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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边怎么这么黑？还有那么大风声？” “初春适合出海钓鱼，我正在船上呢。” “干嘛晚上出海？安不安全呀？” “没问题的，船长经验丰富的很，况且离岸边也不远。” “我送你的鱼竿好用么？” “当然好用，给你看看今晚成果。”谢笛楠说着将鱼桶拉进给林奈看。 林奈不禁惊叹：“这么多，我还看见条超大个的！” “嗯，刚钓到的。” “哎，真羡慕某人可以悠闲钓鱼。我都好久没吃鱼了。” “这不简单，回去把这条炖给你吃。” “靠谱！就等这句话呢！” “对了，你还没说打电话什么事儿。” 林奈吞吞吐吐半天，说：“工作上的事儿，心里有点儿没底。” 谢笛楠半开玩笑说：“什么事能让你没底儿？” 林奈将酒店庭院项目的来龙去脉道明，谢笛楠听罢走进船舱，小心坐稳，说道：”我大概懂了。感觉有点棘手。” “没错。这两天准备加工画图，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谢笛楠却说：”等等，你有没有发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嗯？你说说看。” 谢笛楠稍微整理逻辑，说：“我不太懂庭院设计这块儿，但是各行各业，大多道理是相通的。我觉得，你的工作重心应该放在吕梁身上，如果只是画图给她展现你的才能，估计远远不够。” “等等.....这不是外事人员要做的事？” “你公司有相关外事人员么？” “没有，除了我们白痴头儿，上上下下，几乎都是画图狗。” “你要明白，当务之急不是画图设计。就拿你们公司那个方哥来说，没人会否认他的专业性，项目搁浅的导火索是他和甲方谈崩了。打个比方，你现在想把项目重新挽回，等于是给自己上了“游戏困难模式”。你需要冷静思考，在这种模式下，如何避免方哥类似的错误，再如何步步为营，将游戏顺利通关。” “照你这么说，当前环节最重要的是如何拿下吕梁这个人，再想后面的事，对不对？” 谢笛楠点头说：“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不过像她这类名流，能合作的设计师会很多。要在其中脱颖而出，并非易事。”他转念一想，又说：“我相信，一旦克服这道难关，对你今后的职业生涯，都有极大收益。” “谢谢心理大师！不打扰你钓鱼啦，回见！” 周一上午，林奈早早来到吕梁的星空事务所，坐在大厅休息区等待。林奈打听到她很喜欢手冲咖啡，特意拜托唐果烘焙了两磅瑰夏单品豆，一同带了过来。眼看到了预约的时间，事务所前台走过来通知林奈，说吕梁会议结束。林奈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到吕梁办公室前，敲响了室门。 “请进。” 林奈推门而入，看到吕梁端坐于巨大的办公桌前。吕梁气质温雅，留黑色长发，身着浅米色通勤西服，背后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外是高楼叠影，碧海蓝天。 林奈缓步走上前，面带微笑，自我介绍。吕梁嘴角微笑，让林奈坐下。 林奈没有急于表明来意。她看到办公室左侧设有咖啡角，缓声问：“知道吕小姐喜欢手冲咖啡，这回带了些朋友自烘的豆子来。您要是不嫌弃，我冲一份给您。” 吕梁淡然说：“好。冲两份，一起品尝。” 咖啡角器具齐全，林奈拿起豆子，移步过去，按照安蕾传授的流程一步步来。煮水，量豆，磨豆。放滤纸，最后冲煮咖啡。林奈在整个制作过程中小心翼翼，虽动作略慢，却诚意十足。手冲咖啡制作完毕，她将热气腾腾的咖啡端至办公桌前。吕梁浅尝两口，点头说：“味道不错。就是豆子新了些，养养更好。” 林奈这才简短地将来意表明，吕梁听过后，将咖啡杯推到一边，说：“我会考虑。事先说一句，我前天受施瓦茨先生委托，已经联系了新谷设计公司的庭院设计师。” “请吕小姐再次将我们万象公司推荐给施瓦茨先生。身为庭院主案设计师，我可以接受比稿。”林奈毫无退缩，如此说道。 听到“比稿”二字，吕梁向后靠坐，抄手打量着她问：“我欣赏你作为设计师展现出的攻击性。不过，比稿意味着残酷竞争，创意心思有可能付之东流。” 林奈无所畏惧道：“我明白，可我必须努力争取，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吕梁再问：“这个项目，有这么重要吗？” 林奈略微克制情绪，说：“对我们公司来说，可能没有。对我来说，是的。” 吕梁说：“施瓦茨先生很难缠。你将精力用在这种吃力的大项目上，未必比你接几个小项目赚的多。” 林奈说：“我觉得，赚钱固然重要，开拓眼界更为重要。如果我从事设计的项目类型足够丰富，相信我的设计思维也会得到提升。” 吕梁富有深意的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请等我的消息。” 林奈向来性子急，可听不得“等待消息”这类话。 她早已通过微博了解到吕梁的业余爱好，得知吕梁每周一三五晚会在市北区一家养生馆学习瑜伽大师课。周一当晚七点半，林奈来到养生馆，一咬牙一跺脚，买了和吕梁一样的大师瑜伽课程，混进了瑜伽室。 瑜伽室内，当吕梁看到林奈时，表情显得有些意外，接着礼貌性对她一笑。林奈赶紧回笑，想到刚刚花出去的钞票，心里反复念叨起一句话： “一定要拿下吕梁。” 林奈不太爱运动，也没怎么学过瑜伽。她身材高瘦，细腰长腿，可身体柔韧度差得很。瑜伽课上，老师不遗余力将她撕来扯去，折磨得她前倾后仰，差点吐血。练习到一半，林奈终于经受不住，一个人躲在角落瘫坐小歇。吕梁缓步走来，在她身边盘腿坐下，并递来一瓶苏打水，与她闲聊起来。 “结婚没有？”吕梁随意问着。 林奈喝了口水，回答说：“没呢。比起结婚，我觉得事业更重要。” 吕梁笑了笑，说：“职场如战场。女性在各行业，接受的挑战更多。” 林奈说：“但是依然有取得巨大成就的，例如像吕小姐。” 吕梁轻描淡写道：“我31岁离婚，才重新回到设计领域。你这么年轻，情商也高，未来可期。” 林奈听得打心底开心，与吕梁继续聊天。这期间林奈决口不提工作的事，只是问吕梁喜欢听什么音乐，爱去哪个国家旅游，爱吃什么菜系的美食，等等等等。话题延申到中古家具时，两人真正进入交流层面。说来也巧，吕梁最热爱的设计师也是维尔纳·潘顿。林奈赶紧拿出咖啡馆里的吊灯和家里的潘顿椅给吕梁看，吕梁第一次称赞她有品位，笑容显得亲近了几分。离开瑜伽馆前，吕梁说明早自己会带领设计团队在维德酒店做现场指导，问林奈有没有时间一起来。林奈听了大喜，知道自己“胜利在望”，表示明天一定到。 一觉醒来，林奈感到到浑身酸痛，不禁抱怨了几句瑜伽教练。她几经挣扎，艰难爬起床，奔赴维德酒店。 一般来说，室外设计可以作为室内设计的延展，两者密不可分。如今林奈对于这次项目的期待更为迫切，希望有机会向吕梁深入学习。整个上午，林奈跟随吕梁的设计团队穿梭于室内施工现场，认真做笔记，并了解到了酒店餐厅内部的大体结构，以及一部分吕梁的设计理念。吕梁在众人面前指点江山，镇定自若，林奈心中感叹，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大致指导工作完成，林奈跟随吕梁来到室外。两人摘掉安全帽，吕梁问：“我看你做笔记时，画室内设计的草图很熟练。之前有学习过？” 林奈点头说：“最初大学转专业时，在建筑学和园林学之间犹豫过。最后还是选择了园林设计这一行。” 吕梁看上去很好奇，问：“为什么？” 林奈想了想，望向平展的庭院草地，回答说：“那种感觉不太好形容。最直接的影响，是那次我在学校的小广场上，看到一位园林专业老师授课的那一幕。” 吕梁问：“在广场上教课的老师？” 林奈说：“是的。我记得很清楚，那位老师为了让大家掌握比例，让学生们在用粉笔以把自己的平面图画在地面上。我之前不敢想象，园林设计也可以如此诗情画意，并充满自由。” 吕梁笑说：“如此离经叛道的老师，在国内可不多见。” 林奈说：“可惜的是，当我真正转专业后，那位老师已经离校。但他带给我的感动永不会散去。”她凝想了会儿，继续说：“我喜欢有花有草的大地，喜欢户外迎面吹来的风。在更辽阔的场地做设计，和在封闭的空间做设计终究感觉不同。” 吕梁笑说：“我细看过你之前的设计，细腻又温暖。” 林奈受宠若惊，忙说：“吕小姐过奖了。” 吕梁靠近一些，又问：“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星空事务所工作？” 林奈失语，不做回答。 “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聊。”吕梁眉宇舒展，说：“你可以准备比稿的事了。今天下午我找施瓦茨先生聊聊。”她刚准备返回室内，又丢下一句：“对了，施瓦茨老先生晚年钻研哲学，精神信仰是尼采，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第14章 （十四）When I’m tixty four 三合里院举办的咖啡节进入最后一天。 今天全国各地的咖啡师继续做全场商品打折活动，另外，在活动终场前，迎来了小型音乐live。安蕾和葛析蓉早早到了三合里，丁小与来得稍晚了些。他不知从哪里借来了小提琴和吉他，加上他随身携带的口风琴，表演所需乐器全部集齐。这次三人临时组合的演出，安蕾作为主唱，决定演唱披头士的两首歌。中午短暂排练时，葛析蓉除了间歇演奏小提琴，还负责副歌部分给安蕾和音。 下午四点，live准时开始，里院近乎聚满了客人和听歌群众。在其他两支乐队献唱后，安蕾三人组最后登场。 作为压轴曲目，他们演奏的第二首歌《When I’m tixty four》改由葛析蓉的小提琴独奏开场，紧接着是丁小与的口风琴演奏，而安蕾选择以中文混合英文的形式进行演绎歌曲。为了配合歌词中的意境，安蕾时而轻轻摆动身体，时而撩动自己的波波头短发，如此从容轻盈唱着： “ 当我老了，秀发不在。 许多许多年之后， 你是否会送我情人节礼物， 生日祝福用的葡萄酒？ 如果我在外呆到三点差一刻， 你是否会把门锁上？ 当我来到六十四岁， 我们可以在夏天租个房子， 就在怀特岛上 ...” 歌曲唱到副歌阶段，葛析蓉为安蕾和音伴唱，来往的人听得如痴如醉，全部跟随律动摆动起身体。而这首令安蕾再熟悉不过的歌，时隔整整七年，她才有勇气重新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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