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倔强,难以征服,让他更是喜欢。 这喜欢似乎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以至于,在和辛澈结婚过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自己选择辛澈是否也是因为在她身上见到了难驯服的一面。 顾明成思绪飘出去,又飘回之际,齐思忽然扬手,冲他身后高喊,“老谢!这边!” 辛澈闻声,下意识扭头,看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起先她远远看着,只是觉得他走路的样子很奇特,两手插在口袋里,上半身像没有脊椎一样,松松软软,重心全落在脚上。半露着痞气,又不似街边混混,而是带了点其他的叫辛澈形容不出的气质。 可等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站定,等她看到他的眼睛,辛澈毫无征兆地感受到了心脏剧烈的抽紧,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住一般。 她能感受到它在跳动,可她已经感受不到有血液流淌进来。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一定只是长得像而已... 辛澈背过身,狠狠地将指甲掐入掌心,她知道人在遭遇惊吓时大脑会一片空白,可是她现在必须要冷静,她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老谢,你看我和顾老师刚说你,你就来了。”齐思走上前,攀住谢司珩的肩膀,把他带到顾明成身边。 离辛澈仅有一臂距离。 辛澈已经感觉不到指甲掐进肉里的锐痛,她在一旁能听见顾明成在和他寒暄,也能听见周围各种嘈杂的声音,可是那些声音是尖利的,像有人在她脑中悬了一柄细锤,一下一下砸在她的神经上。 “辛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雕塑系,谢司珩。” 砰!细锤重重地砸了下来。 辛澈觉得一瞬间所有氧气都被抽走,她的耳边尽是嗡鸣,连找回自己的声音都极其艰难。 可是她不能被看出破绽,尤其是在顾明成面前,她不能因为这个男人而毁了一切计划。 她缓慢地抬起头,逼自己对视上那双眼睛。 “你好。”她听见自己说。 “师母好。”谢司珩淡淡地笑了,两手仍是插兜,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在他们目光相交的那一秒,辛澈心存侥幸地想,也许他没有把自己认出来?毕竟只见过一次,只是在酒店见过一次。他或许早就把自己忘了。 她想着,心稍稍落下了些。别过眼不去看他,佯装淡定地对顾明成说,“仪式快开始了吧。” “对。”顾明成抬腕,看了眼时间,说,“既然人都到了,你们先去观众席吧。司珩,麻烦你带我爱人过去,我还要去后台和院长对一下流程。” “好。” 谢司珩应下,长腿一迈,绕过辛澈身边说,“走吧,师母,我带你去找个好位置。” ** 啪嗒。 辛澈压着呼吸,将洗手间门关上。 顾明成的演讲声还在通过音响,传递到展厅各个角落。隔着门板,辛澈完全听不清他讲话的内容。 她背靠门边,在安静的室内,心跳已经从猛烈过渡到平稳。冷静半晌后,她快速掏出手机,将 app 的用户注销,然后反复查看自己是否留存了什么聊天记录。 等做完这些,辛澈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展厅内的人都聚集在台前观看开幕仪式,此时洗手间只有她一人。 辛澈将手包搁置在洗手台边,拿出粉饼,对着镜子压了几下妆面。 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辛澈看着镜中人略显苍白的唇色,安慰自己道。 她低头,又从手包内侧翻找出口红,正拔下口红盖,抬起头时在镜子里看到了他。 他像是鬼魅一般,出现得悄无声息。惊得辛澈猛然回头,差点呼喝出口。 “师母这么胆小?” 谢司珩侧身靠在墙壁上看她,眼神无波,嘴角却轻轻扬起,讥诮地问。 辛澈未回话。 她放下捂住胸口的手,神色也变得同他一般淡漠,将手包收好,转身要走。 谢司珩稍稍倾身,一把拉住了她。 他离她不近,不远,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可是她依然闻到了他的味道,一种曾经和她交织过的气味,危险的,浓烈的,无以名状的气息。 她回过身,谢司珩对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里隐藏着什么,辛澈还尚未分辨,就在心跳上升的霎时,听见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 “好久不见啊,师母。” 他的气息在分秒内铺天盖地地涌入她的鼻腔。 辛澈紧盯住他的眼睛,眼底不可抑制地渗出寒意。良久之后,她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说,“你认错人了。” “是么。”谢司珩故作惊讶地扬了扬眉,“是我认错人了?还是...师母你不记得我了?” 辛澈后背紧绷起来,冷声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哈。”谢司珩玩味地笑了笑,右手心朝下,悠悠亮出一截银链,晃了晃, “师母果然是记性差呀,不仅记不住我,还爱丢三落四。” 辛澈从未想过他银链下串起的会是她丢失的婚戒,一时愕在那里,几秒之后才回过神。压低声音说,“一枚戒指,能代表什么。” 谢司珩缓缓点头,“是,这么普通的戒指。是很容易买到的,就像师母也能重新再买一个。不过,除了这个,身上的某个疤痕是否能代表什么呢?” 他俯下身,一步步凑近,贴着她的耳边说,“师母,你大腿内侧,那道疤,是能被轻易看见的吗,是能被人轻易...抚摸的吗。” 辛澈愣了一愣,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愠怒一簇暴涨,想都没想,手就已举到半空。谢司珩倒像预料到她会被激怒一样,轻而易举地就钳住她的手腕, “又想打我?”他勾唇,话说到一半,眼风往拐角处一扫,警觉地瞄到有人走来。 “放手!” “嘘。”他左手捂住她的唇,骤然施力,猛地推开男厕把她带了进去。 辛澈挣扎,趁他拉扯分神的间隙,照着他的虎口就咬了下去。 这一下咬得极狠,辛澈能感到一股血嗅在她的舌尖蔓延开来。 可谢司珩居然能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悬殊之大,辛澈如今才体会到, 她被他大力甩进隔间,腰撞上门把,刚想起身,他就又倾覆了过来。两臂抵在她身侧,硬得如同铁板,叫辛澈挣开不脱。 谢司珩掰过她的脸,下颌绷紧,咬着牙说,“你属狗的?每次不是打就是咬。” 他眼中明显压着怒意,手上用的劲却不大。 辛澈侧头,不想让他虎口上的血渍沾到自己脸上。 她强行命令自己将情绪平稳,不要再激怒他。 “说吧,你想要什么。”辛澈问。 既然握住了她的把柄,又没有当众拆穿她。她不难想到他是在拿这当作筹码。 谢司珩看着她,怒火从眼中慢慢散去,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重又覆盖了上来。 他缓慢地上下移动视线,打量她那身熨贴精致的旗袍,哑声说,“那得看,你能给我什么。” 门外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推门而入。 辛澈紧张到脚尖蜷缩到一块。 谢司珩却忽然松开一只手,挪到她的后颈,轻轻一握,像捏一只猫一样迫着她与他对视。 “别忘了,我们上次还有事没有做完。” 他贴近她的唇角,在即将烫过她的上唇时,又忽然停下。几乎是混合着她的呼吸说道,“星期三下午,两点,老地方,来找我。” 辛澈眯眼,“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你死定了。” 谢司珩坏笑着,用带血的那只手刮过她的脸。 “师母,要是被顾老师知道你勾引学生出轨,你说你是不是死定了?” 开幕式流程进行到中途,胡笑发现辛澈许久没回来。 她担心展厅太大,师母第一次来恐怕迷了路,便和齐思说了声,自己沿回廊一直走到洗手间寻找。 胡笑找了一圈,没看见辛澈的身影。推门进入女厕,唤了几声师母,也没人答应。 她正纳闷呢,退出门外,没走几步,脚下便踩到个圆状物。胡笑弯腰拾起,发现是只断成两半的口红。 “谁吧口红丢在这了?”胡笑心里奇怪,往洗手池边多了看一眼。 这一眼恰巧瞥到了角落里被人遗忘的一只手包。 手包是荷色的,边角沾水后,颜色变深了一些。 胡笑越看越觉得这手包眼熟。走上前去,正欲拿起细看。 身后有人推门出来了。 胡笑转身,见到来人是谢司珩,反应两秒,问,“学长?你怎么在这?” “来洗手间的人,你觉得他为什么在这呢?”谢司珩挑眉,反问她。 胡笑脸红了下,有点怪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看谢司珩走到洗手池边,忙让出个空位。 谢司珩伸手,感应出水。胡笑低眼看到水池里被冲刷下的一抹血渍,讶然道,“学长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谢司珩甩了两下手,扯出纸巾擦水,无所谓地说,“被咬了。” “被狗咬了?那得打狂犬疫苗吧。”胡笑关切道。 谢司珩把擦过后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抻开胳膊,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 “是被女人咬了。”
第7章 游戏(一) “是女人咬的。” 谢司珩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佻达,说完便一手撑在台面上,掀着眼皮看她。 啊...女人。 胡笑心里一跳,某种记忆突然觉醒了起来。 有关谢司珩的事,胡笑从大一入学起就听说了不少。他这个人啊,像榴莲,口碑真是褒贬不一。在看得惯他的人眼里,他是个雕塑天才,16 岁专业第一考上北城美院,两年半修完大学学分后,天天旷课泡在网吧打游戏,最后还能被保研成了张主任亲带的弟子。但看不惯他的人却觉得他离经叛道,行事太过狂妄,不仅不参与班级任何活动,还经常做些出格的事。 比如...大三帮低年级学生代考,大四偷摸拓印院长印章... “听说他挺缺钱的,只要给钱,什么都做。”和他一届的学姐透露给胡笑说,“他爸之前生意失败,欠债之后跳楼了,扔下一堆烂摊子给他。就连学费也是助学贷款凑的。我记得他当时刚成年,就准备退学去打工。还是院长好说歹说,免了他后面的学费,才把他留了下来。” 胡笑问,“他欠了多少钱?” 学姐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人为了钱没什么底线。院长惜才觉得他是块好木头。不过依我看啊,他这木头泡在泥坑里,怕是早就烂了。” 胡笑说,“...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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