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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碗勺放进橱柜里，又把外面灯都关了，才进他和龙池的卧室。 龙池睡得很饱，现在精神奕奕，对着全身镜玩换装游戏。白石开门的时候她正披着下午的白色开衫，里面是一件同色连衣裙，长过膝盖。她一转身，裙摆就微微飘起来，像是一朵小花。 “睡得好吗？”白石关上门，从后面接近龙池，伸手圈住了她。龙池顺势靠在他身上，仰头看他的干净清晰的下颌线：“睡得很舒服。” “饭吃了吗？没吃东西的话对你胃不好。” “也吃了。”龙池看着他，见他没别的问题要关心，就抓着他的手臂撑起身子站直，也去揽他的腰，“Boss没别的问题要问了？” 白石含笑看她：“我该问什么？” “该问问您特地给我安排的猪肚汤好不好喝。”龙池戳戳他的胸口，“怎么连邀功都不会。” “那我知道薰会主动奖励我的。”他微微偏头，弯腰想去一亲芳泽，却被怀中人灵巧躲开，钻出了他的怀抱。 白石慢慢放下手臂，看向逃到不远处的妻子：“怎么了？” 龙池双手叉腰：“我有事情要问。” “那你问吧。”白石的视线往下落了落，说道，“在此之前，先把你的袜子穿上。” 龙池：“……能不穿吗。” “那我关空调了。” “嘤。” 白石枫嘴上说得严厉，但却挡不住龙池胡搅蛮缠，从行李箱的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两瓶透明脚指甲油，硬塞在白石手里让人给她涂——这下不用穿袜子了，她把腿架进男人怀里，自己抱着枕头靠着墙，听他讲她想知道的事情。 “……本来佑都就不该听那个，有什么好生气的。” 白石握着龙池的的脚踝，刷子轻轻地抹过她的趾甲，留下亮晶晶的水色：“他继续好好干，总有能听的那天。” “等他有这个资格了，我和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白石的手顿了顿。龙池似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于是连忙找补：“我是说，不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是在佛罗伦萨还是洛杉矶，上海也有可能。你答应我要世界旅行的。” 龙池不知道白石担心未来要对她毁约，白石也暂时不想让她知道，于是点点头附和：“也有可能在马尔代夫。” 龙池拿到认可，脚趾蜷了蜷，白石觉得很有趣，捏了捏她的脚趾尖，像是在捏猫猫的肉垫。龙池几乎想立刻抽身逃走，但为了她接下来想知道的事情，还是没动，试探发问：“那我可以知道吗？关于开会的内容。” 白石这才抬起头看她，颇有些无奈：“你这不就是要看信吗？” “比那个多，会议内容我也想知道。”她挪了挪屁股往前蹭，把自己折叠更紧，手去抓男人的指尖，“我比佑都知道多一点点，总可以吧。” “你呀……”白石捏了捏她的脸，实在是对她没办法，“那还是老规矩？” 龙池立刻并起三指向天起誓：“装瞎，装聋，听了就忘，一概不知。“ “行，那你坐回去吧。”白石又再次扣住她的脚踝，火热的温度从他掌心源源不断汇入龙池身体里，“我边给你涂边讲。” 会议的内容简单，主题清晰明朗；白石的叙述也精简，专挑重点，很快就给龙池勾勒出这起事件的大概形貌： 芳山町在东京都圈附近，是一处以度假旅游为支柱业的非沿海城市。从前山口组毒品业务的两个下线在这里平地起楼阁，再次培育了一整套制毒、贩毒的产业链，以及由此催生出的高利贷、黄色影视等，还在下游建立了规模不小的化工厂，以正常生产为制毒作掩护。 山口秀信名下在那里有一处度假庄，因为当地治安和环境恶化，盈利有所降低。他是在前往当地视察、想找出问题所在的时候与那两个曾经的下线碰面了，并且被说服——度假村有什么好赚的，还得是老本行。 这两个下线是一对兄弟，姓八木，顺势就邀请山口秀信以入股化工厂的方式参与毒品生意。山口秀信本人先以度假庄的名义注资，私下里运营了一段时间，果然财源滚滚。 可惜好景不长，八木兄弟很快就声称他们所制造的一种新型毒品缺少了重要原料，希望通过山口组的贸易航线从国外进口。这种毒品没有替代品，并且占据利润的大部分，山口秀信就写信给组长，希望能使用山口组的贸易线路，或者干脆让朱海会社入股化工厂，在财团框架内进行合作。 龙池听完，倒是点点头：“也算他能摸清点现在的形势，知道用入股方式参与运营。” 朱海会社是山口组合法化的中心，它代表以山口组高层为首的股东们直接或间接持有多家企业的股权，其中不乏三菱、三井、住友等超大财团。白石在会社内同时兼任社长、董事和股东，龙池则以律师顾问的身份坐镇法务合规部——她要是想参会，资格身份绰绰有余。只是白石还希望她，至少在所有人的心照不宣中，保持全白道的身份，以免未来某一天被连累。 “不过……您既然这么说了，我好像对这家化工厂有点印象。”龙池抽出腿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到书桌边拿回了电脑，然后坐到白石身边，调出一个页面给他看，“半个月前法务部交给我审批的芳山町东路化工厂尽调报告，是子公司在做入股调查，拜托到总部来想让我们做尽调。” “当时我说这个化工厂规模太小，和子公司入股企业差距太大；而且建造在旅游城市附近，未来政策风险太高，这么明显的问题尽调报告居然都没写，所以被我打回去让他们继续查……”龙池关闭PDF文件，退回详情界面，“这么一看，这之后他们就没交给我新的尽调报告了。…………您怎么这么看着我？” 白石抱着她，目光灼灼，突然被她扭过头来反问，一下措手不及，愣了两秒。随后他笑着把下巴搁在她肩头，道：“认真的薰好有魅力。” “怎么突然……？” “感受到了就要告诉你，而且也没法忍住不说。”他翻了翻尽调报告的详情页，看到最后龙池写的一大段否决理由，感觉心情更轻飘飘，“真是帮了我大忙，要没办法离开你了。” “都结婚六年了，我现在才能做到吗？”龙池抬手，摸摸男人的头发。白石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亲昵地蹭了蹭：“也只是因为感受到了所以才说，我应该早就离不开薰了。” “我也离不开Boss啊。”她道，“喏，还没涂完呢。” 白石直起身子，伸手去摸她的脚指甲。上一层指甲油已经干了，摸上去平整光滑，有着粉红色的光泽。然而他本人的神情却越来越困惑：“……涂到第几层了来着。” 龙池：……哎呀。 指甲油涂好晾干之后，龙池去试了试高跟和凉鞋，最后还是颇为遗憾地把后者淘汰——白涂了。 她拎着高跟鞋把它塞进行李箱，里面是其它被她打包整理好的衣服和日用品。坐在不远处看书的白石注意到她的动作，转过来看着她忙碌良久，才开口询问：“这是要去哪。” 龙池跪在地上，闻言便扭过头去看他，咬了咬嘴唇，楚楚可怜：“芳山町。” “……”白石有些不解，“说好的听了就忘呢？” “不是因为组里的事情。”她站起来，磨蹭着贴到他身边。男人习惯性地抬手揽住龙池的腰，随后就在自己眼角的余光中看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顺势靠过来——他避了避，决心不被美人计勾引。 龙池并没有自己在以色诱人的自觉，她只是单纯地靠着白石，手落在他肩背上，无意识地捏着男人的睡衣领口把玩。她字斟句酌，慢慢讲自己打算去芳山町的来龙去脉。 “我今天醒之后，我朋友，你知道的，当作紫苑，律所合伙人，她给我发消息拜托我接个案子。” “她小时候有个邻居姐姐很照顾她，后来邻居姐姐结婚就搬走了。前段时间她去芳山町度假，又意外见到那个姐姐，原来她嫁人之后随丈夫工作调动，又定居去了芳山町。” “问题是，她现在想离婚。” 龙池捏住白石领口的手往上挪了挪，准确地摸上了他后颈。男人一下子浑身肌肉紧绷起来，又强迫自己缓缓放松，配合她的叙述发问：“…呼……那为什么想离婚呢？” “赌博，还被高利贷追债。我朋友最近工作安排太满，所以只好委托我去办，她出委托费。” “她是合伙人，手下又不是只有你。” 龙池觉得白石的反应很有意思，指腹继续在他后颈那块皮肤上抚摸摩挲，嘴巴甜如蜜：“那当然是因为她知道我现在当富太太，老公宠我，我又有钱又有闲咯。” 白石：…… 他叹口气，把人抱到自己腿上。龙池惊呼一声，手臂顺势圈着他脖子，坐在他怀里眼睛闪闪地看他。 “…也算挺巧。我刚派人去调研化工厂，你也过去的话，那里的人你随意调遣，总归缺不了你的。”白石搂着她，语气略有些沮丧，“只是我不能陪你过去，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Boss万岁！” 她贴过去，用红唇讨好男人。白石难以拒绝这种甜头，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才分开。他抬手点点龙池的鼻尖：“就这么想自己去？不想我跟着？” 龙池偷换概念，顾左右而言他：“Boss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嘛。” 白石沉默了一下，纠正她：“不是更重要的事情，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有关薰的事情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佑都呢？” “……干嘛提他，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这叫提出反证。” 龙池轻盈地跳出他的怀抱，去整理自己的行李。白石坐在椅子上看她，手指轻轻点着扶手。 突然他开口。 “薰。” “嗯？”龙池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让佑都陪你去吧。” 是陈述句，不是在征求意见。龙池一愣，忘了要反驳，就这么短短一两秒的时间，他已经走去阳台，给白石佑都打电话去了。 龙池：……等、等下？
第6章 6 恶兆的T字路口 次日清早，白石佑都开着一辆越野车在江近馆门外等龙池。龙池本来还以为他会不高兴，没想到他居然心情很好，还戴着副墨镜靠在车门上对树上的鸟散发魅力——指吹口哨。 龙池：……不对。 “来了？”白石佑都看见一脸狐疑的龙池，站直了身子，还颇为殷勤地接过她的行李箱，给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请。” “你怎么这么热情？”龙池坐上车，看白石佑都又帮她提行李又给她开车的，还给她拿果汁，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昨天不是还拉着个脸？”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还是要多谢你。”佑都的声音从驾驶座的方向传来，“老头说他本来不想让我跟着组里的调查人员一起去芳山町的，但是你有事要去办，又强烈要求让我陪同，他就只能让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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