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孙羡兵跺了一下脚,“魏所人这么好,怎么就……” 夏木繁的内心也有些难过。 魏勇所长为人宽和慈爱,对她处处关照。刚到派出所的第一天,魏所带着她办手续、领制服,送她到分配好的宿舍,让负责后勤的民警送来床单、被套、洗漱用品,笑眯眯地征求她意见,介绍案件组同事的基本情况,让夏木繁迅速克服陌生感,融入到安宁路派出所这个大集体中。 后来在几个案子的处理中,也是魏勇所长包容着她的大胆,利用自己的人脉让她跟着岳渊学习。 魏勇所做的这一切,都让夏木繁感受到了来自长者的关爱、引导与扶持。 夏木繁皱了皱眉:“杀害荀阳州的贩毒分子都捉拿归案了没?” 虞敬摇头:“首犯吴大猛在逃,十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魏所之所以年底会消失一阵,就是到吴大猛父母那边盯梢,想着他过年或许会回来探望父母,从而将他捉拿归案。” 一时之间,案件组办公室沉默了。 虞敬叹了一口气:“魏所将咱们安宁路辖区治理得一片祥和,群众都信任他、敬爱他,可是他内心一直充满愧疚,曾经说过:吴大猛不抓,他死不瞑目。” 孙羡兵却这番话激出愤怒:“可恶!吴大猛到底在哪里?为什么十年了依然逍遥法外?他贩毒、杀人,警察都在干什么?!” 夏木繁也面色凝重:“是啊,为什么?” 敬业的警察变成一座墓碑,作恶的坏人却逍遥法外。 这不公平。 虽然没办法让死者复生,但至少……应该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面对夏木繁、孙羡兵的不理解,虞敬内心沉重无比:“十年前刑侦手段有限,交通、通讯不发达,更没有现在先进的DNA检测技术、犯罪人员信息库,吴大猛逃跑之后没有再和亲人联系,可能早就改头换面重新生活。这么多年,荟市警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吴大猛的追查,可是……他只要不冒头、不犯罪,我们抓不到他。” 夏木繁霍地站起,一双弧线分明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着晶莹耀眼的光:“我来查!” “好,我们来查!”孙羡兵被她眼中神彩吸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充满着无穷干劲。 虞敬看这两人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么多警察都没有找到他,你们俩怎么查?” 夏木繁走到门口:“我去调阅吴大猛所有信息资料。我就不信了,他舍得将自己的前半生全部归零,与亲人、旧友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孙羡兵现在成了夏木繁的忠实拥趸者,立马跟着站起来:“好,我们一起,你上次说的犯罪心理侧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魏所最清楚吴大猛的情况,我们去问问他。” 夏木繁似乎天生有一种领导力,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追随。孙羡兵明明是师兄,却对菜鸟师妹如此服从,就连虞敬也感觉人生有了奋斗的方向:“走!” 三人一起来到所长办公室。 听完夏木繁的话,魏勇难掩内心激动,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年了。 战友荀阳州牺牲已经十年。 他的名字从户口本、警官证移到了墓碑上、烈士证上。 刚开始几年,魏勇像一头困兽,愤怒地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咆哮,可是除了在墙壁上抓出道道血痕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吴大猛的父母家里盯了半年时间,一次又一次请求出差,可是无数次升起希望,却又无数次被失望掩埋。 吴大猛警觉性很高,他没有与父母、昔日朋友联系,更没有出现在荟市。 他带着赃款,就这样消失在人海之中。 仿佛一滴水,被太阳晒干,再没留下一丝痕迹。 一年,两年,三年…… 一年年过去,荀阳州一案渐渐被人遗忘。 只是魏勇无法忘怀。 他与荀阳州一起警校毕业,共事十年,并肩作战,经历无数风雨,早已情同兄弟。 那一回得到线报,荟市最大的贩毒份子吴大猛终于有了行动,将在火车站与边境过来的毒贩接头。魏勇带队,与荀阳州一起行动,打算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吴大猛察觉有异,中止交易,负隅顽抗。 魏勇冲在最前面。 他是组长,也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身先士卒。 吴大猛回过头来的那一枪,原本应该是魏勇中枪倒地。但荀阳州反应迅速,为他挡了这一枪。 荀阳州颈脖中枪,倒在魏勇怀里,一句话没有说,闭上了眼睛。 魏勇永远都不会忘记,荀阳州最后的眼神里,带着对人世的留恋,对生活的眷恋,他有妻有子,他舍不得离开。 可是…… 回忆到这里,魏勇心如刀割,他努力调整好心态,哑声问道:“你们怎么想到要查吴大猛?” 夏木繁认真地看着他:“好人,应该有好报;恶人,应该有恶报,对不对?” 孙羡兵补充了一句:“是啊,魏所,吴大猛这个案子,我们帮你。” 虞敬看得出来魏勇内心的痛苦,温声道:“最近我们案件组反正也没什么事,您就让我们试试吧。十年过去,或许吴大猛那根绷紧的绳也松了呢?以前一到年底总是您一个人蹲点,这回让我们三个来。” 魏所看着眼前这三张年轻的脸庞,心中有暖流涌动。 警察精神,一代一代传承。 也许,是时候让年轻人接过他肩头重担了。
第20章 鸡汤 荟市的冬天,湿冷湿冷的。 一大清早,夏木繁穿着新买的浅蓝长棉袄,走在城西一条狭窄巷子里,寒风直往脖子里灌。她缩了缩脖子,将手伸进挎包。 “喵呜——” 包里煤灰发出弱弱的声响。 猫咪体温高、绒毛细软、触手温热,当个暖手工具挺合适的。 孙羡兵同样缩了缩脖子,将衣领翻了起来:“小夏,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把煤灰送到他家去?” 夏木繁将煤灰从挎包里拎了出来,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放心,煤灰聪明得很,它知道应该怎么办。” 煤灰从小就在外面流浪,爬得了树、抓得了鸟、逮得住耗子,外形娇小可爱,被夏木繁养了一阵子之后毛发油光发亮,让它盯梢不会有暴露风险,不比魏所亲自上阵效果好? 常言说得好,当局者迷。 明明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但事关荀阳州之死,魏所报仇心切难免着了痕迹。魏所与吴大猛父母打过太多次交道,他每年年底在吴大猛家附近盯梢,哪怕再伪装也会被人认出来,这样打草惊蛇也难怪吴大猛不敢回来。 这一回,换煤灰“打入敌人内部”,所有警察都退下,说不定能够麻痹一下吴大猛父母,让吴大猛冒出头来。 听到夏木繁的话,煤灰享受地半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幸福地咕噜咕噜声。 【夏夏你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不就是求收养吗?我熟。】 很会求收养?夏木繁将它拎到视线平齐的位置,似笑非笑地盯着它。 煤灰吐了吐舌头,开始撒娇卖萌。 【我的主人只有你一个呀,夏夏。】 它是一只开了灵智的两岁小猫,对人类有着天然的亲近感,长期居无定所让它渴望稳定的生活,希望有一个会主动喂食的主人、一个温暖的小窝。 被夏木繁收养后,煤灰梦想成真,欢乐得想飞。不过,因为见过太多流浪的猫猫狗狗,它很有危机感,总担心被抛弃。 夏木繁知道它的心病,哪怕煤灰和她相处时有些小心眼,独占欲强烈,见不得她身边有其他宠物转悠,偶尔还会野性不改,她都尊重并包容。 “那,就拿出你求收养的本事来吧。” 夏木繁的语气很平淡,煤灰听得出来她没有生气,也没有计较它曾经求过几任收养,立马眉开眼笑,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放心吧,我是最棒的。】 【有发现肯定第一时间汇报。】 夏木繁越往里走,越觉得凄清。 巷子名为打铁巷,是荟市城西早期工匠聚集地,巷口有几个生意清冷的旧铁铺,卖刀具、铁器。 深吸一口气,空气透着股铁锈味。 吴大猛父母住在巷子深处,位置偏僻,院墙不高,低矮平房年代久远,巷道电线杂乱无章地拉扯着,看着有点颓败之势。 但凡有点能力的都早早迁出这里,剩下的老弱病残根本没有资金与精力对巷道进行整治。 一边走,夏木繁一边回忆魏勇对吴大猛的分析。 吴大猛生于1956年,今年四十岁,是家中独子,初中毕业之后不肯再读书,跟着一个叫耀哥的人混社会,下手狠辣、狡诈多智,渐渐在外面混出了一点名声。 不过,他在外面和在家里是两幅面孔。 他对父母很孝顺,只要赚了钱就会给父母买各种保健品,有时间还会陪母亲买菜、和父亲下棋。 他对街坊四邻也很有礼貌,曾经放下豪言:等他赚了钱,一定翻修老屋、给打铁巷铺上青砖地面、改善巷子一共十六户人家的生活。 十年过去,吴大猛音讯全无,昔日放下的大话,成了笑话。可是,看着吴大猛长大的那些街坊们对他印象一直都停留在过去,听说他贩毒、打死警察,一开始根本不太相信。都说不应该啊,虽然大猛读书不行,但是个好孩子啊,见到我们这些老邻居总是笑眯眯、客客气气的。 时至今日,吴父吴伯谦中过一次风,落下偏瘫,不良于行;吴母刘爱珍有严重的类风湿,双手变形像鸡爪子一样,做一顿饭得花半天的时间,夫妻俩把“老弱病残”四个字占全了。再加上吴母没有工作,吴父退休金很少,唯一的儿子犯罪跑路,生活艰难无比。 公安局、派出所来这里做过无数次调查、苦口婆心劝他们提供有用线索,让吴大猛投案自首,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不知道吴伯谦、刘爱珍是口风紧还是真不知情,总之这十年里,吴大猛就像是海上升起的泡沫一样,不敢见一星半点的阳光。 魏勇追寻吴大猛十年,对他的过往经历了解得清清楚楚,夏木繁、孙羡兵、虞敬听完之后,大致整理出以下几点。 第一,吴大猛是独子,和父母感情很好。 这样一个人,如果还活着,不可能舍弃父母,十年不曾联系。 根据社区警察掌握的情况,吴大猛父母自从儿子被通缉之后便少与人来往,与亲戚都断了往来,再加上年老多病,一直深居简出。 这样的父母,吴大猛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来探望? 第二,吴大猛出身寒微,对打铁巷有一种特殊的眷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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