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隔得远,你也没喝这么多,酒气不是冲我鼻子来的。” 言笑恶狠狠地睇他,“你这个鬼人!” 宴之峋当做没听到,“找我什么事?” 言笑瞬间变脸,嬉皮笑脸道:“要一起喝酒吗?” 宴之峋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玻璃酒瓶,“你还没喝够?” 她总说他矫情,自己却借酒消愁到现在还不愿意停,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又是什么? 言笑是有些难过,但她难过的点只在于今年没有一个人陪她一起跨年倒计时,不然她现在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地来找宴之峋。 “喝嘛?”她又问。 宴之峋停顿了数十秒,才轻轻点了下头,看在她今天受了伤的份上。 言笑拿来的是瓶烧酒,里面还兑了别的,像玫瑰啤和巴黎水的混合,尝起来酸酸甜甜。 宴之峋的酒量很糟糕,只能喝一些低浓度的酒,一次性还不能超过三杯,这会他只动了一小杯酒就停下,抬眼看见言笑一个人喝得不亦悦乎,生生错过了她最期待的倒计时。 足足一个小时后,言笑才反应过来。 窗户开着,最外层的纱幔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她一眼望见了窗外的灯光,远不及申城的热闹繁华,显得阑珊又冷清,就好像桐楼在发着让它自己倍感疲惫的低烧。 脑袋晕乎乎的,她大概也发起了低烧。 “现在是北京时间零点六十分。”她一板一眼地说。 “……” 那叫一点。 宴之峋没力气张嘴纠正她。烧酒的后劲上来,他已经处于微醺状态。 言笑应该醉得比他厉害得多,眼底醉意朦胧,聚着一团雾蒙蒙的水汽,和清澈二字一点不沾。 “怎么办,我又想骂人了。” 她作势往窗边跑。 宴之峋拦下,还是那说辞:“言出睡了。” 言笑温吞地哦了声,两秒后,脑袋又转回到窗外,深吸一口气,余光看见宴之峋警惕的神色,心里乐了,恶趣味上来,连着完成了五次摆头加深呼吸蓄力准备吐脏话的动作,宴之峋也连着五次露出了从警惕到松了口气的反应。 她笑到快要直不起腰,“你知道你现在特像什么吗?跟主人玩飞盘的牧羊犬。” 宴之峋听不下去,直接拿手捏住她嘴唇。 言笑这次的反应有些大,像被定住了一般,等他松开,目光垂落到他微敞的领口。 他皮肤真白,跟牛奶一样,眼睛被酒精熏红,含情又妖冶,还有点……骚,像……鸭,挺让人想……白嫖。 “宴之峋。” “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我们分手这几年,你交过女朋友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顾左右而言他,“我道德感不算高,但也不能低到无下限。” 宴之峋没听懂,当她在发酒疯说胡话,但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没有。” 多亏了她,这几年,他封心锁爱了。 言笑承认自己这会脑子是有点不清醒,索性借着酒劲将自己的“发酒疯”行为进行到底,歪着脑袋,唇角绽开一道清浅的弧度,“做吗?” 在她说这话前,他先别开了脸,自然而然地错过了她眼底不太明朗的含义,想当然地将自己的屁股放到床边。 ——真就zuo了。 言笑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给自己换了个位置,盘腿坐到他面前,两手捧住脸颊,用水雾蒙蒙的一双眼看他,忽然大力鼓起掌来,对他的纯情佩服得五体投地。 宴之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鼓什么掌?” 言笑皮笑肉不笑地说:“鼓什么掌都不可能是为爱鼓掌。”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宴之峋脑袋卡壳数秒,反应过来后,突然一怔。 这世界上居然会有人把上床问得跟“你吃了吗”这样的轻描淡写、毫无分量! 他们已经分手八百年了! 今晚他是对她心动又心疼了几秒,但不代表他会越过那道线跟她上床!上床可是情侣和夫妇才会有的殊荣和特例!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言笑发出鄙夷:“老古董。” “……” “请你和全天下一夜情的饮食男女道歉。” “……” 宴之峋不想和酒鬼计较,稍稍侧过身,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勉强压下声音里的窃喜,“言笑,你是不是又喜欢上我了?” 所以才会想着跟他做|爱? “没有啊。”丝毫不犹豫。 “……” “跟你分手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生下言出,一边带他一边写文,也没时间谈恋爱,性|生活也是空的。你知道大人糖吗,我之前想去那——” 他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你的意思是,你会和不喜欢的人——”他难以启齿,没把话说全。 “别这么说,我也是挑的,比如,长得要好,身材也棒,人是干净的,烂黄瓜不要,因为会得病……” 言笑越说越觉得宴之峋很符合自己的要求,眼睛亮了。 宴之峋想把这豺狼虎豹请出去,还没起身,一双手突然摁上他的脖颈,冰冰凉凉的,他的体表温度却有增无减,猛地窜了上去。
第33章 她他 宴之峋僵硬地抬起头, 差点因她的眼神烧起来了,让他一半清醒,一半迷醉, 几乎要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才是赤|裸|裸的现实。 他舌头就跟打结了一样, 说话都不利索, “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摸我?” 耳垂那处格外滚烫, 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的反应多没出息。 言笑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朝他敬了个礼保证道:“得,下次摸您前一定跟您打报告。” 他是这个意思吗? 宴之峋气极反笑。 言笑在这时毫无征兆地抽回手,凑得却更近了, 宴之峋能察觉到她的视线挪到了他的额头上,转瞬听见她长长叹了声气,成分很复杂,但应该就是没有心疼。 “还是得先给你处理伤口, 省得到时候做着做着血崩了。” 宴之峋火降了下去, 脑袋蹦出两个问题: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和她上床了? 她能不能稍微过问一下他的意见? 事实证明, 她是能的,只是她不想。 宴之峋看着她大摇大摆地离开, 两分钟不到,又大摇大摆地进来,将药箱放在脚边, 放在口袋的右手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到床 上。 他扭头看去,是盒避孕套。 瞥见他一言难尽的表情,言笑边拧碘酒瓶边解释:“之前镇上的计生委委员挨家挨户分的, 不拿白不拿……” 想到什么,她朝他挤眉弄眼的同时, 贴心地补充了句:“拿都拿了,我就问她要了大号的,你能用的……不过我也没想到,真能用上。” “言笑。” “嗯?”她眨眨眼睛,卖萌。 “请你先闭个两分钟的嘴。” “为什么?”其实更想问凭什么。 “你说出的话比我刚才喝下的酒还要糊脑子。” 言笑不满地哦了声,坚持了半分钟,忍不住了,她承认她今晚的话格外得多。 “狗蛋。” 轮到宴之峋问她干什么。 “你要不要改个名叫宴二狗啊?” “你要不要听听这名字像话吗?”宴之峋似笑非笑。 言笑嫌弃地睨他,“没品的东西。” “……” 言笑十几岁的时候,没少替自己处理擦伤,动作比护士还要娴熟,三两下替宴之峋的伤口消完毒,然后贴上纱布。 宴之峋皱了下眉,觉得她小题大做了,“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抹上碘酒的面积有点大,创可贴挡不住,省得你一会激情四射的把药水全抹被子上了。” “都激情四射了,还差药水这点痕迹?” 说完,宴之峋反应过来,立刻板下脸,“没过脑说的,不代表我——” 言笑打断:“宴之峋,你好奇怪。” “你那脑回路才叫奇怪。” “哪里奇怪?” “我们已经分手了。” 话题又绕了回去。 “分手了又怎么样?男人的上下半身不是分开的吗?别说和有过一段情的前女友上床,他们就算在大街上都能随便拉一个人发情呢。怎么就你的上下半身是连在一起的呢?” 她歪着脑袋,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这问题难到他了,宴之峋不知道怎么接,索性木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言笑关上药箱,突然问:“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的做|爱?” 宴之峋眉心一跳,“你觉得我能忘?” “那你说说,我们的第一次在哪?” 他不假思索道:“酒店的大床房。” 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自己的拳头充当话筒,递到他嘴边,“如果要给那次打个分,满分为十分,你会给自己打几分?” 宴之峋沉默了。 他不清楚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在情|爱方面无师自通的男人,能确定的是,他不是其中之一。 为了让第一次不那么糟糕,周程修给他支了个招,让他从片里获得些经验,怕他不知道怎么找资源,还分外贴心地手把手教他翻墙。 宴之峋连两秒都没熬过去,掐了屏幕,打算以新手菜鸟的身份直接上高速,但现实不如人愿,实操时,频频出现意外,没握稳方向盘,轰地撞到树上,车毁人残。 言笑的接吻技巧比他厉害,指望自己不成,他只能和广大吸食老婆血的凤凰男一样,寄希望于她,然而她只会接吻,他所有的希望最终在她分不清油门和刹车踏板上破灭。 兵荒马乱,一地狼狈。 一对卧龙凤雏携手奔向末路。 从回忆里抽身而退的下一秒,宴之峋注意到言笑已经脱了珊瑚绒睡衣,身上只垂着件吊带睡裙,下摆抵在大腿上,露出白皙笔直的两条腿。 她撅了撅屁股,屋里一点风都没有,但她还是造作地捂住裙摆。 有点像……那谁。 宴之峋心跳有些快,思绪一片混乱,突然想不起那名字了。 言笑告诉了他答案,“我像不像玛丽莲梦露?” 她刚才有点老流氓的气质,这不对,她得装会迷人又有魅力的女人。 她抛过去一个飞吻。 “……” 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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