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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很奇妙，林乔景也这么说过。宁洛还真不好否认。“你看我俩合适吗？” 宁文娟没顺着她的话答。吃饭的时候，她也看得出来，这小伙子心思细腻，忙前忙后的，一起生活的话肯定是他包容着宁洛。 但是她要是这么说了，宁洛只会回她“你懂什么呀。” 包括学画画、考大学、找工作，她越来越把握不了女儿的人生。她无数手段让女儿不要掉入命运的齿轮，但是命运似乎很公平，会让每个人都无奈地卷入其中。 宁洛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要陪宁文娟一起来这里。当她站在桥上，看着雾蒙蒙的湖面，听着蝉鸣鸟叫，觉得内心变得平静了。 程一倒是成了负责跟宁文娟聊天的那个人。 他们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在聊什么。宁洛也不想知道，程一就是有种让人觉得安心的魅力。 “想什么呢？” 被程一这么一拍肩，宁洛才回过神来。 “我在想我的功德够不够让佛祖原谅。” 程一笑了，“你这一点诚心都没有。” 宁洛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好奇地看着他：“那你呢，你许什么愿望？” “那当然不能说啊。” 宁洛被自己逗笑了，这个提问真够愚蠢的。 这两天再见到程一，但是也没有找到好的机会聊聊天。他是那么自由的一个人，必不可能被过去的感情束缚住。 他看向她的眼神，也依旧清澈。 宁洛一点也不想承认，她对他的生活依旧有着好奇与向往。 她虔诚地拜完最后一个佛像，抬头望向程一的脸，但是没有出现一丝裂缝。他的表情就像这些佛像一样密不透风。 曾经他的眼睛里也满眼都是她。 “对不起。”宁洛说。 宁文娟还在殿内，宁洛和程一先出来站在人群外围透口气，宁洛想着一定要抓紧时间说点什么，但是又觉得他好像都懂。 程一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你投入在我身上的时间，足够你去经营一段专属于你的爱情。” “我不愿意。” 他说的好果决。宁洛张了张口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程一皱了皱眉，他整个人靠过来，脑袋贴上她。 程一眼里的宁洛，总是倔强地仰起头，但却会显得虚张声势。 宁洛自知说错话，静静的看着他。 程一开口：“从认识你到最后每一步都是我选的。” 每个字都咬的很重，但是声音是轻的，正好能让他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宁洛头转一边。“我明白了。” 程一神情很严肃：“你竟然是今天才明白。” 宁洛一瞬间有些错愕，然后转化为叹息，最后吐出一句：“其实或早或晚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这几个字像是从他胸口挤出来的，落下在她的发丝，围绕着她转圈挥散不去。 “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也许我自己都没有很明白。所以会觉得我们只是朋友，只是合约。各取所需之名掩盖了我的真心。我是不想给你压力。” “谢谢你。”除了这句永远说不完的谢谢，宁洛也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程一也没有拒绝。看着她的样子笑了。 宁洛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高兴，也许是为他真的说出这些话吧，高兴的都笑出了眼纹。 宁洛和程一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高兴，特别轻松，她不用考虑很多事情，她好像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一个小妹妹。 就像从前，程一嘴上说着“妹妹你可真行”，但还是没办法放手不管。 得知她把喻初年骨灰撒了，他也是这幅语气，“妹妹你可真行”，然后笑得特ʝ𝒮𝓰别灿烂。 离别的时候程一把一个东西交到他手上，宁洛一看，一枚小小的打火机。她心头酸酸的，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程一眼角带着笑。“这个还你。” “其实都不重要了。” “我之前留着他，我总是想，这东西对宁洛来说还重要吗？她还会不会再来见我呢？”说到这程一低下头。“所以这一次就是真的不会再见了，对吧？” 宁洛心想她大可不必如此绝情，她嘴上应该客客气气说我们一定还会再见，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可是她心里却也真的觉得有些人可能这辈子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但是这玩意，我上飞机也带不走。”宁洛摸着金属的外壳，纹路也是很复古很精巧。宁洛按下打火机，金色的火苗瞬间窜出来，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许个愿望吧。也许这一次我能帮你实现。” “你知道我刚刚许的什么愿望吗？” 程一仰着头，像是自言自语。 “小时候每年都许愿能够快快长大，能够身体健康，能够保护所有人。后来我好像没那么多想寄托的了。” “所以现在，”他吹灭了她手中的打火机，“我们永远不要背叛自己。这才是宁洛。” 他向她眨眨眼，她就像接收到了宇宙的信号那样感动。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程一可以跟不同的女生谈恋爱，相信一些命运的指引，随便工作，甚至连跟她的母亲都能舒服地相处。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理解她的执着，理解她的放弃，她的逃离，在她任性的时候给她一个家。 宁洛眼睛亮亮的：“我答应你，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宁洛想得很认真：“应该没有了吧？” “跟佛祖忏悔够了吗？”程一还不忘打趣她。 “是啊，你以后每次来也得多帮我向佛祖说说好话，也不止是佛祖，还有各路神仙，观音菩萨……” 程一眼神变得柔和，只轻轻答应了一声。“好。” “这一面我一定会见的。”宁洛看着他的眼睛，“你还记得吗？一直没有跟你说分手。” 程一瞳孔放大了一下。好像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我知道，但是我不敢想。” “其实和你遇见真的很好。好多人告别的时候，其实我们并不知道那是永别。而现在我们还可以好好的说一声再见。” “就不想知道我跟你妈妈说什么了吗。”程一突然转过来问她。 宁洛摇头。 “想了很久，这件事我不说可能真的没有机会说了。”程一难得地严肃认真，“我跟她说，我和你已经分手了，让她放心。” 宁洛有种被拉扯的感觉，心口猛地收缩，让她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感到抱歉。”程一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不可能永远都是刚毕业的样子，为裸辞感到骄傲……” 程一好像回想起了那个时候和宁洛打赌谁先辞职，讲到这里嘴角扬起了笑容，宁洛也笑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时候的你，就算现在是小朋友们的程老师了，也还是自由的少年。” 程一的笑容染上了苦涩，“我的私心就是能够一直做你心里那个少年。但是这样的我是没有资格牵你的手的，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舍不得。” 宁洛想说很多，我们可以不用像别人的，你很好你非常好，但是这些话在沉重的现实面前又显得轻佻了。她没法代替程一的立场来说这些不重要。 而且她是来说分手的。 宁洛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以后不在一片天空了，但是你是教会了我很多，我也很认真地想过和你一直走下去。” 程一嘴角扯起一个大大的微笑。“能拥抱一下吗？” 宁洛一头扎进他的胸膛。“谢谢你拯救了最无助的那个宁洛。” “妹妹保重。” “很高兴认识你，我的伙伴。”
第56章 一切都会破碎 宁洛永远都不会知道了，程一的遗憾便是他还是没有说“我喜欢你”，他们的感情像是有时效的海报，当热闹过去就该被揭去了。 对宁洛来说再回到阳宁见到程一确实是完成了很重要的事情。她理应感到心安的。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分别的话题。 而当宁洛闭上眼睛，听见飞机起飞的轰鸣声，随着心脏的起伏不定，突然泪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飞机平稳滑行的时候，宁文娟注意到了她的情绪。 “没点出息。”宁文娟语气里满满的鄙夷，顺手翻出来一张纸巾递给她。 宁洛接过纸巾，“他真的是很好的人。” 这话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宁文娟戴上了眼罩，好像这样的她更能跟现在的宁洛对话。 “世界上好人那么多，你也爱不过来。” 宁洛气得不想理她。她甚至想过，如果宁文娟是她的同龄人，她们也做不了朋友。 她转头看向这个女人。 年轻的时候是极致的恋爱脑，能够在男人不知情的情况生下孩子，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宁洛身上。换成是宁洛，男人如果为了前途要走，她就是上门放火也得拉对方一起下地狱。 现在的宁文娟，已经看不到半点真情。 她好像反对她去爱人，但是又脱口而出“不可能不结婚”，很多时刻她不像一个传统的中国母亲，但是在这件事上又是非常中国母亲。 “不多爱几个，我怎么结婚呢？” 对于宁洛来说，她能做得出来突然去结婚这种事的。 “爱结不结。” 反正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宁文娟堵住她的嘴，闭眼休息了。 飞机上不好聊天，陪宁文娟回家的路上，她也累了。 其实这一路上几乎是很少有两个人静下来交流的时间。宁洛知道，她是故意把程一喊上的，免得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既不熟还要闹矛盾。 看到宁文娟身体不好，宁洛也觉得焦虑着急。 她在外面的嘴甜懂事一点作用也没有，回到家也只有一句“多休息”可以说。 “我倒是真想一直休息下去。”宁文娟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但是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有人扑上来把你撕碎。” 宁洛知道她在说什么。在纸船上了几个月的班以后，她看到阿谀奉承，也看到落井下石。 喻初年在她这样的艺术生眼里那已经是了不得的转型商业的范本了，但是跟真正的资本比起来，他能做主的事情少得可怜。 宁洛没法左右之后所有故事的走向，但是《惊蛰》的故事，现在也只有她去维护了。 “宁洛，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有些事你没法处理的。“ 宁文娟总是一开口就是说教，宁洛点头，“好。” 宁洛不打算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觉得有点绝望。假期就像落在百叶窗上的阳光一样跳跃着溜走，她被闷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还得回到工位上面对没有尽头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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