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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退休了，从早到晚都很闲，有什么好歇的。” 换做平常，林妈肯定会叨叨几句“你快结婚生小孩，我帮你带”之类的话，但今天，她什么也没说。 林奈发现，身边的人都悄然在改变。 “又发呆，管你要围裙呢。”林妈横她一眼。 “噢噢，在这儿。”林奈取出围裙递给妈妈，妈妈手脚麻利，又将林奈洗过的大虾重新倒入水池，取出一只牙签，边洗边说：“这虾不仅要剪虾头虾尾去虾线，还要弯起虾的背节，用牙签把里面的残渣挑干净。” “知道了，妈。”林奈在一旁切菜，内心一片详静。换做过去，她肯定觉得妈妈啰嗦聒噪，可今天，竟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母女两人一起在厨房忙活，林妈时不时问她的身体怎么样，工作上有没有烦心事。林奈以从未有过的乖巧一一回答着，感觉和妈妈贴近了许多。 林妈将虾彻底洗剥干净，又问：“说说看，怎么突然想自己下厨做饭了？” “就是觉得，外面的菜吃腻了。正好看了些美食综艺，想自己试试手。” “那你可以让小楠继续给你做呀。他厨艺那么好。” “他呀...他只是暑期闲，大学一开学也忙着呢。” “他又不是第一年在大学工作，以前可没听你这么说。” “人家也会找女朋友，结婚，生孩子。我也不能一直赖着他。”林奈心里酸涩，尽量不流露于言表。 林妈看着她，不禁皱眉说：“我是越来越奇怪。这么好的男孩子，你不想办法留下？他在你身边这么久，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懂。” 林奈切菜放缓，反复斟吟，问：“妈。我一直没问过。你第一次见小楠是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噢...是四年前，你还在租房子的时候。”林妈忆起往事，慢悠悠得说：“我记得是周末的一个上午。我去找你，敲了半天门，开门的是他。他头上缠着毛巾，在给你清理房顶的灰尘，然后，他把电话留给我，说你很忙，周末也可能会加班，有什么事可以先联系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小伙子长得不算特别帅，却很温柔，我当时还以为是你男朋友。” 林奈心里觉得甜，语气却有几分傲娇：“我没压榨他的劳动力。我可是时不时会回送礼物表示感谢呢。” 林妈笑了笑，接着说：“第二次见他，是你在出租房发高烧那次。说来也巧，那天一大早，我出来遛弯，临时起意想来看看你。上楼到了那儿，却看见小楠颓丧地坐着你家门前。” 林奈并不知道这档子事，不由心头一紧，锁眉问：“发高烧那次？我不记得那天妈来看过我。” “是的，当时小楠手里好像拿着一串项链，神情恍惚。不过看到我，他很快振作，带我进屋看你。你那天烧得厉害，睡的也沉，我起初很担心。可这小伙子看上去太可靠了。有他照顾你，肯定不会有事，我没等你醒，就默默离开了。” 林奈心里五味杂陈，低声喃道：“妈，你多跟我说说阿楠的事吧。” “多说？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关于他。” “哈，那就说说，我第一次确认他喜欢你这件事儿。”林妈饶有兴致，笑意盎然：“在你发烧不久后的一天，我来看你恢复的如何。顺便去附近超市买点水果的时候，撞到了小楠。他跟我说，你想吃猪油挂面，然后不停买这买那。排队付账的工夫，还时不时看手表，一副怕你等急了不开心的担心模样。” 林奈苦笑说：“我怎么会不开心。现在一看到他，即便他什么不做，只是坐在那儿看看电视，或是陪你老人家聊聊天，我都开心的不得了。” “但是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呢？”林妈说着，也是一声叹气：“当时我觉得，你们俩之间水到渠成，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可没过多久，他跟我说自己新交了女朋友。尽管没多久他和那姑娘分了，还是让我搞不太懂。” 林奈抿嘴笑了笑，说：“是你女儿太蠢了。怪不得小楠。” 林妈又说：“太蠢？我看未必。倒不如说你生的太好看，性格又太要强。” “妈......”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儿，终归是自己做主，我们长辈不便说太多。来来来，你继续做菜，我去烧饭。” 林奈从未想过，自己毕业回青岛的五年半时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掩藏着一个人男最大限度的温柔。而最让她最难过的，是这些无比珍贵的碎片，就像冰山一角，只能从安蕾的打探和妈妈的回忆里听得。而他，这个名叫谢笛楠的男人，不曾有一次把最深处的温柔剥给她看。 这时，谢笛楠打来电话，林奈收拾一下心情，走远一些，点下连接键： “喂，阿奈，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带回去吗？” “阿楠...” “怎么？” “没事儿。” “啊？不像没事儿，快说。” “阿楠...”林奈有些抑制不住情绪，哽咽说：“快回家吧。” 林妈和谢笛楠离开后，林奈再度陷入失眠。 她想着他临走前的眼神，似乎蕴含着告别的深意。 在这之前，谢笛楠就像纽带，联系于她和妈妈之间。如今母女二人关系融洽如初，他似乎可以放心离开。 林奈坐在落地窗前，反复回想和谢笛楠的点点滴滴。她觉得一定可以想起一件或两件挥之不去的往事。 窗外不见星和月，乌蒙蒙一片。突然，夜雨来袭，硕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却不太听的见雷声。 雨点仿佛拥有穿透玻璃的力量，打得进人的眼里，以及心里。 夏雨往往很急，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林奈感觉雨要停时，她记起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那是三年前，在林奈搬进金湾小区不久后。她下班回到家，在客厅长几前赶工画图，谢笛楠来了之后，去厨房做饭。图画完，林奈仰倒在沙发睡去。醒来时，看到谢笛楠做好了一桌饭菜，也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她看着他，觉得可爱，于是拿起笔纸，不声不响地坐在他旁边，将他熟睡的侧颜画了下来。 谢笛楠醒来后，林奈将那副画夹在一本《木心诗选》里，一并送给了他。 此刻林奈恍悟。她匆忙取回来纸笔，一遍又一遍地画着。
第63章 （六十三）情关总是难过 八月十日，周五，安蕾的庆生聚会如期进行。 下午五点，林奈特意早下班，开车将安蕾接到潮音咖啡馆，唐果随即将colse的木牌挂上了店门。 吧台前，三姐妹围坐聊天。安蕾服饰精简低调，妆容淡雅一如既往，林奈和唐果也穿扮随意，没有喧宾夺主。 ”让我好好瞧瞧咱们今天的主角。”林奈双手轻轻扶着安蕾的肩，语调欢快戏谑：“嗯，不愧是蕾子，自己生日也不好好化妆。” 安蕾扑哧笑了一声，说：“我呀，其实想化个朋克妆，就是怕你们觉得奇怪。” 唐果笑说：“生活需要充满仪式感，偶尔奇怪也无妨。” 林奈附和说：“没错，等我十一月份生日的时候，看我惊艳给你们看。” “好好好，到时候我给林奈姐盘发化妆！”唐果举手示意，娇柔可爱。 林奈刮了她鼻子一下，眼神宠溺：“咱们果子又是做蛋糕，又是化妆，累坏了可怎么办？” 唐果笑盈盈地说：“给人化妆跟做甜点一样，对我来说是种享受。对了，昨天我做了一只超级漂亮的多层提拉米苏生日蛋糕，保证蕾姐满意！” 安蕾抱了她一下，感慨万千：“有你们真好。果然过生日有人陪是最开心的。” “我记得很清楚，果子做的提拉米苏简直一绝。”林奈俨然一副“吃货”神姿，假装吃醋：“我不管。十一月份我生日的时候，蛋糕必须比蕾子的多两层，大两圈！” 安蕾也打趣说：“都依你，今晚我那份蛋糕给你也没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哈。我这不争气的胃，不能陪你们喝酒真是亏大。我得多吃几块儿蛋糕补回来。” 三姐妹相谈正欢，秋明和小哲一前一后到店。秋明带来一套精美的彩绘手冲套装作为礼物，小哲直爽的很，直接充了三千块的VIP，没心没肺地和唐果及秋明聊起了天。 安蕾凑到林奈耳边，低声问：“看架势，小哲是放弃追求你了？” 林奈也小声回答：“是啊，昨天彻底说开，以后只做朋友，很交心的那种。” “那感情好，你可以专心处理阿楠这边的问题了。” 林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话音刚落，谢笛楠一个人来了。他带了一大摞书，放进了一楼书架，据说是他去年的年度书单。 安蕾对他道谢，见林奈和谢笛楠之间眼神暧昧，似乎有些不太自在，便将林奈拉进吧台里面，假装是去倒水。 此时有人推门而入，安蕾转头望去，果然看到苏铮那张有些陌生的脸。 苏铮一身浅蓝色通勤装，笑容显得有些僵硬，走过来打招呼：“安小姐，好久不见。” 安蕾看着苏铮一张扑克脸，又想起杂志图片里那个自然又充满活力的他，不由怔了下，有礼貌地回声说：“苏先生好久不见。” “听林奈说你今天在潮音咖啡馆过生日，不请自来，还望见谅。”苏铮将手里的长窄形状的纸盒放上吧台，说：“小玩意儿，生日快乐。” 安蕾看了看盒子的外包装，问：“这是......平衡板？” 苏铮微笑说：“是的。我记得安小姐曾经很喜欢滑板，应该对这个也有些兴趣。” 安蕾颔首：“前阵子想买，事儿一多给忘了。” 林奈想起前几日在公司，苏铮特意问了关于蕾子生日聚会的事，推波助澜道：“我说头儿，这东西是德国品牌货，Daffyboards。网上买不到呀，你可太用心了。” 苏铮朗声笑着：“托朋友买的，都是小事。那你们玩儿好，我先走一步。” “苏先生，你晚上有应酬吗？”安蕾见他要走，急忙问了一句。 “没有。” 林奈见安蕾有意挽留，笑吟吟地说：“今晚我订了中联广场的淮扬菜，我记得头儿你也喜欢吃那家，留下吃完饭再走吧？” 苏铮看了看两姐妹，又环望了一眼其他人，说：“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怎么会。苏先生赏脸的话，就多留一会儿吧。”安蕾眼神诚恳，如此说着。 苏铮点头，回以同样真挚的笑容，说：“那恭敬不如从命。” 秋明似乎察觉到安蕾与苏铮的微妙联系，凑到吧台前，望着安蕾问：“这位先生之前没见过。可否介绍下？” 林奈抢过话，说：“这位是我老板，万象设计的当家人苏铮。这位是秋明，李沧区陶九陶艺工作室主理人，安蕾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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