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有很多供人歇息的水榭,这个庄园大得惊人。 进入门厅。 纯手工的水晶吊灯一点也不显厚重和哥特,反而现代感十足。 她很礼貌地和来往忙碌的佣人们问好。 踏着旋转扶梯,回到当时她和哥哥住的房间。 一切都维持着原貌,和当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区别,除了楼下的玫瑰丛更多了些。 这里的管家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 开车橘色的敞篷小车,带着她绕了大半个庄园,来到城堡后面的四层小楼。 几年前她来这里,并没有这幢楼房,占地面积如此宽广,应该是江衍鹤新建的。 “Lynn小姐,进去看看?”管家邀请着,对她做出欢迎的手势。 礼汀打开房间门的一瞬间,入眼的并不是琳琅满目的艺术品。 这里似乎被人改建过,是一个画室。 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绘画工具。 在西北角有一个唱片机,正在缓慢地飘出冷僻的爵士乐。 这里全是落地窗,采光的效果非常好。 里面挂着成千上万的画,有随手涂抹的黑白草稿人影像,也有精心上色装裱起来的肖像画。 上面的人,眉眼很熟悉。 黑发白裙,笑起来很柔,又无端觉得清冷。 ——是礼汀自己。 这些画作上都只存在着同样一个署名,不是J,而是江衍鹤。 他一边找她,忍受着蚀骨钻心的思念,画着她。 礼汀从来都不知道,江衍鹤会画画。 他那些爱好都是刺激运动,带着危险和挑战,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画过画,一次也没有。 他画的她,其实算不上栩栩如生。 是一个非常业余的人,对恋人怀着深深的思念,一边一边地勾勒她的模样。 江衍鹤的目的也不是炫技,而是,他太想她了。 他在世界各地,想她想到忍不住的时候,都会尝试着勾勒礼汀的样子。 想念她笑起来的眼睛的幅度,想念她颤抖着眼睛的脆弱。 他实在算不上一个会画画的人。 他只想他的全世界都是她,仅此而已。 因为那时候他是真的很想死,想埋进海水里一了百了。 可他还要对很多他漠不关心的事情负责任。 江衍鹤没有绘画天赋。 他只是深爱着一个,他觉得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世界里的人。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就喜欢画她。 这些事情他谁也没有告诉。 有些稿纸过了四五年,都有些发黄发脆。 但从最早的一张开始,他就格外认真地去画她。 他笔下的礼汀,很传神也很美,在他心尖的她,一直很具象。 两个月前,在京观山告别江衍鹤的初雪夜。 礼汀很不安,也很失落。 她不知道,哥哥如果没有和她在一起,会不会有别的爱好,别的不同的人生。 可是,不是这样的。 他的爱好一直是她。 所有的道路都指向着她,没有其他的可能,他也不允许有其他的可能。 他学会画画,也是为了专属地画她一个人。 江衍鹤,好像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爱她。 他数年的道路,一生的抉择,一切爱好和指向,都是为了礼汀一个人。 这里成千上万幅画,全是他一个人忍着胃和心脏的遽烈疼痛,一点点想象着,那个再也触碰不到的爱人,在他心尖的样子。 很美,真的很美,可他不光喜欢她的青春。 他有时候也会画她有些沧桑的模样。 想象如果他和她白头偕老时。 她染上岁月的痕迹,依然恋恋不舍的盯着他,和他携手踏过更多年人生道路的纹路。 画里,从七岁那年初识,再到古稀之年相互依偎,在院里看蝴蝶、春风、晚霞和阳光。 他只想过和她一个人走。 他的爱好,也是为了她而生。 这就是,那天江衍鹤对她的忐忑和患得患失做出的答案。 哪怕给他一万种选项,他还是只走向她。 她回来以后。 他只字不提科莫的任何。 江衍鹤把这段记忆尘封起来。 就像他总渴求她的身体,却对他的深情讳莫如深。 “很感动吗,我看见你眼睛红了,不止这些呢。那时候江少满世界找你,有时候在那个地区呆久一些,遇到出名的画家,他会亲自拜托他们画你,再委托他们寄过来。这样他们的画展中也有你,被人发现下落的可能性会大一点。当时,江少为了找到你,真的是耗尽心力——还有去意大利的边境火车站,投寻人启事的广告牌,他以为你不会离开意大利的国境线,还有很多我们这些做下人不知道的地方。” 管家是个有些胖的中年男性,他示意礼汀去楼上看看。 顺着古朴的楼梯,缓慢上楼,墙上的壁画,挂着新锐画家或者出名的艺术者,描绘出来的礼汀。 这些名家的,水墨画,工笔画,油画,都被裱进画框里。 一张张都很传神,她的一颦一笑,跃然纸上。 可是哥哥那些并不惊艳的画作,却更加用心。 这里的房间尤其多,第三层是别人雕塑出来的她。 洁白的雕像,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她,甚至在房间的角落,还有关于她的蜡像。 看起来圣洁又美丽,这些艺术家,都是怀着敬慕又尊重的情绪,一点一点地落下笔触。 到了第四层,入眼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工艺品。 上面标注着礼汀的出生年份。 其后的每一年,都在不同的房间里放置着,被江衍鹤收集完成,鉴定了真伪,摆放在家中。 孔雀纹样的织锦,江水涯龙纹罐,珐琅莲花托盘。 在玻璃里放置的年份,全是和礼汀生日月有关的。 从一楼他的画,二楼别人的画,三楼的雕塑,四楼的工艺品。 这里俨然是一个关于她的小型博物馆。 每一件物品,都和她有着小小的关联。 它们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共同组成了江衍鹤的“礼汀”。 管家继续介绍说: “江少向来是行动派,你走后几个月,这里就建成了——他想办法收集和你有关的种种,都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玩意儿,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这些都是专人保养的,他的这颗心呀,就等着你一层一层地拆开呢。” 顶灯照亮着偌大的空间里每个和她有关联的物件。 礼汀用手指一点一点触碰着外面的玻璃,充满赞叹地欣赏着这些尘封但和她生活轨迹同年的旧物。 它们一个个饱经风霜,辗转,带着年代感。 最后都幸运地和她有关,才被江衍鹤爱屋及乌地精心放置在这里。 管家见她喜欢的模样:“可能你会有一些遗憾,就是江少没有给你写信,如果能历历细数那几年他的痛苦,或许感受更加直观。” 礼汀微微摇了摇头:“日记和信件,终究有些夸大痛苦,渲染情绪。哥哥是个隐忍的男人,他不会做感动自己的事,这里的每一件,都是他切切实实地思念我,留下来的。满屋子的画作和工艺品,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他有多爱我。” 她在家里小住了两三天,每一个书架都有当时的回忆。 那时候她刚刚得知了,江衍鹤朝着翡珊游了过去,心情非常低落,难过到几近窒息。 他抱她抱起来坐着,一边用力亲她,一边把刀递给她,说如果不把他捅死,他永远不会放开她。 也就是在这里的地下室,他绑来礼桃给她做玩具,当面告诉她。 当时他揣测礼桃校园暴力她,所以在那年明刀明枪地打伤了所有顽劣的小混混,然后在礼桃身边待着找证据,揪出是否还有别人参与。 后来她在谢策清口中,才知道,他被人威胁着,朱鄂的枪口对准了他,他转身游向了翡鸿,答应翡鸿的最后一件事,是救下翡珊,纯粹是偿还恩情。 那些撕心裂肺的回忆。 她东拼西凑得来,很少从他的口中得知他蚀骨的爱意。 江衍鹤虽然是天之骄子,但并没有顺风顺水,是他心念一直坚定,才走出如今这条坦途。 七岁到现在,他从未想过放开她一秒钟。 人性都是趋利避害的。 而选择害和痛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他对她的爱,超过了人类的本能。 比天还空,比海还深。 这里经常有人打理,哥哥的气息已经烟消云散了。 礼汀有时候迷迷糊糊醒来,会想到他曾经抱她去洗澡,在浴缸里要她。 那天她在水中触碰自己的身体,微微红了脸。 原来那段时间并不是被动地接受他的渴求。 而是更多的时候,想起来,这里他也亲过,真的好害羞。 好喜欢他的触碰,真的很喜欢,就像猫猫也会翻过来用柔软的毛毛摩挲人类的手指。 是安心,是温暖,更是迷恋。 自己现在才后知后觉,会不会稍微有一点点晚。 - 哥哥再也没有接过她的电话。 礼汀揣摩不清楚他的态度,她有些忐忑,也有些不安。 两个人的身份好像置换了过来。 就像曼谷,他经常在她楼下徘徊一样,那时候她欣喜又享受,知道无论她在那里,江衍鹤都会庇佑着她。 而现在,放不下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提着行李箱,回到了京域。 在深冬的风中,她纤细的身影显得有些寥落。 她没回家,想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她选择在哥哥公司最近的酒店办理了入住。 住在华尔道夫酒店的这段时间。 她经常戴着口罩和围巾,穿着平时根本不会穿的羽绒服,装作不经意来他公司的楼下入住。 礼汀这个春天,乐此不疲地玩着侦探游戏,加上她对江衍鹤作息习惯的了解。 很快她就盘点清楚了他的动向。 他会在每周二和周四早上,去附近的滨海公园晨跑。 周五偶尔会去机场,前往各地的公司开会或者签署合同。 有时候在周末会和客户见面,在周日的夜幕里疲惫地返回公司。 她在公司的楼下,点她之前吃惯了的炸酱面。 这里的云吞也好吃,带着广式口味,小馄饨一口一个。 有一天,礼汀刚劈开一次性筷子,就看见江衍鹤戴着名表开着跑车回公司。 他看上去真的很英隽,西装革履,面容深邃又冷峻。 明明就在对面街道的不远处,却显得格外高不可攀,仿佛遥遥隔着云端。 小侦探借着矿泉水瓶子的掩映,猫猫祟祟地躲起来,肆无忌惮地偷偷看他。 看他闲散地把手揣入西裤口袋里,被一堆人众星捧月,抬袖支使小贾把车开进地下室,懒洋洋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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