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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的是，这群里的聚会来得那么突然，周六晚上南门上的火锅，嘉倩纠结了一下还是去了。 刻意到得不算早，推开包间的门，大家看见她纷纷热络欢迎。 吴阳起来迎她入座，“各位，这才是真的稀客，怎么一直在成都都不跟我们联系呢，梁律这几年在哪高就啊？” 嘉倩看着吴阳肿泡泡的脸，跟记忆里那个干瘦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变肥变肿果然是中年男人的宿命，她心想着，嘴里又赶紧对付过去。 “哪里高就了，就是混口饭吃，之前在泰呈，最近刚辞职，领导您又高升了对吧？意气风发啊。”听完嘉倩这话，在座的又赶紧去朝贺吴阳去了，焦点成功转移，嘉倩心里暗爽了一波。 坐下之后巡视一圈没见到周序，她旁边的女同学鲍静察觉了她的心思，凑她面前说，“周序今天晚上还有个局，待会儿才过来。”嘉倩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尬笑，“我没在找他，只是我看这些同学都跟我记忆里长得不太一样了，成熟了。” “十几年没见了，都又老又胖了吧，就你还这么漂亮，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鲍静说话直白得让嘉倩有点想笑。 “还没结婚呢，你呢？” “我啊，我早结了，我孩子都五岁了。”鲍静又往她这边凑了凑，“你看哈，这桌子上除了对面那黑衣服，庄伟然，他还没结之外其他人都结婚了，甚至还有已经离了的，就那白衣服，刘潇涵，结婚没一年就离了。” “哦。” 嘉倩嘴上应着，抬头看包间里吵吵闹闹的这十几个人，大多都比她记忆里臃肿了一大圈，女生们身材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就是满脸都是疲惫。 没聊几句，人就悉数到齐开吃，席间挨个喝了酒，嘉倩一顿饭的时间加了十几个人的微信。 吃完去 KTV，陆续又进来几个老同学，十一点不到，几个喝挂的就被陆续扶了出去，包间终于不再人声鼎沸。 好不容易安静了，嘉倩点了首《倾城》，没唱两句，游扬打过来一个视频，她看了一眼按了拒绝，那边回过来一个问号。 唱完歌放下话筒，嘉倩把游扬微信往前翻了翻，上一次聊天已经是一周多以前了。 “不是不想说话了吗，那你打什么视频呢？”她打字回去。 “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冷静冷静，消消气。”游扬回过来一个大哭的表情。 “你是又另结新欢，没工夫搭理我了吧，正好我也挺忙的，忙着跟前男友喝酒呢，他现在也回国了。” 嘉倩知道游扬的痛处，就集中火力持续攻击，听到这话游扬又赶紧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嘉倩拿着手机往包间外面走，等到他打第二个才接起来。 一周以前嘉倩工作微信上收到一条好友请求，对方头像是卡通人物，微信名叫 Vicky，对话框写着“咨询”。 最近这几个月嘉倩把简历放在好几个法律服务的网站上，慕名来咨询的人也不少，但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游扬的前女友孙佳丽，也就是当年打电话到律所让她传话给游扬的那一位。 孙佳丽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但这一次她也算是名正言顺，嘉倩才知道游扬出国以前和孙佳丽复合了，她精确就是他们在北京见面时候，游扬金屋藏娇的那位“娇”。 异国之后他们甚至没有真正分手，游扬从纽约回国之前还和孙佳丽联系着，而嘉倩就这样成了他们关系里的第三者。 虽说嘉倩的工作日常就是处理狗血事件，对此她驾轻就熟，但遇到自己的问题她依旧慌不择路。 “他跟我提分手那天，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今天突发奇想登上了他的账号，翻到了他买机票和动车票的记录，他回国找你了对吧？那时候我们可还没分手哦。” 嘉倩无可辩驳，只能认栽，但她保留委屈的权利，“我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无所谓了，现在他跟我彻底无关了，只是觉得我挺蠢的，居然相信浪子回头，两年前我就觉得你和游扬不对劲，都这么久了，你们俩还在这儿呢？我好心提醒你，跟他玩玩可以，别动心，他就是条野狗，你养不家的。” 说完这句她就把嘉倩的微信删掉了，嘉倩再回复就已经是拒收。 她把聊天记录截图转给了游扬，“你什么意思？”她问，消息发出去两分钟了没有回复，她紧追着打了个电话过去，游扬很快接了起来。 “看微信。”撂下冰冰冷冷三个字，嘉倩火速挂断。 游扬的微信聊天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嘉倩还以为他在酝酿多大段的辩护词，结果就简单一句，“别听她瞎说，下班跟你解释，我现在有点忙。” 嘉倩怒火中烧，“不用解释了”，她回，然后一气之下把游扬微信拉黑了。 那天晚上嘉倩气到胸口疼，在家里横七竖八地不舒服，她翻翻手机想找人出来喝酒，十点多了也不知道谁能有空，翻到周序的微信她停下了，“出来喝酒吗”，她发了条消息出去，那是他们聊天对话框里第一条消息。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惯用的聊天软件还是 QQ，微信时代的好友是需要一个个从 QQ 上迁移的，而周序并不是嘉倩迁移大军中的一员，过去几年他们都隐约听说着对方的消息，保持互不打扰的状态，直到最近几天嘉倩进了同学群他们才加上好友，但陈年的默契甚至不需要问好，只需要问酒。 “在哪里？”周序秒回，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在嘉倩小区门口不远的酒吧见了面。 七年未见，周序看上去没多大变化，只是神态成熟了许多，他穿着一身黑衣，整个人沉没在夜色里，看着挺深邃。 聊了聊近况，嘉倩强装得很正常，却在没喝几杯的时候就被周序猜出了为情所伤，于是她干脆不遮不掩，开始大倒苦水，同时手也没停，接连往肚子里倒进去好多个 shot。 然后，她就这么醉了。半醒之间听到周序那句“其实我也刚分手”，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一头倒在吧台上。 第二天她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身处一间从未见过的卧室，也明显这间卧室平时不住人，地上还堆有些杂物，踉跄着起来照照房间里的落地镜，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眼眶却也是黑的，头发一团乱，嘴里一股酒味。 她打开卧室门，就看见周序坐在客厅看美剧，“昨天你喝多了还记得吗？”周序看她一脸茫然走出来，便暂停了电视剧。 “这是你家吗？”嘉倩举目四望。 “你昨天醉得不省人事，我不知道把你送哪儿去，就带你回家了，你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你到楼下还是自己走路上来的哦，回来还在我家里找酒喝。” 周序一脸认真，却越说越让人不敢相信，她梁嘉倩会喝断片？人生头一回。 嘉倩尴尬地笑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半夜两点在阳台上尖叫，算添麻烦吗？捂着你嘴你还咬我。”周序伸出胳膊给她看，然后路过她，从客厅走进了厨房。 嘉倩在风中凌乱，“听起来不像是我啊。”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是你。”周序的嘲笑从厨房传出来，嘉倩顺手扶着餐桌旁的凳子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瓶装水就开喝。 周序做了粥，给她盛了一碗放在面前，餐桌上又摆上了几个炒菜，“吃点儿吧，你昨天喝吐了，胃里肯定不舒服吧。”嘉倩点头，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抱着吃。 工作手机上的微信电话响了起来，她拿着包里外到处翻才把手机翻出来，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游扬，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工作微信上也有他，所以拉黑了也是没彻底拉黑，嘉倩苦笑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喂。”她的声音很沙哑。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有什么事，你快说，再不说我挂了。”嘉倩下最后通牒。 “不管孙佳丽跟你说了什么，事实就是我早跟她提了分了手，是她要纠缠不清，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游扬为着嘉倩的不信任而生上了气，语气也不见好。 “我担心？”嘉倩也没个好气了，“我需要担心什么？担心你成天乱搞，隔两天就来个人控告我是小三？还是担心你满嘴鬼话来骗我？游扬，我们隔得太远了，你都不在我能担心的范围内，我操不了你这个心了。” 嘉倩出奇的平静，她其实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此事的发生完全符合宇宙运行的逻辑，她认识的游扬从来都是这样三心二意，只是她第一次从旁观者变成了受害者，也总算是体会到了那些被他伤透了心的女孩，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你宁愿相信一个不认识的人的鬼话，也不相信我，对吧？每一次你都能找到理由把我推开，这把戏玩儿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玩儿厌吗？” 游扬说到这儿也没了耐心，“那就没意思了，梁嘉倩，你就自己待着吧，我没空陪你耗了。”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嘉倩蜷着腿坐在餐桌上接完整个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周序家里她有一种异常的自在，接这种注定会争吵得很难看的电话，她也没想过要回避。 周序坐在客厅揪着心听嘉倩打电话，回过头悄悄看，她脸上挂着泪痕却也不擦眼泪，坐了两分钟定了定神，就捧起饭碗继续吃饭了。 “哭成这样还能吃得下饭，梁嘉倩还真的是长大了。”周序心里想着，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视。
第23章 23三个男人的世界未免太拥挤 嘉倩坐在 KTV 的大堂，看着面前大屏幕放着 Kpop 女团的演唱会视频，听着手机里游扬那一堆她不爱听的废话，她走神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永远都不懂，女人在这种时候的伤心，其实是一种实打实的自尊受挫，而不是真的要跟他斤斤计较时间节点，核算自己是不是这段感情里的第三者。 嘉倩也再清楚不过，这道德丰碑要颁给谁也不该搬给他们，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存在就是游扬生命里的滤镜，看不见摸不着，却控制了他所有的自我表达。有时候她想想也于心有愧，后悔当年离开北京前和游扬有过那么一段，打破的界限就像破掉的窗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只是她过得格外痛苦的那些日子，也只有游扬陪在她身边，他们不谈前路只谈风月，能拥有的也只有眼前。那时候的游扬不是没有想过要跟她走，抛下在北京的所有经营，一切推倒重来，但是跟好几个猎头谈了之后，他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终究还是觉得代价太高。 后来很多时候他都会想，如果当初嘉倩更爱他一点，他是不是也会更勇敢一些，脑袋一热就跟她走了，可是当年他在嘉倩的言语里只读到了躲闪，于是他挽尊提出把他们的关系保留在肉体层面，却不料被这默认设置控制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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