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溪只说她最近忙得厉害,桑明德大概也怕打多了她多想,每每聊了几句后也就收尾,让她安心工作就好。 桑南溪看到视频的时候正和李杳在一块吃饭,原本热络的气氛在看到视频的一瞬沉寂了下来。 李杳用手挡住手机屏幕,遮住她的视线,“南溪姐,你别看了,舅舅他……。” 话在嘴里转了几圈,却始终没说出口。 桑南溪忍住心头的酸涩,冲她强颜欢笑。 感冒明明已经转好,说话的声音却又哑了起来:“杳杳,我们吃饭吧。” 李杳吃了几口菜,时不时地抬头去看她一眼,没忍住,凑到桑南溪耳边悄声问道:“南溪姐,你去看过舅舅吗?” 桑南溪拿着筷子的手一滞,点了点头。 “你……怎么进的啊。”她有些诧异。 这也怪不得李杳好奇,她央求了爸妈好几次要去,可无一不是拒绝。 李杳看着网络上的舆论发展,信以为真,在家大哭了好几场,眼睛一直肿到现在,她爸才告诉她一句周聿白没事。 今天出门的时候,家里原本是不让的,怕她这张嘴乱说。 在她的再三保证下,她妈看她在家里被关了好几天才允许她出门放放风。 “我……找的……吴奶奶。” 李杳脑子一转,想起了当时桑南溪问她要的电话。 “那舅舅他……知道吗?” 桑南溪摇了摇头,转而握住她的手,语气恳挚:“杳杳,我去看过他的事,你不用跟他讲。” 李杳不解地蹙眉:“为什么?” 桑南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依旧还是淡笑着和她解释:“因为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呀,分手了本就不该再互相打扰了。” 李杳听得一知半解,“可你们不是还互相喜欢吗?” 桑南溪的眸光微滞,心口泛起一阵钝痛,少女的天真让她不忍心戳破这份美好,曾几何时她也以为,只要喜欢,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 但是一步步走来,才发现,爱这个字,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最基础的先决条件。 桑南溪想尽可能把这事讲得简单,可这个字,实在难以言清。 桑南溪眼中尽是寡淡之色,语气飘然得近乎听不见:“相爱也不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李杳还是没听明白话中的意思,那双杏眼眨巴了几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桑南溪摸了摸她的脑袋,李杳毕竟生在那样的家庭,她未来的婚事…… 还都是未知。 她不知道小姑娘什么时候会遇见那个让她心动的人,但却由衷地希望她幸福,至少不要向她这样。 * 一周过去,周聿白身体上那些擦伤基本上都已经结痂,脑部经过治疗也逐渐有了好转。 宋承良主要是外部擦伤严重,轻度的脑震荡,一周,他基本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一回的意外属实是让家里受了大惊,为了让他养身体,周老爷子亲自发令:工作一律不允许让他碰。 为了杜绝周聿白有接触工作的可能性,这段时间,宋承良也一同被隔绝在这扇病房之外。 一直到今天,得到了医生的首肯,周聿白这才和宋承良有了沟通的机会。 “舆论事态怎么样?”周聿白揉了揉眉心,三十分钟还不到的时间,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额间的紧绷钝痛感。 “已经按照计划在发展。” “盯紧王家那边,尽可能将事态拖长。” 时间越久,就越是会有人沉不住气,这场意外,他总不能光受伤,总得有所得。 宋承良点了点头,又说:“王琬沅这两天估计是急了,王岱岩被逼了一把,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怕是有些自乱阵脚了。” 周聿白出事后的消息一直被封锁着,王家那儿虽来问过,但周家对外的话术都是统一的——还在恢复中。 这样不清不楚的消息,总是让人惶恐不安。 周聿白幽然开口:“不急,让他们自己玩会儿。” 两人聊了一会儿,李阿姨掐着时间进来:“还剩五分钟啊。” 周聿白无奈地应:“知道了,李阿姨。” 宋承良欲言又止地看了周聿白好几眼,见着李阿姨走了出去,这才开口:“先生,桑……小姐,给我打过很多的电话。” 他的私人手机也是刚拿到手没多久,原是想直接回电的,但又怕这个电话打通后下个电话就没回音了,因此才特意等到了现在。 周聿白听见桑南溪的名字,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记忆中还停留在上一回求婚那两个字上。 他想起那些巨石坠落的瞬间,那时,他只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这样的迫切,在这一刻,再难压抑。 “给她打回去。” 桑南溪是在和李杳分别后,回了酒店接到的电话,看见上面的号码,她快速按下了接听键,生怕晚了一秒电话就会被挂断。 “喂,承良,你还好吗?” “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关心。” 桑南溪轻咬着下唇,问:“他呢?他好些了吗?” 宋承良听出这话中的端倪,看了一眼周聿白,试探着问:“南溪,你来看过先生吗?” 桑南溪指节微僵,自知已经无可隐瞒的,沉默了片刻应道:“嗯,他……这两天……” “先生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 桑南溪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南溪,你有什么话要和先生说吗?” “没了,承良,我去看他的事麻烦你别和他说。”桑南溪言辞真挚地拜托。 宋承良看了一眼周聿白,将手机递了过去,自觉转身。 时隔一个多月,桑南溪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清风朗月般,未曾变过。 “溪溪,为什么不和我说?”
第94章 溪溪,我想见你 桑南溪难以言喻再次听见他嗓音时心头涌现的惊喜与错愕。 自从一周前见过的那一面后,桑南溪再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消息,更没有能再去见他一面的理由。 那时正逢她感冒最重的时候,她每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捂在被子里,额间的鬓发不断干了又湿。 吃了药,好转片刻,到了夜半又会烧起来。 最严重的时候,桑南溪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又会想起她去见他时床头的那盏小灯,好似隐约能在眼前勾勒出他的轮廓。 那一刻,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这是不是也算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陪伴。 最难熬的时候其实也就那两三天,之后桑南溪的身体慢慢好转,她就在这座城市漫无目的地游荡,静默地等待。 不过几天的功夫,京北的秋意就更浓了几分,桑南溪踩在落下的枯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响都宛若在嘲讽她的口是心非。 曾几何时,她曾也以洒脱自傲,可事到如今,眼前的事实好像都在提醒着她,在这座城市,有一个人牵绊她至此。 两人隔着屏幕,平稳的呼吸声从话筒中传来,一时无言。 桑南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车流不息,她忽然生出一种即刻奔赴到他身边的冲动。 她无力地将额头倚靠在窗上,冰凉的触觉唤回她的理智,呼出的气息化成玻璃窗上的水雾,将繁华的灯火融成一团团柔和的光晕。 先前的那个问题,在周聿白这儿,注定不会有答案。 “什么时候回国的?”他低声问。 桑南溪模糊地答:“前几天。” 她斟酌了用词,才又谨慎地问出口:“你还好吗?” 周聿白语气沉缓地反问她:“要我说不好呢?” 电话另一头传来李阿姨推门催促的声音:“聿白,时间到了,可不能再累着了。” 宋承良极有眼力见地挡住李阿姨的视线,拦着她说:“李姨,您看看我脖子这儿怎么那么痒呢?” 一声声嘈杂纷乱,那句无可奈何的低语却准确无误地落入她的耳中。 雷声震耳,伴随一道闪电,天光乍破,霎那间,那些早已被深压入心底的爱恨纠缠都在这场暴雨中无处遁逃。 他说:“溪溪,我想见你。” 暴雨倾盆,树叶稀稀拉拉地被拍打在路面上。 这是九月以来的第一场大雨,酝酿已久,那些残存的暑气随着雨声渐大而散,像是在向世人昭告,京北的秋日已经正式到来。 电话早已被挂断,宋承良也被李阿姨一同赶了出去。 周聿白抬眸看向被雨水模糊的窗户,那扇窗上,似乎不知在何时还映照过另一人的身影。 原来那不是幻觉,周聿白暗想。 他模糊地感受到过她的存在,醒来后,病房内一切如常。 他以为,只是因为他的妄念太深,以至于做了一场她在身边的梦。 那时,他不愿梦醒。 桑南溪坐上车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几步路的功夫,她飞奔上车,大雨溅湿了她的裤脚,湿漉漉的,带着初秋的凉意贴上她的脚踝,本该清醒,却甘愿沉沦。 因为周聿白的一句话,她就这么踏上这场不知归路的行途。 他说想见她,所以她就去见他。 桑南溪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裤脚的湿凉从脚踝一直蔓延到小腿肚,雨一直在下,虽撑着伞,她的发丝也难免被雨丝打湿几缕。 她循着记忆走进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再度袭来,医院的温度比室外还要冷上几度。 住院区,除了医护外,就是深夜陪同的家属。 同样是夜深人静时,上次走,这次来,皆都只为了一个人。 她在楼下给宋承良打了电话,几秒过后,电话接通,“南溪,怎么了吗?” 桑南溪走到这一步,那些心底残存的勇气好似就已然耗尽,那种义无反顾地孤勇面对此刻的现实,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从遇见周聿白开始,她就觉得自己是个不太聪明的人,哪怕知道结局或会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她却从不规避风险,总喜欢一遍又一遍地撞上南墙。 宋承良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隐约觉得不对劲,果断地问道:“南溪,你在医院吗?” 桑南溪长呼出一口气,微不可闻地应了声,“嗯。” 宋承良语气急促,忙稳住她:“我来接你,你在哪一层?” 比起上一回的漫长等待,宋承良来找她的速度极快,像是已经在她的那几秒钟沉默中窥出了她意欲临阵脱逃的意味。 “南溪。”见她还在,宋承良松下一口气。 桑南溪朝他笑了笑,眼神关切地将他从头到脚地观察了一遍,才问出:“你没事吧。” 宋承良冲她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我都是些皮外伤,先生他……伤得要重些。” 见桑南溪的目光黯淡下来,宋承良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走吧,我带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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