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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少年只是扯住她外套的衣袖，两个人脚步匆忙，踩在湿漉漉的地上溅起泥水，雨打湿了她的发梢，她眯着眼睛，前面的身影被水雾模糊了，眨眨眼睛他的形象又清晰了起来。 两个人在礼堂门口的屋檐躲雨ʝ𝒮𝓰。 宁洛抬头看了看林乔景的样子，他连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的水珠，宁洛盯了很久，也没有伸手去触碰。 她就只是看着他，然后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林乔景看到她笑也笑了起来，伸手理了理她额前打湿的头发。 “短发很适合你。” 宁洛当时只想着要夸回来，她从上到下认真看了一下面前这个人，竟然扯不出一句合适的回应。 情急之下说了一句，“长发不好看吗？” 说完有点后悔，这种时候抬杠也很暧昧。 但是又隐隐有些期待他的答案。 没想到他又一次脸红了。 本来以为他会搞点什么“没头发都好看”之类的破梗，没想到他非常认真。 “你长发的时候，坐在你身边，碰到头发的时候心里酥酥麻麻的……短发蓬松软绵绵，刚见到就很想上手摸一摸。” 这次换成宁洛脸红了。 她没有办法不想起上一次，他迷迷糊糊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对她笑的样子。 再回忆就不好收场了。 “不是说要找小猫嘛。” 宁洛绕着礼堂弯腰低头到处看着，林乔景的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雨后的青草香还有她小鹿一样的眼睛都印在他的心上。 “你该不是骗我——” 话音未落，宁洛转身时他靠得太近了，宁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接住了她。 好老的桥段。 宁洛不禁乱想，恋爱就是这样的吗？像他说的那样，宿命感？ 宁洛没有看他都能感受到他眼神的炙热，但是这一次她知道，她每随心所欲地任性一次，她就在这种深渊中更难以自拔。 她推开了林乔景，指向她的视线尽头，“那里！” 猫也出现得很是时候，黄色花纹的小猫慢悠悠地走过，也不怕人。 林乔景依然看着她，漆黑瞳孔涌动湖水的波澜。 宁洛蹲下来逗猫，笑容热烈得也像是回到了校园。 宁洛抬起头来，“今天是1月最后一天，我在学校里遇到了林乔景和猫。” 林乔景说：“猫是找到的，不是遇见的。” 宁洛站起来，“差不多吧。” “我想找你，但是你不想被我找到。但是我们还是相遇了。” 宁洛没在逗猫了，猫咪也跑开了，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她没有再和他解释的理由。 电影的美好在于总是在最合适的时机戛然而止。
第42章 上不了岸的人 每次相遇都是命中注定吗。 假如，命运真的注定她会和林乔景纠缠，那么，她回去庆京，想要去做动画这样的有些荒谬的梦想也是注定吗？ 如果每次命运交给她的选择，她都能不为所动地避开，那么会有人义无反顾地奔向她吗。 她对于宁文娟来说是改变人生轨迹的意外，林乔景所期待的宿命的相遇在程一那里却是程一过去被分手的原因。 如果林乔景也为这些意外的相遇心动，那她也不要选择进入命运设定的道路，她更信自己。 宁洛望着雨后灰蒙蒙的天空，丝毫没有继续跟林乔景在这瞎逛的打算。 回到老地方的人都是想要回忆青春，摸一摸过去的墙壁，感受过去的风景，她甚至能遇到过去的人，给她重演了许多过去没有发生的遗憾，她今天算是圆满了。 她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身后林乔景的声音跟阴沉的天气一样冷。 “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宁洛没有回头，“意外的遇见我控制不了，所以还是谢谢你。” “我不要听谢谢。” “你听不听我都要说，还有再见。” 宁洛要走，林乔景抓住了她的手臂。 “洛洛。” 宁洛太久没听到他这样喊她了。 林乔景看着她的眼睛：“我一直在幻想着，你不理我，那我有没有可能哪天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碰见你，我想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我想的最多的是怎么和你说这句再见，怎么才能让你不逃走。想到深夜才能睡着。” 羽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下面是他月光一样清透的双眼，宁洛每次想到他的表情都觉得像风一样轻盈，宁洛胡思乱想着，这张脸就不能承担这么厚重的情绪。 每次他露出那样的神色，宁洛都会觉得那种情绪像浪潮般将她淹没到窒息。 宁洛听歌的时候也总是会眼眶湿润。 有这样音色和情感表达的人该是多好多深情的一个人啊，她听歌的时候总是在想如果她没有认识林乔景，在她的想象里，他一定也是一个心思细腻感情充沛心怀梦想的美好的人。 对比起来，她觉得林乔景比她想象得还要光芒万丈。她没有办法认识他而不爱他。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又从她头顶淋过一遍，她的情绪到达顶点，她面对他的目光，“那我也不要听你说这些话，我的心早就变得冰冷，我也早就决定抛下过去了。” “如果是打扰到你了，那么我说一声抱歉。” “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值得。我烂泥一般的人生不值得，我没办法坦然接受你的好。我会慢慢学习，我都已经调节好心态了，我要做一个情绪更稳定，会关心别人会爱的人，但是你告诉我你爱这样一滩烂泥一样的人，我都会觉得你有问题。” “我本来就病得不轻。”林乔景的声音温柔耐心，确实像对待一个病人。 林乔景拉着她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我以前确实一直在努力做一个融入大家的人，我觉得但凡有一个人的感受不好都是我的责任——所以你就很吸引我，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会不会不开心，但是我看到了你不一样的地方。” “原来你犯的是圣母病。” 林乔景早就不在意宁洛的嘲讽了。热情美好的学妹已经消失在了好几年前，自从他们分手以后，宁洛说话就没有好听过。 “很难形容的一种感觉，就是你跟所有人都不同，但是在人群中正好被我看见了。” 宁洛沉默了。林乔景这个形容其实是她希望听见的，她追随了他那么久，她当然希望林乔景就是能救她的人。 但是后来她才认识到她是一个上不了岸的人。 她一次一次把头埋进深水里，也曾贪恋温暖的怀抱，但是她还是回到了漂浮无依的水里，她本来就该生活在海底，她是这样长大的，无论他多少次把她打捞起，她都会害怕，她只能活在没有空气潮湿的海底。 “你看见的也不是完整的我。” “我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但是还是会让我看到不一样的地方。越是这样，所以我就越想探索。” “你不必这样，你没觉得你就是太执着了才会陷在这里出不来吗？要是你当时不要找我，去好好生活，像我一样去谈恋爱，估计觉得宁洛这个人也就这么回事吧。”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绝情。” “有啊，我大学室友也是这样说的。所以说嘛，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但是我不信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其实我也没想到今天要跟你说这些的，只是我听到你说再见我就受不了。我没法接受你从我身边走掉这件事。” 宁洛撇过头看他，有点幼稚有点委屈，这样奇奇怪怪的发言落在空气中,一碰即碎。 “带你去个地方。” 和林乔景并肩走着的感觉好久没有过了，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能够在他身边一起去吃饭、去排练、去图书馆都是她每周难得的快乐时光。 他走进一间唱片店，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宁洛抬头看了招牌，也不得不羡慕起现在高中的学弟学妹有唱片店可以消遣了。 老板看起来很年轻，跟林乔景热情的打了招呼。 老板又看看宁洛，“女朋友？” 林乔景没承认也没否认，“这么久没见了一来久打听我私事多不礼貌。” “哎，我这不是……”他这才注意到两个人淋过雨了，“那进来烤烤火吧。” 宁洛心里还是有点感谢林乔景的，她确实不能这样回去见宁文娟。主要是不想被她注意到，也不想听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的关心。 宁洛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容：“那老板，您这儿有吹风机吗？” 老板被她的笑容撩到一秒，看了看林乔景的脸色，“问他，他全都知道。” 这时的林乔景已经站在小房间的帘子前面，“这边请吧。” 林乔景分明就是一脸不爽，还是很熟练地开灯、招呼她坐下，打开空调和取暖器，向她介绍着。 “老板是我中学时的朋友，以前他家开的还是烧烤店呢，高三的时候晚自习学不下去了还会偷偷过来打牌，还有深夜一起看世界杯，算是我们几个朋友的秘密据点吧。” “你还有学不下去的时候呢？” 林乔景也不知道她认真的还是又在嘲讽了，丢过来一个白眼。 他把两个人打湿的外套挂了起来，两个人的脸都被暖炉照得红扑扑的。他拿过来吹风机，不说一句就要上手帮她吹头发。 “那个……还是我ʝ𝒮𝓰自己来。” “害羞？” “不是。”其实就是。 林乔景默默开了吹风机，一手拿着吹风，一手撩着她的头发，认认真真给她吹头发。 电吹风的声音很大，宁洛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两个人都不说话，她的注意力很难不放到他的动作上。他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头皮上的感觉让她没办法不去想一些被他的手触碰的瞬间。 有一种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很多年的感觉。 “好了。” 宁洛还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关上了开关，还伸出手又揉了一把，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好像小猫。” “还想着你主动要当我的tony服务我，结果最后是我被你当猫撸了是吧。” “我是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 “那我也是第一次被人吹头发。” 林乔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每一处，但是他既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只是看着，就好像要锁住她在他身边的每一刻。 这时敲门声响起，年轻的老板推开了门，“没打扰你们吧？” “有没有打扰你看不出来吗？”林乔景笑。 “那我先说声抱歉。”他站在门边，“我只是来说一声，如果二位有需求的话，我这就关店回家了，”他拍拍林乔景的肩，“景哥你到时候帮我关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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