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过妆,洗过澡,饶冬青坐在梳妆台前护肤,方纪辉在一旁看着她,试图找话题,“同事结婚?” “嗯。” “在哪儿办的?” “邑元。”当地办酒比较体面的地方。 “热闹吗?” “热闹。” 一来一回的对话干巴巴的,典型的没话找话说。两人又陷入沉默,过了会儿,方纪辉突然说:“看个时间,把咱俩的喜酒补上。” 饶冬青听着好笑,抬起眼皮,在镜中与他目光相对,“想什么呢?” “这两年家里变故大,很多事顾不上,现在是时候好好办一场了。” “凑合着过,能有一天算一天,别搞那些没用的。”饶冬青打着哈欠,起身走到床边,拉开被子躺下睡觉。 “摆多摆少总得摆几桌,叫上朋友热闹一下。”见她没吭声,他继续说:“地方你挑,想要什么样的咱们就办什么样的。现在开始看看,该订的可以先订起来,等你放了长假,时间上刚好……” “你要闲着睡不着就出去,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饶冬青翻身起来按掉床头灯,房间里一下黑了,方纪辉也闭上嘴,不再出声。 天气渐渐暖和,衣服剥至单件还嫌热。章美霖身体逐渐恢复,日常生活已无大碍。她心疼方纪辉城南城北两头跑,催着饶冬青搬回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住处。之后方纪辉去外地出差,搬回去的事就暂且放下。 母女俩待一起久了又生矛盾,章美霖还把饶冬青当小孩管,没少给她挑毛病。听多了饶冬青自然不爱听,乘着五一小长假,收拾好了行李,说是和朋友一起去旅游,实则又奔那个西北小县城去了。 天没亮出发,到了地方已是晚上,她先去宾馆办理入住手续,放下行李,然后溜达到了县上的打金店。 店里挤满了人,在吵架,饶冬青站在门外看着。 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样子特凶,试图抢面前一个女人怀里的孩子。郑魏东护在那个女人身前,边上还有个约莫十岁大的小男生帮着挡在中间,饶冬青第一次来见到的那个大姐也在,同样上手拦着那个男人。 吵嚷之间,饶冬青听出个大概:抢孩子和抱孩子的两个人是小孩的父母,已经离了婚。女方不让男方带小孩走,控诉对方赌博、游手好闲、完全不管孩子等种种恶行。男方替自己辩解的同时,指责女方把孩子藏起来,不让他见,死活要把孩子带走。 双方争执不下,女方扬言报警,男方一改凶狠模样,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好话求她原谅。事情转变极具戏剧性,大大出乎饶冬青这一看客的意料。 往下听,大概是说男方没想到女方会真的跟他离,离婚之后特别后悔,觉得两个人都是意气用事,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想复合,但女方不愿意,躲着他不见。他想抱上孩子走,那孩子妈自然会跟着,两个人就能接着过。 女方态度强硬,男方一直赖着不走。那位大姐从中调停,让一个别藏着孩子不给见,一个别光嘴上说,把该改的都改了,成个有担当的男人样儿,两个人的事就有得谈。 最后好说歹说把人劝走,屋子里头的人终于注意到了站在门外的饶冬青。她在门口没进去,眼睛单看向郑魏东。大家见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都静静在一旁瞧着,没出声。 “进来坐吧。”郑魏东请她进屋。 走进门,饶冬青朝那位大姐打了个招呼,大姐笑着回应,上次见面的场景记忆犹新,眼下难免有些尴尬。 郑魏东介绍起饶冬青,说她是自己的老同学,放假过来玩。一屋子人闲聊了会儿,饶冬青大致把人认识了下。 那位大姐叫于梅,是这间铺子的房东。抱孩子的女人叫徐曼,是郑魏东战友的妹妹,旁边那个男孩是她侄子,叫徐阳。他们都跟郑魏东很熟,关系非常不错,像一家子。 晚些时候大家各自散了,饶冬青也没多留,郑魏东锁了店门,送她回宾馆。 第二天按照约定,饶冬青跟着郑魏东去这边的景区逛,店铺由徐曼看着,早饭过后,来了辆面包车接他们。 景区位于山脚下,有一片非常原生态的草场,每到假日,观光车拉着一车车游客往里送。有个骑骆驼的项目是于梅的丈夫老张承包的,适逢节假,人手不够,郑魏东被叫来帮忙。 每只骆驼都穿红戴绿,打扮得花枝招展,游客可以花五十块钱骑着转一圈,人比骆驼多多了,要坐得排队等。 饶冬青自己随意转了转,日头升高,这里昼夜温差大,脱了外套,还热出一身汗。她回到骆驼骑乘点,在人群中找见郑魏东,看着他在大太阳底下,一趟又一趟重复着往返路线。 中午时候景区发盒饭,郑魏东领来分给她,自己站着快速扒拉完,又回去接着忙。临走时他指了指休息室的折叠床,让她中午在这休息,有什么事打他电话。 能有什么事,她的事就是过来看他。 于是饶冬青又看了一下午骆驼驮人。等到太阳下山,郑魏东终于收工,牵着骆驼往圈舍走,饶冬青跟在一旁,头低垂着,人蔫蔫的,脸上全无光彩。 “要骑骆驼吗?”郑魏东突然问她。 饶冬青摇摇头,伸手摸了下驼峰,说:“它也累了一天了。” 晚饭是去于梅家吃的,家里特地宰了羊,招待过来帮忙的这几个朋友。饶冬青也被叫上去吃饭,起先推却了,架不住老张热情,“一起来嘛,都是朋友,羊肉够够的。”于是跟着一起去了。 于梅家就在景区附近,自建的一排平房,带前后院,看着挺气派。一行人到家时,于梅听见动静从后院上前头来,看见他们,尤其是饶冬青,笑眯了眼,热情招着手把人让进屋。 里头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饭,于梅儿媳见客人来了,招呼大家赶紧坐下吃。几个都是熟人,一点都不拘束,见家里水管子还漏水,会修的直接上手帮忙修。 马厩里有匹马偷摸溜了出去,天快黑了还没回。那马郑魏东熟,大概知道它会跑去哪儿,于是牵了匹马骑上,出去找。 大家在后院水池边冲冲洗洗,于梅爬进一旁的羊圈里给羊羔子喂奶,饶冬青站在羊圈外新奇地看着。 于梅捞起缩在角落的一只小羊,把母羊身下吃奶的羊羔都赶走,将手里那只凑上去,边喂边解释,“大羊下了五个,奶水不够,不让它吃,它过来要踢它呢!” 听她这么说,再看那只明显比同批羊羔瘦弱许多的小羊,饶冬青心生怜惜,“这个小的看着怪可爱的,比小狗小猫还招人疼。” 于梅附和,“就是的,就是要这种一点点的,肉嫩。” 饶冬青扑哧一声,听笑了。 没多久小羊吃好奶,于梅托着羊肚子递过来,“给你,拿上玩嘛。” 她小心接住,抱进怀里,带着羊羔去院门外等人。 四周还没完全暗下来,天空铺着大片薄云,像罩了层青灰色的纱。她听见两串交叠在一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次清晰。 两匹马一前一后出现在视野当中,打头的是只高大健壮的红棕色骏马,马背上的人迎风驰骋而来,英姿飒爽,衣袖飞扬,一如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第十六章 -修订版 马背上的人一跃而下,走上前,把院门完全打开。饶冬青把怀里的羊羔往上托了托,看着他说:“找媳妇儿去了?” 郑魏东很平淡地与她对视一眼,对这份打趣无动于衷。 “我说它。”饶冬青用胳膊肘指了下那匹红棕色高头大马,又目光示意他跟在一旁的小白马。 “它俩都是公的。”回话有些不解风情。 “公的怎么了?不妨碍人家感情好。”饶冬青抬起下巴一指,“喏——” 两匹马互相碰碰鼻子,贴贴脸,交颈相依着亲热。 郑魏东上去握住大红马的牵引绳,把两匹马拉开,一脸正经道:“风大,进屋吧。” 饶冬青勾起嘴角笑,心想这么多年他还是没长进,不经逗。 郑魏东牵着马往后院马厩方向去,饶冬青抱着羊羔子跟上,要把小家伙还给它妈妈。 于梅一家都是热情、好相处的人,加上她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孙子活跃气氛,一顿饭吃得特别热闹,大家聊得意犹未尽,饭后转到客厅沙发上接着聊。 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饶冬青她们坐在沙发另一边。俩小孩刚上幼儿园大班,性格活泼,都挺能说,吃了饶冬青随身带的巧克力,一口一个“阿姨”甜甜叫着,讲了许多学校里发生的趣事给她听。 没多会儿,小孩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开始还好,两人端着一台手机轮流玩,后来互相争抢,坐在饶冬青旁边的那个没抢过,放声大哭。 饶冬青拿出手机给他,很快哄好了。于梅怕小孩把手机摔了,不让拿,抽走还给饶冬青,把自己的手机塞过去。 小孩又张大嘴开嚎,于梅手机上没装那款应用,他不要。 “没事儿,让他玩。”饶冬青摸摸小孩圆圆的脑袋瓜,把手机解锁,点开游戏界面,塞回到他手里。 于梅儿媳端来果盘招呼大家吃,她和于梅一样,爱笑,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特别朴实亲切。 她夸饶冬青长得好,五官比例跟拿尺子画出来那样标致,还说自己整天尽围着孩子转,不会化妆打扮,连眉毛都不会修,说着指指自己那双不大对称眉毛,无奈笑笑。 饶冬青表示要帮她修眉,于梅儿媳怕麻烦人家,摆手推辞,后见她确实真心,不是随口说说,于是欢喜应下。 两人起身去隔壁小厅,于梅给大家倒了水,过来坐到郑魏东旁边,伸手指指隔壁,“魏东,你俩谈过吧。” 老张跟着应和,“我看像。”他凑近了问:“东子,啥情况?上回我听你梅姐说了,人家姑娘这些年到处找你,是以前处的对象,没错吧?”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想说,你也不收拾一下,穿身好的,干活的衣服穿出来见人,像话吗?”于梅拉拉他的外套袖子,恨铁不成钢,“还正好跟老张穿一个款。” 他们身上的灰色工装外套是在夜市地摊买的,开价七十,于梅还到四十五,拿了两件,老张和郑魏东一人一件。 “这姑娘一趟趟往你这儿跑,感觉挺念旧的。”于梅摇摇头,有些可惜地叹了声,“以前你俩感情肯定不错吧。” “不是那回事,都过去了。”郑魏东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 气氛变得有些伤感,屋里就剩俩小孩玩游戏的声音,正玩着,饶冬青手机突然进来一通视频电话。那小孩不小心碰到接听键,画面切到视频通话状态,章美霖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冬青?冬青呢?” 小孩一愣,连忙把手机递给旁边大人,郑魏东离他近,就给了郑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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