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触感只让楼问津动作停滞了一瞬,便又更深地吻了下去,梁稚呼吸被夺,极难开口,行将窒息之时,楼问津总算稍稍退开。 她将刀刃又贴近了一分,手指却在发抖:“……你信不信我真的划下去!” “你最好是杀了我,这样我们都能解脱。”楼问津冷声说道。语气里有一种罕见的决然。 话音落下,便搂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抱坐在桌沿上,她吓得无意识低呼一声,拿刀的手欲用力,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黑暗里她听见楼问津将眼镜摘了下来,扔到了一旁。随后,温热呼吸再度落到她的唇边,移至颈侧,又流连至她肩头、锁骨……好似今晚喝下的酒,在这一刻齐齐翻涌,让她浑身发热,头昏目眩。 她只能徒然地将刀刃对准楼问津。 楼问津却径自动作不停,而当一片温湿触感烙在胸口的皮肤上,梁稚心口一跳,“楼问津,你停下来!” 楼问津以行动回答了“绝不”。 怎会那样的巧合,她今天穿的就是那日楼问津擅闯卧室,她洗完澡,正在试的那一条长裙,上身是黑蝶振翅,领口缀着一朵白色山茶花。 现在,那蝴蝶和茶花,一并被他毫不犹豫地摘落了下来。 冷气仿佛直接侵入了皮肤,叫梁稚嘴里轻“嘶”了一声,她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因此只要低头,就能看清他的一切行动。可她只将眼睛紧紧地闭住,心惊胆战,又恐惧又期待。 楼问津似乎丢失了一贯的冷静,所有动作都好像带着将她心理防线摧毁的目的,因此分外潦草,也无意将这她这一刻的恐惧延长。 ——她是虚张声势,可楼问津却仿佛真在一心求死。 这种决绝的意志震撼了她,让她格外惶恐。 衔咬的一瞬,痛感骤然袭来。梁稚浑身一僵,拿刀的手骤然失去对力道的控制。 那薄刃划破皮肤的触感,何止毛骨悚然。 她吓了一跳,颤栗睁眼,便看见他颈侧皮肤,血珠成一线地沁了出来。 刀顿时拿不住了,哐当落地。 她手僵在那里,而楼问津却抬起眼来,直勾勾地望着她,眼里只有一种凛然的死意。 他就这样盯着她,抓过她颤抖的手,朝他颈侧的伤口挨去。抓得极紧,不给她分毫挣脱的可能性。 温热的血沾了她满手,呼吸里都是浓重的血腥气。 他低下头,把自己脸颊贴上了她沾血的手掌,这动作简直有种叫人心惊的虔诚。 “楼……”梁稚吓得眼泪奔涌,可楼问津仿佛丝毫不在意,就这般自她颤抖的指尖开始吻起,沿着腕骨、手臂、腰侧……又回到了方才被打断的节奏。 ……他疯了。 而她好像也跟着一起疯掉了,什么爱恨、孝道、尊严、傲骨……这一刻都已无所谓。 她霍然抬头,一手抱住了楼问津的脑袋,一手往后撑住书桌桌面,身体后仰,如弓张满。楼问津吻在她胸前,手掌沿着腰侧的线条蜿蜒而下,滑落到小腿处,将裙摆掀上去,手指分开她紧紧并拢的膝盖。 梁稚心脏剧烈跳动,几有过速之虞,全身发烫,发丝粘黏在了脸颊上。一切也都是黏稠的,正如这几乎化不开的赤道的夜晚。 楼问津手指不停,却将头抬了起来,在黑暗里找到她沉重的呼吸,再将吻落下,声音沉哑地喊她“阿九”。 她被这称呼惊到,伸手要去捂他的嘴,可他陡然使坏突袭,使她瞬间力气尽失,只好双臂搂过他的肩膀,把全副的重量都靠上去。 她肌肤直接挨住了楼问津微凉的衬衫的布料,整个人又颤栗了一下。这双手环抱的姿势自然阻碍了他手臂的动作,于是他暂且撤回了手指,抱住她的腰,将她从桌上抱了起来,后退一步,坐进了宽敞的书桌椅里。她跪坐在他双腿之上,整个人伏在他肩膀上,裙摆圈囿的一方阴影,正好笼住他的手。 酒精理应已经失效,可她却比方才更加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里长久一片空白。 深夜公寓安静极了,因而哪怕只是压抑到极点的呼吸声、衣料的窸窣和隐约的水渍声,都不啻惊雷。 楼问津颈侧伤口并不算深,但鲜血顺着流到了衬衫衣领之上,他胸口和领口一片,也都是她粘在手掌上的血蹭上去的痕迹。 血腥气、汗气与酒精气息混杂,仿佛能激发人作为兽的某种捕猎本性,使得楼问津的一切慢条斯理、循序渐进,抑或是直切重点,都有了一种暴烈的征服的意味。 这征服的终点,是弓弦蓦地挣断,空气里一阵震颤的余响。 梁稚支撑不住,整个人往下跌去,楼问津立即紧紧一搂,另只干净的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吻住她的唇。 心脏久久未能平息,额头上的汗液先行被冷气蒸发,空气里一股海水被暴晒过的微咸的气味。 理智渐回,梁稚第一反应便是要从楼问津怀里挣脱。 但楼问津立即收紧手臂,低声说:“阿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一种退潮般的疲倦感,让梁稚暂时放弃了抵抗。 楼问津伸手,捋了捋她凌乱的鬓发,低下头来,“不管是梁恩仲邀约那次,还是在香港那次……阿九,我向你发誓,一直以来,我对你绝对忠诚,今后也是如此。宝石袖扣是扎奇娅错拿给了宝菱,一发现我就拿了回来。章锦年是生意上的伙伴,今日的晚宴也是商务性质……” “……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我说的都是真话。” “那你再告诉我一句真话。”梁稚垂下疲惫的眼帘,“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爸害到这步田地?” 楼问津不回答了。 梁稚无力地冷笑了一声,立即再度去推他,可仍旧没有推开。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你尽可以恨我。”楼问津平津地说。 “我当然恨你。” “你本有机会杀了我,但你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第一次用刀,还不熟练。你以为下次你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原来还有下次。”楼问津轻笑了一声。 梁稚眉头一拧,扬手便将巴掌甩了过去,无甚力道,只落在了楼问津的下颔处,听得有些清脆,但应当并不怎么疼。
第21章 趁着楼问津稍有怔忡, 梁稚手掌往他胸口一推,立马起身退开了。 她摸着黑暗,仓皇走出书房, 走进浴室关上门, 转身双臂撑住洗手池的台沿, 抬头往镜中去打量自己。 双颊潮红,还泛着情欲过后的余热, 张开手,那血液已经干了,凝结在皮肤上, 一部分渗入了指甲缝里。 她将水龙头拧开, 仔仔细细地冲洗双手, 把指甲缝里暗红色的血迹也抠出来。 洗干净之后,接一捧冷水,低头浇到脸上。 身上这条长裙,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她拽下来随意扔进角落的脏衣篓里, 脱下拖鞋,赤脚走入淋浴间。 这个澡梁稚洗了很久, 好似要将欢愉的余韵冲刷得干干净净。 进来着急, 忘了拿上浴衣, 她暂且裹上浴巾, 将头发吹到五成干,迈出浴室的一瞬, 听见厨房处传来哗啦水声。 梁稚连碗都不会洗, 自来狮城都是外食,厨房自然只是摆设。 她犹豫一瞬, 走到厨房门口,却见楼问津正站在流理台前,在水槽的水龙头下洗手。 梁稚往他脸上看去,他白皙如玉的面颊上,是方才她手掌贴上去留下的血迹,已然干涸。雪白的领子也沾了一圈血痕,很是骇然。 最后,目光才落到了他的颈侧,那一线伤口已经凝固。 楼问津低头,浇水洗脸。 梁稚硬邦邦地开口:“浴室我已经用完了,你可以去洗个澡。” “不必,我马上就走了。”楼问津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 “……去哪里?” “行李都在酒店。” 梁稚板起脸,“你少给我使苦肉计,我才不吃这一套。” 楼问津抬手把水龙头关上了,他仿佛觉得好笑,因此忍不住地低笑了一声,“是你下的手,却说我使苦肉计?” “那是你自找的。” “是,是我自找的。” 楼问津承认得这样干脆,梁稚反倒无话可说,“……你给宝星打电话,叫他把行李送过来。”说罢,顾自转身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梁稚在卧室,听见楼问津拿客厅里的电话给宝星打了一个电话,待她换好衣服,他人已进了浴室。 她去客厅一侧靠墙的五斗橱里,把医药箱翻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坐在沙发里等了片刻,浴室门打开,氤氲的热气里,楼问津走了出来,仅仅下半身裹着一张浴巾——他那染血的衬衫肯定是不能穿了,长裤自不必想,也一定叫她弄得乱七八糟。 梁稚有意不去瞧他,只将目光盯住面前的医药箱,毫无情绪地说道:“过来。” 楼问津投来一眼,没有说什么,依照吩咐走到了她身旁,在沙发上坐下。 梁稚打开医药箱,取出碘伏与棉签——拜沈惟慈这个做医生的竹马,孜孜不倦地教诲所赐,简单的病痛她都晓得如何处理。 她拧开碘伏瓶的盖子,取两只棉签蘸了蘸,便转过身,朝向楼问津,棉签捏在手里,犹豫了一瞬,才绷着脸叫他:“你把脑袋转过来一点。” 楼问津微微挑眉,但立即依照吩咐,身体坐低了些,又把脑袋偏到了一边。 梁稚侧身,将棉签挨上他颈侧的那一线划伤。 她目光一低,发现他后背肩胛处有一道圆形的疤痕,好像为利器捅入所致。应当是很多年前留下的,并不十分明显,若不靠近细看,很难发现。 她拿指尖轻触了一下,“你以前受过伤?” 那指尖挨上皮肤的触感,让楼问津登时绷直后背,“……嗯。” “怎么搞的?跟人打架?” “……不是。”这回答语焉不详,似乎并没有细说的打算。 梁稚不高兴了,手指收回,给他消毒的动作也潦草起来,几下擦完,将棉签弹入废纸篓中,再去医药箱里寻包扎的纱布。 楼问津伸手将她手臂轻轻按了按,“不必了,也不是多深的伤口。” “发炎了我可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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