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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理所应当，”宁洛低下头，她无法面对这样的林乔景。他的目光像一把剑，刺穿了她。 “你知道乐队的第一个演出机会也是因为娄昊要接近你吗？” 听到林乔景这样说，宁洛脑子里有东西撞了一下似的。而说这句话的林乔景，声音很轻，没有看她。 “我当然不知道……” “所以，当我知道你是主动去找到他的时候，我真的快疯了……” 林乔景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件事做错了。那年娄昊约他单独谈话，告诉他宁洛可能是他一位朋友的私生女。 林乔景不喜欢娄昊这样的语气，他站在门边，“那又怎样？” 让他现在回忆，他那个时候对宁洛的感情应该是想要爱护多一点。 他大学组乐队，最大的烦恼也就是付不起房租、乐器和办演出的钱。当他们开始有了自己的原创，开始考虑下一步，接触越来越多社会上的人，他也越来越疲于应付这些关系。 现在想来，之前的很多幼稚的想法只不过在自作聪明。 所以宁洛说得也对，他是早就知道了宁洛的身世，他也知道宁洛会因此受到打击，但是他没有选择和宁洛一起面对。 最开始他意识到宁洛会因为他和孟雨婷的交往会不高兴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来说话。他一直觉得这些事都会过去，只要他一个人在前面解决好了，大可不必那么麻烦。 一种漫画式的热血与愚蠢。 “我不管宁洛到最后会不会知道，在此之前，你不要做任何事去伤害她。” 当时他对娄昊是这么说的，而娄昊的条件便是他朋友的公司要签下他。 在林乔景和丁皓希之间，林乔景更有商业价值。但是最终离队的是丁皓希。林乔景跟他吵过架，而他觉得像他哥哥一样的人只会骂他愚蠢。林乔景第一次觉得即使是亲密无间的人，也会有一天变得陌生。 连娄昊也觉得惊叹，你林乔景为她做到了这一步，你说你们只是朋友，会不会有点自欺欺人？ 林乔景也没觉得他做了特别大的牺牲。他一脸坦然，我们都认识六年啦。 他的视线被拉回到现在这个场景，面前的女孩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快十年了吧。 前面六年，林乔景从来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他觉得也没必要去改变。而之后的几年，他们热恋、分手、旧情复燃，以及现在不清不楚，就像把自己的这辈子都给过完了。 他看着她成年、高考、读大学、实习、换城市换工作，甚至换男朋友。看着她和宁文娟吵架，陪她参加喻初年葬礼，这个女孩早就是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宁洛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娄昊那个时候就知道他活不长了吗？” 林乔景点头。 “至少这件事你应该告诉我的。”宁洛收起了激动的情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你当时说跟娄昊合作，我从来没有想过是跟我有关。” 她怎么敢这么想，她怎么敢以为自己会被人护着。许多往事在她脑海中跳出来，她依然恨这种被欺骗的感觉。 宁文娟也是为她好的。她们在家激烈争吵，宁洛甚至想着拿把刀对着自己，看看宁文娟到底会有什么反应，能不能跟她把一切都讲清楚。 所以她能把喻初年骨灰扬了并不是恨喻初年，而是当下她只有这一件武器。 绿灯亮起，身边的人穿梭而行，宁洛也大步向前，林乔景下意识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宁洛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是因为我想等你告诉我。我不是在逼你面对你生活里的一切，只是……如果你准备好了要我参与的话……” 一口气说完了。 这件事也一直是梗在林乔景心口的刺。他知道最好就是他先主动对宁洛坦白，但是总是那么阴差阳错，他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她不要推开他。 宁洛回过神来，已经被林乔景牵着手，到了马路的另一边，他俩就这样站在路边。 宁洛还是觉得委屈极了。宁洛不知道说什么，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很陌生，在殡仪馆外面他可以义无反顾带她奔跑，现在又要告诉她只要原地待着就好。 她一秒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走。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一直掌握主动的人。 她抛下一句，“你们这些人不是总是这样吗，自己把一切都决定好了，而我只要任人摆布就行。” “宁洛你是不是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林乔景有些慌了，连忙拉住宁洛，“我想听你敞开心扉。” “那你还要知道什么？”宁洛凝视他漆黑的眼眸，“我确实不是从小有人疼爱的孩子，我也没想找爸啊，就算娄昊真的想通过我来做些什么，又真的能伤害到我吗？喻初年最后什么下场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事对我来说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别太自以为是了。” “宁洛，相信我。有人担心你是因为想让你受到保护，想让你无忧无虑的笑。” 宁洛的心空了一块，他们就这样沉默地站在马路旁边，她不允许自己流下泪来。 总有人是像太阳一样的，心怀善意的。她拽住自己的裙子，脸上浮起忧伤的表情。 “但是任何人都保护不了我。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活得像我这样吧，就一直烂着好了。烂着，也可以活下去。” 宁ʝ𝒮𝓰洛的生活总有这样的时刻，就好像一切美好都和自己无关。所以才会喜欢喝酒，喝醉的人类冒着酒气，发出一种腐烂的味道。 之前宁洛也努力过，这些天因为和林乔景之间一直没有去触碰的这些事就像棉花一样堵住了她的出口，她的心口闷闷的，就好像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所以，这一次依然是因为我自顾自的决定而把你推开了吗。”
第55章 永远不会再见 宁文娟变得不再主动来烦她。 宁洛知道，宁文娟虽然控制欲很强，但她不是听不懂宁洛说话。这么多年母女关系搞得这么僵硬，彼此之间更加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 她告诉自己，就算跟亲妈大打出手反目成仇也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 孤零零地躺在大海中央，她喜欢大海，但是有点害怕。 她去找人谈下美术总监的职位时，只说了一句“连喻初年的骨灰都在我这儿。” 看着对方惊诧的脸走出门又觉得有点好笑。 接到宁文娟的电话，“我听说你现在在纸船风生水起啊。” 宁洛一听，心头一紧，“你想说什么。” “好好上班，纸船对于你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出路了。” “我不需要你来评判什么是我的出路。”宁洛打断了她，只想赶快结束对话，“反正都不是我努力得来的。” “你好好干，这个项目不错的。” 宁洛抠着桌面上的一块脏污，等她说完。 其实宁文娟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可说，宁洛真正在职场上班的时间也才一年多，很多事情她连边都没摸着，还以为自己全都懂了。 挂了电话，宁洛心口又是一阵一阵淤堵。好像宁文娟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很难开心。 宁文娟自从之前大病了一场，心态上变了很多。从对宁洛的不闻不问变得现在这样开始天天关心她。 当然她生病这件事也彻底改变了宁洛的人生。 宁文娟当晚发过来一个帖子，是一个很灵的寺庙攻略。 自从喻初年骨灰没了，宁文娟大概杀到她这儿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但是这个女人只能去解决问题，一边说着“是意外佛祖原谅”，一边又催着宁洛找时间去找佛祖忏悔，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小时候在家就隐隐知道她每次去外地都会到当地去祈福，这次去求佛祖原谅也确实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宁洛翻阅了下这篇帖子，该寺庙在阳宁确实很有名。当时她刚去阳宁的时候也诚心诚意去过，她许的愿望是能够在阳宁扎根下来，安稳一生。 这么看来，真是一点儿都没实现。但是这事儿还是不要跟宁文娟说了。 现在的宁洛比起当初刚参加工作在游戏公司战战兢兢拒绝不了加班，现在就是一个大不了就散伙。反正工作室已经分崩离析，现在这些人凑在一起也就是为了瓜分最后的利益。 一下飞机，程一就开车来机场接他们。 他向她们走来，宁洛主动打了招呼。“程老师好。” 程一听这个称呼都愣住了，这个距离被她把控得相当好。这个称呼就有种“努力化解尴尬”的感觉。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是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帮她们拿箱子。 宁洛站在一边。隔了很久已经不习惯这个身高差了，站得太近就会像是撒娇，现在隔着好几步也得抬头才能看他。 “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连车都开上了。” “二手的，送孩子们去比赛也方便。”程一提起孩子们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宁洛点点头，看向宁文娟，宁文娟没有什么表情，轻轻说了一声，“辛苦了。” “应该的。”程一答。 宁洛坐在后排，看不见他的表情。听到这句微微一怔。 气氛有些微妙。她自己也知道任何常见的寒暄在他们两个之间都不合适了。 他被晒得更黑了。他以前坐在办公室上班的时候，也能看出来是常年运动的人，但是现在明显能感觉到他在阳光下重新生长，像一颗挺拔健壮的小白杨。 宁文娟看似没有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面前这个人不一般。 她还是第一次见程一。宁洛上大学以及去外地这些年对于她来说是空白的，但是好像能从她身边这些人身上瞥见一角。 她想起了林乔景，那孩子生得太精致了，和眼前这个笑起来会呲着大牙的男人完全就是两种人。 也不知道宁洛和程一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要谈婚论嫁的话，林乔景不行，那这个程一，在这种没有前途的岗位上耗费一辈子，拿这种勉强糊口的工资肯定是无法保障家人的生活的。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然后送你们去酒店。”程一说。 “都行。”宁洛顺口答应，然后才转过头看她脸色。 宁文娟点头，像是完全不参与决策，只是被硬拉过来凑人头的。她还是穿着黑色，连表情都不多做。 宁洛心又一沉，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明明是她自己一定要来的。 简单吃过饭，宁洛和宁文娟去酒店休息，时间也不早了，晚上也许要去市中心逛逛街，明天才是正式的行程。程一也先回家，留她们两个人自己到处玩玩。 程一刚离开一会儿，宁文娟开口：“你口味变化这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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