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定好9号回国,易太太千留万留,说孙先生跟她投资的私人美术馆11号开业,当天要举行一场慈善晚宴,让他们缓两天走。 许皎又询问孟传庆。孟传庆也愿意给易太太面子,同意再留两天。这面子很有给的必要,说不定往后有合作机会。他们都心知肚明,不论易太太还是孙先生,都对艺术品并不在行。投资美术馆只是为了帮一些有需要的朋友洗钱。 傍晚时,许皎将晚礼裙一条条拿出来比较。昭昭像提线木偶,让换哪件就换哪件,许皎眼高于顶,每一件都能挑出毛病。在昭昭强烈抗议下,才选了条粗花呢的珍珠吊带裙。 许皎享受母女相处的氛围,她把昭昭按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监督她化完妆。欣赏着镜中的女儿,不由感慨:“越来越像你亲生母亲了。” 昭昭笑着说:“你们两姐妹长得像,所以我也像你。”她还保留着亲生父母的结婚照。婚纱礼服和拍照方式都有时代烙印,现在看来早已过时,但爸爸妈妈在她心中永葆了青春。 许皎打开首饰盒,挑了一条项链搁在她颈上,左右打量。“我从小没她漂亮,她在我们那儿是出了名的美人。等长大了,她的追求者更多,有做生意的,有大学生,条件都不错。结果呢,她挑了个最老实的。我没说你爸不好,你爸当年也是大专生,还是老师,铁饭碗。” 她只能在心里叹,不错是不错,只是惋惜表姐不应止于此,那样的美貌不该受穷。虽然两夫妻恩爱和睦,但一辈子都困在苏州小镇,为柴米油盐发愁。她想,不值得。 后来她去了深圳打拼,在深圳认识孟传庆,做了他的助理,又做了他的情人,最后一跃成为孟夫人。她觉得这一切值得。 昭昭从镜子里望着她,问:“妈妈,你今天怎么了?” 她仔仔细细打量女儿的眉眼,从里面看见自己与妹妹的过往。她把昭昭养得太天真,丝毫不知道如果美貌不加以利用,会带来多少毁誉参半的可能。如果她没有领养昭昭,那昭昭会成为小镇姑娘,被无数苍蝇盯上,嫁给或庸常或穷酸的男人。她一直以为有这个家庭庇护就万事大吉,可惜祸害女人的玩意儿哪里都不缺。因为自己疏于防范,引来更大的祸端,她还不能随意处置这始作俑者。 她挑了一条简单的红宝石项链给她带上,“我想说的是,女人嫁对人就是重生,我要给你挑个最好的。”当然她也要挑一个最合自己心意的女婿。昭昭不仅是养女,也是她的侄女,昭昭嫁好了,她的地位才更稳。 昭昭低下头躲开她的眼神。最满意却不是最喜欢,她总有一天要坦白,她只要最喜欢的。 这时孟醒跑进来催促,许皎轻斥,催什么催,男孩子要有耐心。孟醒委屈地说,爸爸叫我来催的,易礼哥来了。 许皎转向昭昭:“易礼来了,你坐他的车去,今天你就做他的舞伴。” 许皎与昭昭携手走下楼梯,孟家三父子和易礼都已经在门口等候。许皎笑着对易礼说:“昭昭交给你了,开慢点,她晕车。” 昭昭再迟钝也听得出弦外之音,爸爸妈妈是要撮合她两,她觉得挺好笑,下意识看孟亦林。可他双手抱臂望着门外,又冷漠又不耐烦。她疑惑谁惹他了。 易礼把臂弯递给她,她挽着他上了车,易礼启动引擎,对她笑道:“你哥要气死了。” 昭昭莫名其妙,问他气什么。易礼说:“要气的太多了,气你没心没肺,气他们太热衷拉郎配,还气自己没本事,你看过他吃瘪吗?”说完大笑。 昭昭想起那天晚上她逃避了他的问题,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并非故意,只是还没想好怎样才能两全其美。她不想顺着他回答,不想承认母亲与他站在对立面,也不想反驳他,让他失望。当时那样的境况又不容许她慢慢道来,只得借孟醒敷衍过去。 她喃喃地说:“我们两不同意,还能按着头配吗?” “注意淑女形象,说得跟猪配种一样。” 昭昭笑起来,她一直拿易礼当真正意义上的哥哥。即便他们从未讨论过私密的感情话题,但她知道,易礼什么都知道,并十分支持。所以这只是一起很无厘头的乌龙事件。 私人美术馆在切尔西区,曾经是一间专门做玩具的旧厂房。如今整个区都变成艺术中心,这里也被人利用起来,改成艺术氛围浓厚的高雅场所。入口还铺了红毯,请的都是名流,个个穿着高定礼服,端着贵族的姿态。 昭昭看到陈羌阙,他在为孟传庆开车门。昭昭向他招手,陈羌阙也看见了,报以微笑,又用口型说一会儿见。他最近一直鞍前马后地陪侍在孟传庆左右,自然与昭昭的见面多了起来,只是没想过再送出绘本。绘本跟着他的爱意一起封进抽屉里。 昭昭跟着易礼进了展厅,偌大的厅内摆满艺术品,展示着绘画、雕塑与摄影。此刻人满为患,不仅有富绅名流,年轻的新锐艺术家也聚集在此。 她在人群里看到蒋琛,他被一个女孩儿挽着,到处招摇撞骗。刚想拍下来发给苹果,就见蒋琛携着女伴走了过来,几乎是用讨好的语气向她和易礼打招呼。 而他的女伴傲气十足,同时美不胜收,对易礼说:“好久不见。” 易礼挑起眉,似有些意外,问她怎么在这里。女郎说:“我的作品会在这里展出拍卖。” 女郎跟他聊了起来,身旁的蒋琛退到一边,沉默地隐在人群里。昭昭想,这女郎大概不是蒋琛的女朋友,没见过女朋友跟其他男人聊得火热,而自己退居二线甘当背景的。蒋琛被衬得像跑腿的伙计。 昭昭还听出了易礼的敷衍态度,似乎不太想聊,也不想把女郎介绍给她认识。她猜测是久别重逢的旧情人,想着自己在这儿碍事,便跟易礼告了假,让他放自己到处逛逛。 刚转身抬步走,就撞进一个人怀里。不抬头也知道是谁,她太熟悉他的气息。孟亦林说,别乱跑。 昭昭左顾右盼地问,爸妈和小醒呢?孟亦林说,他们在宴会厅。 他揽过她的肩,问易礼:“走不走?” 易礼耸耸肩说:“为什么不走,”又让昭昭挽自己,“你今天是我的女伴,要称职。” 昭昭笑了,左手挽孟亦林,右手挽易礼,一起往宴会厅走去。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女郎,没想到她也正看着他们,神色间悲伤失望。昭昭问易礼:“那女孩儿是你前女友吗?” 易礼笑得很风流,也没说是或不是。昭昭有些佩服又有些嫌弃,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独留人家女孩子黯然神伤。就连她也被拉下水,无意中成为了造就情伤的武器。 她想今晚还是不要跟他走太近,给他留些空间,谁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女朋友。 他们找到孟家那桌,昭昭挨着陈羌阙坐,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台上开始展示拍卖艺术品,其中不乏有创作者站台介绍,他们都是以慈善名义出售自己的作品,卖出后所得的钱,都会捐出去。 她在台上看到刚才的女郎,拍卖师介绍着她,“尹夕朝”,年轻有为的珠宝设计师。她在聚光灯下,捧着那枚莲花造型的蓝钻胸针,讲述自己的创作理念。尹夕朝美得生人勿近,及腰的波浪卷发,说话时永远扬着下巴,一袭完全展露曲线的拖地长裙,导致在场看胸针的少,欣赏她的更多。 一位华裔老头以十万美金赢得了美人的胸针,并邀请她共饮一杯。昭昭看着尹朝夕袅袅婷婷地下了台,跟老头子应酬起来,便跟陈羌阙说:“这老头一举三得,既做了慈善,又饱了眼福,回去后把胸针送给老婆,还能哄她开心。” 陈羌阙笑了,“那尹小姐也是一举三得,既做了慈善,又赚了名气,等老头的老婆喜欢了,介绍更多生意给她。” 昭昭转过头看易礼,他没事人似的跟孟亦林说话。她无奈地叹口气,陈羌阙问她怎么了。昭昭挨近他,跟他讲刚才的事,陈羌阙感慨:“易先生不仅女朋友多,而且跟每一个前任都能和平相处,这就是本事吧。” “是怎么做到每一个都能处成朋友的?” “可能都比较看得开吧。”陈羌阙想,就像他这样看得开,配不上她,只能跟她处成朋友关系。 第22章 她是汤圆 拍卖会结束后又是舞会,昭昭不想跟易礼跳舞,陈羌阙也不会,于是两人去了二楼的贵宾休息室。那里正好没人,关上门便隔绝了音乐声和嘈杂的说话声。昭昭突发奇想,要教他跳舞。陈羌阙更臊得慌,讪讪地说自己笨手笨脚。昭昭说,很简单的,不信你来。 她拉着他起身,两人面对面站着,她一点点教他。 “伸手。”陈羌阙乖乖地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 昭昭说:“扶着我的腰。”陈羌阙红着脸,用左手环住了她的腰。所有感官集中到手掌,他第一次触摸女孩子的腰肢,满心都在想怎么会这么细,落在掌中,柔软而温暖。 她右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用左手握住他的右手。嘴里念着数字,他便随着她的口号,缓慢而协调地移动着脚步。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她今晚这么美,与他挨得这样近,只要一低头,她仿佛就在他怀里,所有的活色生香都属于他一人。 他走神了,不小心踩了她的脚。昭昭“唉哟”一声,他乱了方寸,又踩上一脚。他连忙松开她,退后几步,抓耳挠腮得窘迫。 昭昭并没放在心上,笑着鼓励他,“再踩两脚就出师了。” 房间里燃着壁炉,他们两人都热得脸颊绯红,出了层薄汗。昭昭准备开窗通风,窗户被两幅巨大的绛红色尼龙帷幔挡着,又厚又重,风轻易吹不开。当她撩开帘子,才发现那并不是窗户,是个欧式大阳台。他们走到阳台上,靠在栏杆边吹风,安静地欣赏了会儿夜空。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他们没放在心上,这里本就是休息室,来人了很正常。 没想到忽然响起一记幽怨的女声,“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昭昭和陈羌阙对视一眼,都听出来了是刚才在台上讲话的尹夕朝。 无人回应,她又说,“我很想你。” 陈羌阙撩起袖子给昭昭展示鸡皮疙瘩,昭昭捂着嘴偷笑。他们不是故意要听墙角,只是外面的氛围暗潮涌动,也不好打搅。反正都是熟人,她可不能错过易礼哥的好戏。 尹夕朝挪动脚步,裙摆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靠了过去,温存地说:“我的工作室不久前开业了,一直想跟你说,却一直打不通电话。” 男声响起,“那恭喜你,还有事吗?” 陈羌阙与昭昭同时愣住。陈羌阙转过头,用一种既惊喜又揶揄的眼神看昭昭,仿佛在告诉她,原来不是易礼的前女友,是你哥哥的。 而昭昭僵在原地,连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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