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瑞林背叛了赵蓝心这事,宴之峋是在十九岁生日前夕得知的,至于赵蓝心PUA了自己十几年,他是在来到桐楼后才意识到的。 人与人的相处就是那么奇妙,挨得越近,就越难看清对方的善恶美丑。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疲惫地吐出一口气,就在这时,脸颊传来温热的触感,是言出亲了下他的左脸。 “狗蛋,不要难过哦,哭哭就在这里陪着你。” - 言出挂完吊水那会,宴之峋已经在钉钉上完成下班打卡,小家伙很乖,扎针时没哭,拔针时反应更淡。 两条胳膊一伸,撒娇要宴之峋抱,半路就睡了过去,到家后都没醒。 宴之峋也昏昏沉沉的,九点多就睡了过去。 两个人在晚上十二点醒来,言出一晚上没吃东西,宴之峋就下楼给他煮了粥,一口一口喂完后,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好奇心大发,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一开始的问题还很正常,比如“狗蛋喜欢出出吗”、“出出要是不乖,狗蛋会生气吗”、“狗蛋喜欢吃蔬菜还是水果”、“出出要是挑食,狗蛋会要求出出吃完吗”这种。 渐渐变成了“狗蛋为什么不愿意和出出一起洗澡”。 宴之峋没立刻回答。 言出不依不饶地问:“狗蛋有小鸡鸡吗?” “……” “哭哭有吗?” “……” 宴之峋面无表情地拍拍他,“你该睡了。” 言出听话地闭上了眼,不到五秒又睁开,“梦里会有小鸡鸡吗?” 宴之峋额角青筋都快蹦出来了,却只能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地回:“你这年纪还梦不到这些。” 小家伙失望地哦了声,“狗蛋,晚安哦,记得在梦里亲亲出出。” - 言笑是在第二天上午十点来的三楼。 卧室门虚掩着,她曲指轻轻叩了两下,里面无人回应,她推开些,透过一道十公分宽的空隙,看见了靠在床头的宴之峋,应该在睡,眼皮阖着,言出就窝在他怀里,说的更准确些,是躺在他身上,乌黑的后脑勺抵住他胸膛,熟睡时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巴张成“O”字形,像在吐泡泡的金鱼。 言笑注意力拐了个弯,重新落回到宴之峋身上。 他其实有点天然卷,头发半干不干状态时最明显,蜷曲的刘海压在眉毛上,柔软又无害,仿佛清醒时任性妄为又盛气凌人的做派只是她的错觉。 她又想起他来桐楼那天,她站在四楼窗边看他,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就是他,只觉他的一切看上去都和桐楼格格不入。 一个多月后的今天,她的想法分毫未变。 言笑不能确定自己在床边站了多久,直到毛衣上渡了一层光,她才从失神中找回意识。 以为是窗外投射进来的日照,微微抬眼,才发觉是宴之峋的目光,他没说话,无声控诉她没敲门就进他房间。 言笑用口型替自己争辩:敲了。 然后压着气音说:“你自己没听见,可别赖到我头上。” 宴之峋正想说什么,言出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随即翻了个身,以□□趴的姿势挂在他身上,没一会睁开眼,喊狗蛋。 宴之峋下意识摸了摸他后脑勺,引来小家伙的撒娇,先是在他脖颈上蹭了两下,而后丢出一句恭维:“今天的狗蛋也很帅气。” 鼻子塞住了,显得声音更软。 言笑忽然觉得这会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格格不入。 言出不是有了爹就忘了娘的孩子,捕捉到言笑的气息后,又一个翻身,撒娇道:“哭哭!出出想哭哭了!今天的哭哭也能漂酿!” 碍于小家伙这句话说的更加真诚,宴之峋有些吃醋,幼稚地想要开口掐断母子情深的氛围,言笑先出声了,“我妈大早上去市里了,这几天可能都不回来,饭让我们自己解决。” 说完,她朝他们走近,手臂一抬,掌心贴住言出的额头,比正常体温略高一些,但应该没到38度,处于低热状态。 “退烧贴用过了?”她问。 他答:“用了。” “上次吃药是什么时候?” “三小时前。” 一板一眼的两轮回答后,宴之峋反应过来:“你知道他发烧了?什么时候的事?” “高婶把他送到你那后,不放心,就给我打了通电话。” 宴之峋沉默了。 瞅着他一副算盘落空的表情,言笑心里好笑,眯着眼戳穿:“你该不会想着等言出感冒好点了,再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借机抨击我'这妈妈当得可太不称职了,孩子都快烧傻了,自己还窝在小破角落里写她的破书'吧。” 宴之峋佯装镇定地别开脸,拉平语调说没有。 这事太小孩子气了,就不能承认。 言笑趁热打铁又说:“我装作不知情,是为了给你和言出一个培养感情的机会。” 宴之峋没接话,更别提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姿态,转移话题道:“中午吃什么?” 两个人语速都快,言出还没反应过来,一轮对话就结束了,但也因此清醒了些,宴之峋抛出的问题恰好又是他能听懂的,张嘴抢先道:“出出不想喝粥,想吃面条。” 他和其他孩子不同,就算感冒了,胃口也不减。 宴之峋一下子想起他们上次去的那家面店,隔壁刺鼻的油炸味至今记忆犹新,他立刻皱紧了眉。 言笑猜出他在想什么,“放心,那家油炸店已经倒闭了,没法再伤害你的呼吸道。” “……” 半小时后,他们出发去面馆。 这次三个人坐到了同一张餐桌上,言笑和言出在一侧,宴之峋另成一边,坐在靠墙位置,对面就是言出被毛线帽压到圆鼓鼓的脸。 小家伙精气神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双眼很快变得无神,恹恹的,几分钟内打了四五个哈切。 身后的自动门打开,冷风短暂地灌了进来,皮鞋鞋跟敲地的声音逐渐清晰,宴之峋没有扭头,保持着低眸看向言出的姿态。 忽然余光里多出半截黑色棉服,两秒的停顿后,有人拉开了他身侧的椅子。 他皱了皱眉,微微偏头看去。 个子略高,大概有一米八,棉服里穿着件高领毛衣,显得脖子很短,忽视掉对方的M型发际线和略显发腮的脸,仅从他的皮肤状态和给人的感觉看,年龄不会和他们相差太多,最多三十出头。 “你是言笑吧?”他自顾自坐下了,不等言笑回答,又说,“好久不见。” 散发出的不是敌意,也不是虚情假意。 至少和只将礼义廉耻挂在嘴边、头脑僵化的其他桐楼人不同。 这态度就挺耐人寻味。 宴之峋的视线没忍住多停留了会。 这人侧头回了个公式化的笑容,不问他和言笑是什么关系,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拼桌的路人甲。 宴之峋手指不受控制地在桌面敲击了几下,然后等来了言笑略显诧异的声音:“你是……” 看的出来她在很努力回忆对方的名字,再次开口是在半分钟后,也挺稀奇,这过程中对方一直没催。 “周应淮?” 周应淮嘴角的笑容有不断扩大的趋势,点头应了声,“是我……你是什么时候回的桐楼?” 言笑带着儿子回到桐楼这事,早在她出现在风南巷后就传得沸沸扬扬,周应淮这句是在明知故问。 言笑含糊道:“不久前。” 她回抛了个问题过去,“你呢?一直待在桐楼?” 学着对方明知故问。 “大学毕业后就回来了。” 言笑哦了声。 周应淮把目光偏移到言出身上,“这是你的孩子?长得真可爱。” 言出敏感地抬起小脑袋,又朝妈妈那看了看,突然喊了声:“狗蛋!” 是冲着宴之峋喊的。 “出出什么时候能吃到面条?” 宴之峋顿了两秒,无视身侧意味深长的目光说:“快了。” 言出小鸡啄米似的,节奏感十足地点了几下头。 周应淮回过神,笑着问:“这位是?” 言笑料定宴之峋不会搭理他,干脆充当经纪人身份,做了个简短的介绍:“我家的租客,搬进来不久。” 言下之意:不太熟。 可要真不熟,她的孩子也不会跟这人这么亲近,他们三个也不会坐在一起吃饭。 周应淮半真半假地听着,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算是宴之峋在外面吃过最过聒噪的一段饭,旁边这男人的嘴就一直没停下来,询问的语气居多,看似随口一提,打探的意味昭然若揭。 仿佛再给他两个小时时间,他能把言笑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最后他又说:“言笑,能不能——” 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宛若少男怀春。 宴之峋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以波澜不惊的姿态迎接言笑这位老同学的后续,在他的意料之中,对方的后续是:“加你的微信?” 都是成年人,近十年没见过面,一见面就要微信,想发展什么后续太容易猜了。 宴之峋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在她将“本故事纯属虚构”的现实狠狠砸到他脸上后,她还喜欢他、甚至想同他旧情复燃的可能性顺理成章地降到了不及格的临界值。 但要说就此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于是这几天他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那套胡搅蛮缠、爱钻牛角尖的方式,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就算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他想他也是成功的,然而并未得到任何效果。 也因此,他才彻底相信,言笑是真的对自己没感情了。 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上了别人,或者已经做足准备,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她目前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就算要开始,也绝不可能会是对面这人。 他笃定言笑会找到一个体面的理由婉拒,好整以暇地将视线拐回到男人身上,对方脸上意料之中的失望和难堪并没有出现,只因他听见言笑用含笑的声线爽快应了句:“行啊。” 宴之峋一愣,转瞬的工夫,言笑已经掏出手机,保持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点开自己的二维码,递到对方的摄像头底下,娴熟的姿态像极街边扫码送小礼物的地推人员。
第24章 他她 回去的路上, 宴之峋单手抱着言出,一会给他抬抬围巾,一会又扯扯他的毛线帽, 一直没闲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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