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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辛没有等来郑玫俐的回答，心里确定她默认了她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住在哥这里是在给哥添麻烦？不啃老，去啃我哥，你心疼了是不是？一直没去找工作，就像个废人似的，你很丢脸是不是？我成绩没有哥好，性格没有哥好，毛病也一堆，毕业一年还不找工作，整个人一无是处。而且我还是你在我爸出轨的时候怀上，所以让你很讨厌是不是？” 万事的确是开头难的，第一句话问出口了以后，谈辛心底一直积攒的委屈仿佛再也憋不住了全部一涌而出。 她不想让郑玫俐看到她哭，好像看到便输了什么，可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却只是在伤口上撒盐，就算她已经尽力稳住声音，眼泪还是一滴一滴砸在她紧紧攥着的手背上。 “所以你从不在意我，更不会关心我——不，你关心我，关心我找工作，关心我什么时候不啃老。就算我考了第一也没有得到你的一句肯定和鼓励，就算我得了什么荣誉你也视而不见，只会揪着我的错误无限放大，去和那些亲戚说，好像让我这样丢脸就能让你很有面子似的。” “连我有了男朋友也是否定，说不好、不行，可是你明明没有见过他，怎么就可以因为了解他父母都不在以后就说他会自大？我到底算什么？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一点是你会喜欢的吗？” “为什么一直否定我，就那么讨厌我吗？” “你的那种眼神我不会忘记，好像我不是你的女儿，甚至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不知道的、很讨厌的东西……” 谈辛抬手重重擦了一下眼睛，无数回忆和情感一起朝她席卷而来，她终于爆发—— “可是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是我让我爸出轨的！也不是我选择让你那个时候怀上我的！不是我求着你让我出生的！” “如果你不喜欢、不想要，如果做我的妈妈很讨厌，为什么不一早把我打掉？为什么还要生下来？” “如果我能选择，我一定不会让你生下我。” “我为什么要回家？回家天天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会惹你生气，天天听你的冷嘲热讽吗？”谈辛狠狠道，“我住在哥这儿很好，很自由，很放松。如果你担心我啃我哥，给他造成了负担，别担心，我保证马上搬出去。” 原本趴在地上的褚周五被突然抬高了音量的谈辛吓了一跳，站起来跑到了她的房间里。 走廊原本紧闭的房间门被打开，谈逍迈步走了出来。他应该刚起，头发还睡得乱七八糟，只是表情难看，显然是听到了谈辛的话。 “搬去哪里？” 谈辛看到他走过来，手一伸从茶几上很快抽出几张纸巾，一股脑的往她脸上擦，最后直接把纸巾盒丢都她怀里。 “妈。”谈逍皱着眉叫了郑玫俐一声，半挡在谈辛面前，“你又对辛辛说了什么？” 他大概被她吵醒了，谈辛想。 谈辛并不习惯也不会争吵，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冲别人爆发怒火，那个人还是郑玫俐，还被谈逍听到了。 她不想让谈逍知道，她的话里乍一听好像还有对谈逍的嫉妒，她不想让谈逍误会，但刚刚情绪上来完全没控制住音量，而此刻三个人这样对峙的场面让她逃避的心情又卷土重来。 说出来的确有种解脱般的痛快，但是，太难看了，太丑陋了。 太恶毒了。 谈辛把擦成湿纸巾快掉屑的纸巾攥进手里，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去玄关换鞋。 “谈辛。”谈逍喊她，“站住！” 谈辛充耳不闻，直到郑玫俐幽幽开了口才停下要开门的动作。 “我只是想问你，如果你想回家住，任何时候都可以。” 这句话很莫名，谈辛不懂，她头也不回地打开了门。 郑玫俐：“你哥哥已经都告诉我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这下真正让谈辛愣住了。 她转身先看向谈逍，谈逍仍然皱着眉，她这才又看向郑玫俐。郑玫俐仍然坐在沙发上，还是那个姿势，只是这么看着她。 “我刚刚问的你的工作，是在问你现在在做的事，你在写小说的事。” 谈辛恍惚，又有羞耻，“你……” 话还没说出口，身后的门被拉开。 “谈辛？你要出去吗？” ——是褚临。
第55章 窦性心动过缓5 褚临：“门没关，我以为家里进小偷了。” 谈辛扭头，褚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她的眼睛有些红，他轻抚了一下她的眼角。 谈辛没说话，他站在门外轻声问道：“哭了？” 谈辛摇摇头，褚临走近一步这才看到站在客厅脸色还不太好看的谈逍，他也微皱起眉，去牵她的手，“怎么了？吵架了？” “不是……”谈辛低声道。 现在的情况不管是被哥哥看到和妈妈吵架，还是让男朋友和妈妈见面，哪一方面来说都是谈辛从没预想过的。 褚临等着她的话，客厅的另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你好，我是谈逍和谈辛的妈妈。” 褚临一惊，没想到谈辛妈妈也在。郑玫俐已经站了起来，和他打着招呼。 看起来很有气势，但和吕云岫不同的是，郑玫俐更淡漠一些。 他心里暗暗慌了神，不知道刚刚的话和表现是否全被听到了，也不知道她妈妈会怎么想。他面上不动声色，手借着鞋柜的遮挡抚了一下衣服下摆。 “阿姨好，我叫褚临，是谈辛的男朋友。”褚临顿了顿，“十分抱歉一直没能去拜访您，也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您所以没有准备礼物。” “没事。”郑玫俐点了点头，对这番克制有礼的回话还算满意。 褚临虽然语调正常，但谈辛还是分神听出一些他的懊恼和紧张。 他看着客厅里两人的姿态，又垂眼看了看谈辛。 “对不起，如果我打扰了你们讲话的话我现在就离开。” 话音一落便被谈辛使劲抓住了手，她不想他走的心情溢于言表。褚临虽然也不想离开，但他若是这样突兀留下来打扰他们讲话的确太不礼貌，他心里明白。 “不用，正好我准备走。”郑玫俐说。 她从沙发上拿起包，走到门边时谈辛和褚临已经站在了门外，手紧紧牵着。 临走前郑玫俐对谈辛说：“过两天有时间回家吃个饭。” 谈辛没有应声。 谈逍和褚临送人下楼后她仍然站在门口回不过神。 今天第一次和妈妈吵架了——不，应该是发火了，还让妈妈和男朋友在双方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面了。 郑玫俐还说她都已经知道了。 谈辛恍惚想起郑玫俐刚刚拿的包是她生日时候买的那个，刚刚只是随意一瞥，没想到自己居然注意到了。 过两天回家吃饭吗…… 郑玫俐开车来的，褚临和谈逍送了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才上了楼。 进了门谈辛眼神就紧紧跟着褚临，谈逍进房间洗漱，他靠近她摸摸她的脸，“怎么这么看我？” “我妈妈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有，没说什么。” 谈辛松了一口气，褚临反倒有些失落，什么都没说可能是不满意。他担心自己的身世，担心自己会不会配不上她。 他收起心思，“阿姨批评你了？” “没有……” 褚临无奈，把她抱进怀里，“宝宝，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 “……是我单方面和我妈妈发脾气了。”闷闷不乐地声音从胸口传出来。 “嗯。” 她抬起头来，“你不说我吗？” “说你什么？”他将她脸上的头发勾到耳后。 “说我那么大了还和妈妈发脾气。” 褚临笑了笑，学着她说：“那么大了还和妈妈发脾气。” 虽然是她说的话，但褚临说出来又让谈辛有点委屈起来，她知道和妈妈发脾气不好。 但他还怎么还笑。 她复又低下头埋进他怀里，扁着嘴不说话了。 褚临将下巴抵着她脑袋，轻轻感叹：“我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你觉得这样不好，所以现在我不会说这样的话加深你的排斥和负面情绪，要说也是后面再说。” “嗯……” “我们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说的太多了，你说哪一句？” 褚临弯了嘴角，她还能这么堵他，看来是听进去了，刚刚的委屈也转移到他身上了。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沟通、商量，不管是遇到的困难还是情绪，什么都可以，毕竟我想和你很长久地走下去。” “嗯……” 他吻吻她的发顶，“想哭就哭吧，没人看见。” “……嗯。” 谈逍给两人留足了时间和空间，等客厅里哭声渐渐小了以后才晃了出来。 他举起手机，“点了外卖，等下就到了。” 饭后谈辛还肿着眼睛，谈逍坐在客厅看电视，褚临去洗了毛巾给她敷眼睛。 谈辛摸了摸发肿的眼皮，“……哥，对不起，我傍晚的话不是嫉妒你的意思。” 谈逍睨了她一眼，“我知道。” “我对妈妈发脾气了，怎么办？”她还是有点慌，虽然郑玫俐没有什么反应，但她让她过两天回家吃饭，谈辛下意识还是向谈逍求助。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道歉呗。”谈逍轻描淡写地说，“你已经把话都敞开来了，看妈的样子应该也是要和你聊聊，最好下一次回家能把话都说明白，让妈也给你一个交代。” “可是我怕……哥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谈辛怂。 谈逍瞄了一眼还在卫生间的褚临，“你怎么不叫褚临和你一起？”反正今天也都见过了。 谈辛扁扁嘴，“上次妈妈来，她说不看好我们在一起，建议我们分手。” 谈逍懂了，“行。但这两天可能去不了，要下个星期。” “好。” 谈辛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褚临把毛巾覆上她的眼睛。 “你的新书怎么样？”谈逍问。 谈辛明显又消沉起来：“在码，虽然速度很慢。” 褚临给了谈逍一个眼神，谴责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谈逍才不管那么多。 “快完结了。”她打起一点精神，完结变成了解脱。 谈逍：“别被那些不认识的人干扰了，这本你就先好好写吧，写完了再想想下一步的事，反正那些人已经不敢再跳出来瞎说了。” “为什么？”谈辛坐起身，毛巾直直掉在衣服上润湿了一片，“你做了什么？” 谈逍一脸玩味看了眼褚临，“那要问你男朋友了。” 谈辛转头看褚临，他笑了笑，“我没做什么。” 谈逍：“你这人忒装，做了就要说，要邀功！不然憋着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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