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不是你怎么在这儿,而是你怎么回来了。 她真的有太久没回过延水了,久到她已经快忘记自己曾在这里生活过,忘记自己在这里认识了贺浔。 一时间,黎月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房屋窄小,男人的气势太强,压得黎月筝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贺浔盯着她,目光锋利仿佛能穿透她。 “黎月筝,你居然还知道回来?” 他的声线冷硬尖锐,字字从牙关挤出,像是在逼问。 不知不觉,背部已经靠在墙上,黎月筝步子一停,只能同他对视,“我怎么不能回来。” 黎月筝咽了咽喉咙,“这是我家,这话还是问你比较合适。” 片刻,贺浔冷哧一声,“十年前这里是你家,十年后可不一定。” “你以为我愿意过来吗。”贺浔语气间带着些淡淡的嘲讽,“黎月筝,我是个商人。” 话中的意思隐晦,不过稍一思索就能想明白。黎月筝愣怔几秒,才慢慢反应过来,“你买下了这栋楼?” 贺浔没回答,只沉默着看着她。 黎月筝明白他的意思,指尖微缩了下。 当初住在这里本就是租住,无论这房子是谁的,就算现在落到贺浔手里,到底是和她没什么关系的。 “那今天是我冒昧,未经允许就闯到这里。”黎月筝垂下眼睛,声音闷闷的,“最后一次,下次不会来了。” 眼前的人垂下眼皮,贺浔看不见她眼底,只让人觉得冷淡,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抗拒抵触,拒人千里。她好像比上一次更纤瘦了些,眼睛大而亮,却没什么温度。 故地重逢,听起来浪漫的场景,却冷漠到如陌生人一般。 贺浔突然就没了心情,他退了半步,冷眼睨着她,“你知道就好。” 说完,转身便走。 然而,在贺浔就要踏到门口时,黎月筝却条件反射地拉住他,“低头。”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是一愣。黎月筝身体僵硬的厉害,五指骨骼似被电流击中般发麻。 一如十年前,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有时候甚至比记忆深刻。 或许是故地重游,旧人在旁,黎月筝恍惚间有了种幻觉,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脑子里涌入杂七杂八的片段,思绪纷繁。 这栋筒子楼的层高比较低,门框更是矮了一截。从前贺浔进出的时候,总是会不小心撞到门框上,每到这时,黎月筝总是会习惯性地拉他一把,然后笑着告诉他要记得低头。 有次黎月筝不在家,回来看到贺浔时,就发现他额头上红肿的一小块。向来肃着张脸的贺浔难得有这样滑稽的模样,黎月筝笑得前仰后合,全然没注意到他的沉默。 再后来,黎月筝也到达了门框那样的高度。 她被贺浔抱起来了。 贺浔脾气冷硬,本是个难哄的性子,可对黎月筝来说,他又最好哄。 当时黎月筝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吻在他的额头上,上下嘴唇厮磨着那处皮肤,然后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咬着字音说话,“贺浔,别站在门口,好冷,回去好不好。” 哪怕当时是炎夏,贺浔还是信了她的鬼话。 彼时黎月筝只穿着白色的小吊带和短裤,被贺浔牢牢托抱在怀里,他还不忘替她拉下搓起来的衣服边角。就一句话,让贺浔放弃了吓唬黎月筝磕到门框上的念头,把她抱回了房间里。 延水像是种催化剂,把过往的一切通通放大,提醒着黎月筝每一个曾经,让心底那股情感破土,再克制不住地发芽。 起初接这个任务,是黎月筝对自己的考验。亲自拨开过去的那层纸,好像就能证明过往陈旧的彻底。 可现在看,实际好像大相径庭。 此刻,皮肤相贴的触感明显。黎月筝拉着贺浔的手腕,动作快到把自己都吓一跳。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黎月筝火速收回手。 然而男人比她更快,在黎月筝往后退去时,贺浔左手关上木门,右手拽着黎月筝把她按在门墙上。 心脏跳动快得像要飞出来,黎月筝第一次没敢直视贺浔的眼睛,偏头躲避着视线。 贺浔没如她的意,虎口卡着她下巴强势地让她同自己对视。 四目相对,黎月筝看清贺浔的瞳孔,像是压抑着什么,已经到爆发边缘。 指腹的凉意让黎月筝起了层鸡皮疙瘩,喘息渐渐深沉。黎月筝瞳孔剧烈闪烁,仿佛有什么在动摇。 男人的声音像是被烈酒浸染过,低冷紧绷,刺辣的让人心口酸痛。 “黎月筝,你明明什么都记得。” 黎月筝喉间一涩,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贺浔突然低下头来,带着极强的侵略感和目的性。仿佛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黎月筝猛地推住他的肩膀,用力偏了头。 贺浔落了空。 黎月筝胸口起伏不定,还没等她说话,贺浔率先开口。 “我想。” 贺浔紧紧注视着她,一字一顿,“我想做以前我们做过的事。” “和以前一样。”
第27章 相依 靠得太近, 黎月筝的脸颊能清晰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呼吸,好像再往前一步就能吻上去。 两个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动作。良久, 黎月筝终于扭头再次迎上贺浔的视线。这道目光如有实质, 尖锐到仿佛能穿透她。 手指紧紧攥住衣袖, 黎月筝胸腔起伏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啊。”她淡淡注视着贺浔,声音没有分毫情绪, “如果你不想挨打的话。” 听到这话, 贺浔先是一愣,继而缓缓笑出声, “挨打就可以做?” 这话问得轻佻,黎月筝都惊了瞬。 贺浔盯着她,目光似乎在描摹她的骨骼,“黎月筝, 我总得有点底线。” 我总得有点底线, 不能回回都如你的意, 怎么都屈服于你。 每每叫她名字的时候, 贺浔尾音的咬字总是很沉,无端会让人觉得深情。 话音落下,贺浔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后面的话贺浔没说完, 不过黎月筝好似听懂了他的意思,心口突地一抽。 下一秒,贺浔松开了黎月筝。 声音带着股疲倦,“想走就走, 别让我看见你。” - 黎月筝回到旅馆的时候,林思璟和岑叙白也已经结束拍摄了。 方才回来的路上, 黎月筝还买了点晚饭。旅馆里有个小餐厅,勉强够坐他们四人。 跑了一天,章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光是闻着香气,肚子就猛猛咕噜一声。边分碗筷,边拿个包子咬着。 “正愁不知道吃什么呢,你上哪儿买了这么多好吃的。”章桐坐在椅子上,动作麻利地打开打包盒,“你刚才出去就是为了买晚饭?” 闻声,岑叙白看向黎月筝,“刚才专门出去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这么大冷天,你还人生地不熟的,我回来顺便买就行,哪还用你专门跑一趟。” 还没等黎月筝开口,林思璟便道:“你哪有她熟啊。” 话落,几人都看向她。就见林思璟扬了扬下巴,看了眼黎月筝,“月筝不是不就是延水人吗。” 这话说得随意又笃定,瞧着旁边两人惊讶的样子,林思璟一脸错愕地看向岑叙白,“不是吧,你也不知道?” 见岑叙白不回答,林思璟手上动作一顿,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不对啊,我和你同年来《周邮》的吧,当时入职的时候我记得你入职信息上写的籍贯是延水呀。” 林思璟的声音灌入耳朵,像绵密的细流从耳廓流入心脏,所过之地泛起阵阵的凉意,又很快融进血液里。 空气有几秒的沉默,黎月筝低头整理着打包盒,眼皮半敛,让人看不分明她的神情。 塑料袋拽动的声响清晰,黎月筝抬眼的瞬间,瞳孔里已经没了波澜。她笑着点点头,承认道:“嗯,我是延水人。” 章桐一敲桌子,“我说呢,难怪你能买回来这么多当地美食。”想到什么,章桐又问:“那这次任务,也是因为在你老家所以才接的?” 黎月筝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笑了笑,敷衍地带过去。 “我一直以为你是京西人。”对于这个答案,岑叙白也有些讶然,“之前问你,你只说你一直生活在京西,原来老家是在别的地方。” 对于延水县,黎月筝向来不怎么愿意提及。她刻意地回避着关于延水县的一切,旁人不知晓也情有可原。 黎月筝点点头,“嗯,我也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那你们家是后来搬到京西了吗?”章桐想了想,“这么说起来,逢年过节我还没听你说过要回延水。” 说到这里,岑叙白也有点好奇。交往的时间太短,他们的工作忙,谈恋爱的时间本就不多。对于家庭情况这种问题,黎月筝同他聊得并不多。岑叙白只是知道她独居,之前也是猜想是从家里搬出来的,并没有深入过问。 一时间,三双眼睛都朝黎月筝看过来。 这个问题让黎月筝有片刻的沉默,她的手指无声抠动着塑料勺子,唇角弧度很浅,给人种淡淡的距离感。 旅馆的公用饮水机是老旧的款式,出水口破损,不断滴落着水珠,下面用个塑料杯接着。餐厅内安静,只能听到水珠掉下的滴答声。 “我是孤儿。”黎月筝开了口,声音温和。她的语调异常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小时候是跟着我姥姥一起生活,但是她在我成年前就去世了。” “我没什么亲人,大学在京西毕业后直接留在了这里,也就很少回去。”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黎月筝垂下眼皮,目光落在身前的空碗上,手中的塑料勺子轻轻贴着碗壁游移。 “你们不用觉得有什么。”黎月筝微微扬着唇,另一只手的拇指反复掐着食指指尖,“以前的事我都不在意了。” 那段日子过去太久,久到黎月筝都在恍惚,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她很少主动回忆,偶尔梦中想起,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游离。 延水县,延水镇,还有她生活了那么久的清荷路。 ...... 初一的那个寒假极冷,严冬难捱,万物凋零,就连黎好也没能撑得过去。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7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