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腰细,穿这种随形裙只会把优点放大到极致。” 蒋南静静点头,笑着说:“好,帮我包起来吧。” 又完成一件大事,她身心放松,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喝咖啡。 透明落地玻璃把街道景色毫无保留地呈现,蒋南兴致缺缺,她放下杯子,刚要起身,耳边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蒋南,你也在啊?” 沈小琪被迎进来后,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蒋南,她眼神一闪,调动全身的热情。 “大嫂,这么巧。” 蒋南起身,向前迎了两步。 沈小琪是陶思凌妻子,陶思凌比陶思远大三岁,沈小琪也比蒋南大三岁。 这种阶层的女人看不出年纪,她脸上一条细纹都没有,白得像刚出锅的豆腐,配上正红色的唇,气场肆意外放。 蒋南不自觉色瑟缩。 晃神的下一秒,她的怀里就出现一团软乎乎的肉球。 “正好你在,然然早就闹着想你了。” 蒋南赶紧接住,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小胖腿,怀里的小孩刚从熟悉的怀抱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嘴刚要咧开,就看到蒋南的脸。 瞬间破涕为笑。 “呐呐,呢呢。”她龇着小牙说一些奇怪文字,蒋南的心瞬间柔软,笑着说:“然然会说话啦?怎么说的想婶婶了呀?” 没人应答。 她抬头,刚好看到沈小琪进试衣间的残影。 蒋南坐回原位,把陶然然的小脚放在大腿上,她半举着她,时不时露出怪表情逗她。 不一会儿,空旷的店里都是小孩的笑声。 陶然然25个月,正是可可爱爱的时候,脸上婴儿肥,五官与陶思凌七分像。 “然然,吃饭饭了没?” 蒋南自说自话,小孩才不理会她说了什么,专注地玩着噗噜噜口水的游戏。 不一会儿,沈小琪从试衣间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个店员。 熟悉的夸赞不绝于耳。 蒋南专注带小孩,没理会沈小琪的服装购买问题,她自认没有审美,对于穿,不懂;戴,更是无感。 吃的话倒是还好,只是现实严酷,她不得不保持饿肚子状态。 “蒋南,你看我穿这身怎么样?” 沈小琪迈着大步过来,白皙的腿隐在闪着光的裙摆里。 她穿着黑色丝绒长礼,肩膀大面积暴露,脖颈上带着水绿色翡翠,正配腰间点缀的绿色丝带。 “好看!” 除了好看蒋南也不知道说什么。 沈小琪站在镜子前,不理会店员的夸饰,左看右看,都觉得哪里不太对。 “黑色配绿色,就是奇奇怪怪。” 她扔下这句话,又扎进试衣间。 只是苦了陶然然,她张开胖胖的手指追随妈妈,却只得到离去的背影,她眼露迷茫,嘴又撇下去。 “别哭别哭!” 蒋南有点慌,她赶紧抱着她站起来,凑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憋嘴的小脸说:“你看,那个小委屈是谁呀?” 陶然然愣住,瞪着眼睛看镜子里的自己。 吸引到她注意力,又能撑一阵了,蒋南抱着二十多斤的小孩,胳膊早就颤抖,一阵阵脱力。 期间沈小琪三进三出,对身上的礼服不加掩饰的批判。 “都什么年代了,还设计这种古板的肩线。” “我真是第一次看到腰臀比这么奇怪的衣服。” “你们的设计师是不是在县城里踩踏板踩出这么一件奇葩啊?” 几个店员硬着头皮,僵笑着不敢接话。 蒋南抱着陶然然在角落里玩干花,冷不丁听到一句:“丝绒的红色,腰间带点设计,不太长的,有吗?” 刚开始接待她的店员隐晦地看了角落一眼,吞吞吐吐地说:“有,已经被蒋女士买走了。” 蒋南已经知道这件事的走向了。 她抱着然然走过去,刚好听到沈小琪说:“你说谁买的?” “嫂子,是我买的,刚包好,你试试吧。” 沈小琪眉毛高挑,上下看蒋南,语气带着惊讶,“你买的?” 店员去拿这会儿,沈小琪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小啜一口咖啡,细细品味夹杂的苦涩后,才说:“要 不是急着买,我才不跟你抢呢。” 蒋南面对她时总不自觉温吞,身体对这种气场强大的人有些抗拒。 “不用客气,我也不急穿。” 她把注意力转回然然身上,小女孩总挣扎着去妈妈怀里,小小的身体劲不小。 “先不去哦,妈妈等会要试衣服呢。” 沈小琪摇头,接过然然抱在怀里,脸上又出现干练果敢的表情,“不用试了,我急着回去。” 蒋南机械点头,目送她离去。 黑色劳斯莱斯驶离消失在街尾,店员才赧然道:“抱歉,陶太太要不要再试几件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谢谢,不用了。” 蒋南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轻轻放下,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并没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 * 夜晚的紫荆花酒店灯火通明。 蒋南下了车,拢了一下肩膀上挂着的羊绒披肩。 身上穿着这套黑色长裙是去年的款,抹胸收腰,好在身材没什么变化,也能撑一撑场子。 再说了,只是和陶思远的约会,大可不必想那么多。 陶思远中午就发了位置给她,歉然地说今天太忙,让司机送她来。 他都没什么仪式感,她也乐得不在意,独自开车过来。 不然一直心里念着那件让给沈小琪的礼服,也是徒增烦恼。 电梯上行,穿着西服的侍者站在门口,身姿笔挺,‘叮’声一响,就低头说:“陶太太,您预定的餐厅到了。” 蒋南笑着说谢谢。 随着他的指引坐在靠窗的座位。 餐厅被笼罩在柔光里,华贵的宾客对坐,窃窃私语;与外面的假期拥挤相反,这里略显空旷,角落的暗灯下,一个年轻男生正弹着温柔的钢琴曲。 侍者端来一杯水,她喝了一小口,身体随音乐轻轻摇摆着。她不太懂音乐,只单纯觉得很好听罢了。 直到七点,陶思远都没来。 很意外。 蒋南劝说自己不要急躁,身体的反应却更真实。 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件披肩能御寒,剩下的都是漂亮壳子,尤其是高跟鞋,整个脚冷到没知觉,像卡在砖缝里。 十月,还没到冷的季节,她的身体却提前入冬了。 这就是殷凤娇总念叨的体寒,宫寒。可作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她觉得很简单,就是吃饭太少饿的。 炉子里没火,热都怪了。 她拢了拢披肩,又喝了一口水。 想给陶思远打个电话,又怕他太忙,显得她不懂事;只是,独自在餐厅等人的滋味不太好受。 最后还是没忍住给他打个电话,接通后他半天才反应过来,想来是什么更大的事把他牵住了。 【对不起啊南南,我过不去了,过几天给你补上。】 蒋南点头,心想然后呢? 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我正参加商业酒会,你可以去1206号房,我要是结束的早去找你。】 陶思远的声音夹杂在嘈杂中,她堵住另一只耳朵,【你不用来找我,我不在酒店住。】 【好。】 他的回复简洁干脆,马上又说【今天不是那个日子吧?】 蒋南也学他的的语气,【不是。】 【那就好,那个日子到了提前告诉我。】 【好。】 她原路下楼,只是黑夜的风更凉,她不顾形象,把披肩围在上身,抖着身子拉开车门。 坐在车里缓了好久,她才发动汽车。 结婚三周年纪念就这么平淡度过了,她没什么委屈的情绪,也不觉得难过,反正那一套流程没有一个她喜欢的。 只觉得白折腾一趟,还冷,礼服的支撑处卡着她肋骨难受。 她顺了口气,拐上跨江大桥。 相比走原路,从大桥走距离会缩短五公里。 这没办法,小市民的盘算思想深入骨髓。从小就不是富裕人家的孩子,自然沾着一身市井气,陶思远也曾坦白说,在他生活圈里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孩。 那时的她还反问他,难道不是看脸? 陶思远真挚的点头,说脸的原因占了百分之七十。 蒋南大学时是西大公认校花,她杏眼小脸,肩薄手长,明明是跳舞的材料却没学过舞蹈,在校庆时硬被推上台,跳了一首《荷塘月色》。 土歌配美人,外加认真跳也难掩笨拙的舞姿,直接俘获了台下的陶思远。 那时他早就毕业,被已经当了老师的朋友硬拉来参观,没成想一见钟情,顶住家族压力,刚毕业就娶她为妻。 直到现在,三年整了。 外人看来是冲破家族因为爱情而结合的夫妻,可这一路走来的苦涩,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蒋南收起回忆,打起精神看前路,下了大桥,顺着长庆街一直开到头,就到家了。 只是这街奇长,把西城左右分割,她探出头,确认路上没那么拥挤才放心。 十一长假,她出门需要极大的勇气。 ----
第3章 第三章 开到主路后,她压下的心又抬起来了。 前方车流明显卡住,不像正常堵车,倒像发生了交通事故。 她咬着下唇,干脆地转到小巷里,顺手开了导航。 小巷里也不好开,马路两边都是停的横七竖八的车,她努力集中注意力,避免剐蹭,才勉强开出去。 刚开出小巷,又来到街边都是烧烤摊的美食街,蒋南皱眉,万分后悔刚才从主路撤离的决定。 似乎为了让她后悔更深,一个光头壮汉晃晃悠悠,喝得极醉,在蒋南的车经过时,弯腰呕吐,呈喷射状,全都撒在她车上。 前方的挡风窗上星星点点,一块块呕吐物缓缓滑落,留下浑浊的水渍,蒋南气得心脏直跳,直接跳下车理论。 光头男人吐完了,浑身舒适,酒也醒了大半。他余光扫了眼面前的豪车,扯着嗓子说:“我x,这不宾利么?” 身后的一桌醉酒男纷纷投来视线,一个喝得东倒西歪的红脸男说:“还有宾利车的富婆呢,这不下车找你来了。” 蒋南放平呼吸,脚下针扎一样的痛,风吹起她发丝,露出极窄的肩膀,凸起的锁骨显得脆弱不堪。 她吸了吸鼻子,指着车头的呕吐物说:“你吐的,麻烦清理干净。” 刚说完,那桌醉酒男都站起来起哄,“哎呦大刘,你这桃花运来了,快点擦干净,然后这妞就跟你了。” “这妞的腰真细,床上够劲!” 又是一阵放肆的调笑声。 光头壮汉这才看清车上的污秽,奈何面子摆在这,身后都是老熟识,犯不着在这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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