲倦的风在呼啸，乌云渐渐散去，月光终于透了下来。 不多时，大地终止了晃动，沈灵雨喘着粗气站直身子，却发现玄龄真人的身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升腾的滚滚黑雾。 那黑雾时而聚拢，时而消散，在空中弥漫开来，与鬼界万物融在一起。 “阿灵，快跑！”意识到那是玄龄真人之后，白玉禾一把扯过沈灵雨的手腕。 二人跃到火凤背上，向着更高的山峰飞去，黑雾如影随形，紧紧附在他们身后。 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条青龙从云层中钻出，一口便咬住了扭曲盘旋的黑雾，黑雾像是淋上热油的火焰，骤然剧烈膨胀，裹在青龙身上，与其缠斗在一起。 沈灵雨一愣，随即大喊：“青恒！” 白玉禾回过头，望见正与黑雾扭打在一起的青恒，下意识攥紧手中火凤的羽毛，火凤不满地叫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安抚似的拍了拍火凤的脊背。 沈灵雨急道：“白玉禾，青恒一个人撑不了太久。” 白玉禾颔首：“我们须得将他引过来。”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过沈灵雨手中的红月刀，沈灵雨来不及阻止，便看见白玉禾割破了自己的小臂。 狂风中，月猫鲜血的味道被送得很远，几乎是同时，黑雾与青恒停止了缠斗，向他们的方向转过头来。 “火凤，快飞，快！”沈灵雨出声催促道。 又是一声凤鸣，火凤像是一道赤红的闪电，直直地冲了出去。 “阿灵，”白玉禾捂住伤口，望向身下山川之间的深渊，“就是那里！” 火凤得了指令，收紧翅膀，笔直地向下坠落。 沈灵雨紧紧扒住火凤的羽翼，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他们离那深渊愈发近了，能够感受到浓郁的煞气正在渊底躁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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