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哥哥想得要死。” 许织夏一不留神被他应得措手不及,一脸茫然地愣住了。 纪淮周直勾勾盯着她:“这不是没套么。” 他气息热着她鼻尖,话直白得不能再直白,许织夏心急促跳跃几下,没骨气地涨红了脸。 “总不能直接……” 许织夏惊颤,忙不叠抬手捂住他嘴唇,不准他说下去。
第76章 刹那芳华 纪淮周不躲,由她捂着。 他近着她脸,细细看她的面容。 她长发勾在耳后面,掉落鬓边的短碎发括号弯弯,眉眼间蓄着一汪清泉,脸廓柔和,没有棱角。 这是他理想中养成的样子。 当外界有敌意,人不得已才要有棱有角,他倒是希望他的女孩子,永远被爱,永远无需有棱角。 有棱角就有缺口,没有棱角,也能是另一个最难被驯服的极端。 他眼神逐渐深刻,那双内勾外翘的眼睛,把人长久瞧住,目光像是勾着根丝。 许织夏按捺不住问:“……盯着我做什么?” 还被捂着唇,他没声,眸中带有笑。 许织夏迟疑地放落了手,男人下半张脸重新露出来。 “我们小尾巴真是……” 他慢悠悠刚起个头,许织夏就敏感预警:“不准说无赖话。” 纪淮周笑意更深:“百看不厌。” 许织夏压了压嘴角,没压住,微微翘起。 他有句话是对的,和哥哥谈恋爱,知根知底,免了信任那一道关,否则就他这撩拨人的本事,哪个女孩子不得内耗。 他道道线条分明的身躯,明晃晃在眼前,两人挨着,许织夏不看他的脸,就只能盯着他身体看。 她又不是尼姑,这样还能无动于衷。 许织夏轻咳,伸手一颗一颗给他扣上去。 纪淮周一笑,不再闹得她脸红,任她扣着,只问:“今晚总不跟你妈妈睡了?” “不好说。”许织夏手指头捻着纽扣,话落听见头顶一声叹息,她弯起了唇。 “什么时候轮到我?” “你不能自己睡吗……” “不能。”纪淮周搂过她腰,指腹在她腰窝抚着:“就算做不了,哥哥也得抱着你,跟你躺同一张床上。” 这人没两分钟又无赖起来了。 许织夏不说话,故意给他扣到顶。 他笑,一下察觉出她的坏心思,腾出只手往喉咙下解了两颗:“你想闷死我。” “乔翊哥都是扣到脖子的。”许织夏成心跟他唱反调:“怎么就你受不了。” 他拽着领口扯松开:“有受得了的时候。” 许织夏好奇:“什么时候?” “婚礼。” “……” 他每句话都是陷阱,许织夏不接了,人被他臂弯搂着走不开,于是推搡他胸膛:“我要回房间换衣服了。” 指尖落进了他的手心。 “再待会儿,”纪淮周握着她手指,揉了又捏:“出去了哥哥连你的手都摸不到。” 只言片语,许织夏心就软了。 她低眉垂眼地想,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频繁亲热。 “哥哥,”正要说点别的,许织夏便记起这事:“今晚我们要去见徽州沈家的老太公,他对棠里镇的非遗项目感兴趣。” “是么?” 许织夏审视他表情:“你们请的?” 纪淮周笑而不语。 他还在装,许织夏直接戳穿:“我一猜就是你们。” 纪淮周也没想瞒着:“想法是你们的,只是计划书有待推敲,乔翊二改过,小姨父找阿公搭了个桥,推荐到沈家去了。”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许织夏莞尔,被爱就是怎么倒都有靠山。 “你呢?”她问。 “我?”纪淮周捉她指尖到唇边,亲了亲:“我当然是忙着跟你如胶似漆。” 许织夏端量他眉眼。 她才不信,他什么都没做。 徽州沈家是富商,生意在各行业开枝散叶,非遗事业相比之下虽冷门,但非遗的传承保护与发展,却被沈家视为重中之重。 沈家名下的相关非遗公司,是文化遗产事业中的翘楚,在江南地区一枝独秀。 当晚赴约前,蒋惊春和许织夏聊了通引见电话,说这位老太公是个老顽童,但骨子里讲究浪漫,是个有情怀的人,他重视非遗事业,是亡妻的志向,他妻子生前是盘扣技艺传承人。 包厢风雅,原木色屏风推拉门,有插花和挂画,青釉香炉里焚着沉水香,尽显宋风淡雅的东方禅意美。 许织夏见到了那位沈老太公。 和蒋惊春口中一样,高寿,但身体健朗,是个情感重于利益,会收藏雕花的石头的人。 那晚包厢六个人,沈老太公是长孙陪着来的。 “小姑娘,讲讲你们镇子的情况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亲眼去瞧了。”沈老太公慈祥,但眉目间难免有着阅历的压迫。 或许是周清梧明廷和哥哥都陪同着,许织夏没有太过怯场,思路清晰地介绍棠里镇,说棠里镇到处是百年历史的作坊,有很多有真本领的技艺人,只是都迫于生存的无奈。 沈老太公回应:“因为茍且的人生,就忘了诗和远方,可能是真的热爱,但缺了一份执着。” 许织夏被他质疑得愣住。 她认为这个观点有失偏颇,哥哥说过的,不能怪李伯伯他们,因为他们也要生活。 沈老太公又说:“小姑娘有眼光,下个风口一定是非遗行业,但我们沈家敢在文化遗产方面斥巨资弘扬,就不在乎它吃不吃香。” 这话听上去,沈家是心境高雅,而他们是俗气地为了大富大贵。 许织夏皱皱眉,感觉到被误解。 “沈太公,传承靠的是人,人得先活下去,才能谈热爱。”许织夏端坐着,谦逊有礼,但不卑不亢:“他们没有转行,还能坚持,就是有情怀支撑着,就算支撑不住了,也应该被尊重。” “难道从事非遗事业,就活该穷困潦倒吗?” 许织夏双眸清澈,又坚定不动摇:“从业者得要赚钱,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专业运作,带动非遗经济,让他们过得更好,变现和匠心并不冲突。” 沈老太公笑笑,饱经风霜的脸上情绪捉摸不透。 尽管周清梧和明廷作为东道主,很快聊到其他话题,气氛始终是融洽的,但那晚的饭局似乎不太愉快。 至少许织夏心里不是很愉快。 沈家和千寻像两个极端,一个不顾一切为了利益,一个不顾一切为了情怀。 当晚结束后,沈家的司机过来接人,沈老太公不要送,和他们在餐厅门口告别。 但纪淮周上前去,替他拉开了后座门。 落座前,沈老太公回头,今晚第一次和他搭话:“小友,几时到徽州,再陪我听戏?” 纪淮周胳膊肘懒洋洋倚到车门上:“还听戏呢,您把人给我惹急了,我还不知道得哄到什么时候。” 沈老太公笑:“我总得装一装,你不是不想你家姑娘晓得,你为了她,把百乐门那套旗袍送我了?” 百乐门玻璃展柜里那套酒红色旗袍,是周故棠再无机会上身的敬酒服。 旗袍于纪淮周而言,珍贵在念想。 于沈老太公而言,珍贵在旗袍上失传的盘扣,用的是他亡妻生前一直钻研的古老手艺。 “真舍得?”沈老太公再次向他确认。 纪淮周半敛着眼,自语般:“念想就是要断的。” 沈老太公瞧了他几眼,不再问,只在旁人听不见之处说:“你妹妹确实不错。” 闻言,纪淮周看过去,抬抬眉骨。 “你这礼啊,白送了。”沈老太公显然很欣赏许织夏,假如没有他,沈家可能也会考虑接手棠里镇的项目,只不过要多些顾虑。 纪淮周不在意地笑了。 沈老太公似真似假地开起了玩笑:“不如你也替我养养曾孙女?” 纪淮周扯唇哂笑:“有个要养一辈子的了。” 他挥了下手,转身回去。 许织夏对此不知情,她只知道,没过几日,沈家名下的非遗公司就联系到了镇长,洽谈合作事宜。 许织夏这才后知后觉到,那晚饭局,沈老太公可能是在考验她。 还真是个老顽童。 不过沈家有两个要求,第一是要求终止棠里镇和千寻公司的合作开发协议,能谈拢,由沈氏集团赔付违约金,谈不拢,就走官司。 第二是要求棠里镇停业整顿,重新规划定位。 许轻苑没再出现,千寻方是由盛则玉出面,这件事情进展得意外顺利,顺利到镇子里的长辈们都匪夷所思。 许织夏答应了杨老师替补商演,不在浙校的时间,都会到茶馆二楼练舞。 再见到许轻苑,是某天晚上许织夏练完舞,走到镇门口的时候。 许轻苑要回京市了,她在杭市,就是为了寻到许织夏,如今再没有留下的意义,不知是走前想再看许织夏一眼,还是不甘心。 她忧伤地看着许织夏,问:“夏夏,你真的不愿意原谅妈妈?” 她们当时站在的地方,放眼望去皆是棠里镇水乡两岸的夜景,是先前许织夏一杯杨梅酒醉倒,指着远方,告诉纪淮周那是他们家的地方。 满月后的月相一夜残过一夜。 河面上的月亮似一弯镰刀。 许织夏静静说:“我有妈妈的。” 兴许是在那个瞬间,许轻苑一颗心才是真正地坠了地,她再没有数月前的高贵与强势,情态间只有颓唐和消沉。 毕竟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不在乎。 盛则玉开车到,扶许轻苑上车,自己再走回到许织夏面前:“我会劝她想通,不再打扰你。” 许织夏无言要讲,便点了下头。 “棠里镇的协议,我们会尽快走完程序。” 提及此,许织夏顺势把话说清楚:“如果千寻退出是因为我,没有必要,我并不会感激你们。” 盛则玉温和地笑笑:“是为了弥补我自己的愧疚,说到底妹妹是因我而被舍弃,也算我替母亲还点良心债。” 盛则玉并没有要同她相认的意思。 明眼可见,她在这里,过得肯定是要比回盛家好。 许织夏在原地,看着盛则玉的车子驶离,在眼前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她生命中横跨十七年的黑白默剧,于此彻底宣告落幕。 许织夏回过身,望见了她的序章。 他双手抄着裤袋,身量高,后腰倚着车门,一条腿微微曲着,一瞬不瞬凝望着她。 许织夏展颜,碎步跑到他面前。 纪淮周似笑非笑:“跟他说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许织夏仰着脸,笑容促狭:“哥哥只能有一个,我记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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