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外面“轰轰”两声,他就已经骑着不知从哪搞来的摩托走了。 麦爸一阵风驰电掣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医馆,三下五除二买到手一袋子抹的敷的药,往车上一撂,跨上去又是“轰轰”两声。 回家的路上,他被一连串的卡车车队拦住了去路,大批工人从车上卸货往沙漠深处搬去。麦爸拦住一个问:“兄弟,这是在建什么项目?” 那汗流浃背的工人停下步子,拉了拉白手套,又松了松帽子,看向远处手脚架上下的人群,面带困惑:“啥项目?我们也不懂这是啥项目,人家把这台子桌子椅子拉来了,我们只管装起来,应该是搞什么活动晚会之类的的吧,我看着还花里胡哨的。” 麦爸一听有晚会,就想带屋里那四个来看看,调转车头直接往沙漠里骑过去。前半场的舞台已经搭起来了,工人正调试屏幕和音响。后半场是晚宴,十几条长餐桌拼着围成一圈,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在给上面做布置,桌上有灯有蜡有鲜花,弥漫着一股商场里的香氛味。 这里到处都印着一个英文单词,他不会念,但知道那是个高级的化妆品牌子,之前在香港的时候差点给麦穗买这家的口红礼盒,其余人嫌他挑的颜色太难看把他阻拦了下来。 看来这确实是名牌,办个活动也这么豪华,他盘算着下次还是给麦穗把它家的口红买了。 一阵吆喝声吸引了他的主意,麦爸转过去一看,巨幅的活动展示牌在他身后立起来了。他本也不关心,可是右下角的“联合主办方”里赫然写着麦穗所在的公司。 “麦穗会来参加吗?”麦爸自己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她要是来,一定会告诉我的。” 等回了家,麦爸不经意提起这件事:“妈,城边过几天要在沙漠里办一个大活动,我今天去绕了一圈,没想到那里面还有麦穗她们公司。” 他讲话的时候正低着头把药一样样从袋子里拿出来放桌子上,坐在旁边的杭柳梅和祁绣春警惕地对视一眼——居然被他小子捉到了蛛丝马迹。 杭柳梅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是麦穗?一定不是她啦!她要是来,就算不告诉你,也得看看我吧。” 祁绣春帮腔:“是呀小姜,麦穗是被公司派去香港的小领导了,这种小活动怎么会老板自己来呢?哎你们说对吧?” 她问的是蒲芝荷和小麦。那天回来之后杭柳梅就把麦穗要给麦爸过生日的事情告诉了小麦,本意是想孙子也一起高兴一下,让他知道他爸妈复婚有了盼头。这会儿小麦也装得一脸无辜:“妈妈最近工作忙,我们都很久没聊天了。” 蒲芝荷干脆连话都不说,就光摇了摇头,然后站起来示意二人:“都这个点了,一会赵老师该过来看图样了,杭奶奶祁奶奶,走吧,咱们进卧室我给你们上药。” 等其他人走开,麦爸越想越不对劲,他只是随便讲一下,为什么所有人都矢口否认,最起码他们也应该和他一样都盼着是麦穗来才对吧,怎么好像他们都知道麦穗不会来一样?该不会是麦穗和他们讲了什么,他们怕他知道了伤心所以都瞒着他? 麦爸越想越多,直到赵小伟来了,他都还一个人在屋子里寻思这件事。 赵小伟拿着三个人改造过的图样赞不绝口:“好啊!好啊!真好啊!你看这这这,我都叫不上名字,但是吧,又有壁画的神韵,又有老师们的个人气息,我觉着没问题,那咱们找个时间去我那小厂直接挑挑器型?这么好的图,咱们也得给搭配好不是?做杯子还是做茶壶,反正你们做主吧!” 几人当即约定第二天就在制瓷厂见面。 她们仨一早出发的时候,小麦也想跟上去,却被麦爸一把拉走:“你今天先陪爸。” 他昨夜想了一晚上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他最近一直想在个人形象上做一些改变。 他打戒指那家店的老板从耳朵到脖子再到手腕和手指,丁零当啷挂满饰品,麦爸以前还有些保守,觉得男人弄这些太做作,这么多年来也只戴结婚戒指。 人家虽然没他高,但是比他会打扮,成天穿个白短袖,外面套件牛仔马甲,脖子上用皮绳挂了一块碎陨石,耳朵上才厉害,一边能打三四个耳洞。 他低头教麦爸做戒指的时候,麦爸总能瞥见他耳朵上新换的耳钉。这些玩意儿没有破坏他的男子气概,反而增加了某种特别的气质。和这位老板待久了,麦爸也就动心了。 以前和麦穗一起看香港电影的时候,里面的男演员也有戴耳钉的,麦穗还夸过帅气。当时他嗤之以鼻,没想到如今自己上赶着要去给耳朵上打孔。 可他还是有点担心效果,于是想到让小麦先为父冒险,把儿子拉到了一家刺青穿孔店。 “来纹身还是打耳钉?我们家也可以剪头发修胡子。”老板原本躺在凉椅上摇扇子,等两人进了门,跟在他们后面,倚着门框站着,把烟头扔在地上,一只脚在另只腿上搓了搓,穿上夹脚凉拖,懒洋洋地问。 “爸?”小麦想站起来,被亲爹一把摁在座位上,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你坐着,你成年了,爸带你来做个纪念,人家现在帅小伙都会打扮自己,酷一点不羁一点,才有小姑娘喜欢,”麦爸说完对着老板讲,“我儿子想来打个耳洞,老板你给看一下。” 小麦虽然不介意打耳洞,但怎么都觉得这位老板不像搞这一行的,说他是采耳或者修脚的比较令人信服。 老板低头看看小麦,点了点头,撩起来身上磨破了洞的老头汗衫挠后背,露出满背的纹身,又问:“打哪儿啊?耳垂还是耳骨?价格不一样。” “打耳垂就行了,一边一个。”麦爸站着指挥。老板扭头去找工具。 麦穗今天要去活动现场彩排,走到半路热得口干舌燥,下车买冰棍吃,在小卖部门口扫码的功夫,瞄见对面那个破烂小店里竟是自己的前夫和儿子。麦穗刚想快步离开,却看见招牌上是“刺青穿孔”? 她捏着棒冰站在原地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想,这个憨子又要带我儿子干嘛! 麦爸的余光隐隐觉得有人在对面盯住了自己,他一转头,麦穗立马用扇子遮住脸仓皇跑开,只留给麦爸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 “哎?刚有个人好像是你妈啊!你看到了没?那个女的脚上那双拖鞋,丑得很,你妈和我,还有你和小蒲那次看电影穿的就是那双!而且那个女的也穿的是白上衣绿裙子,你妈也有一套!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 等他跑出店,麦穗已经溜进车里躲起来了。麦爸两头张望没有找到麦穗的身影,但他八成确定那个就是麦穗。她真的来了?她来了怎么不联系我? 等他回到店里的时候,小麦的耳洞已经打好了。麦爸已经没有了自己也打一对的兴致,萎靡地带着儿子出了门。 麦穗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探出头,见两人这么快出来,应该没动什么大项目,稍稍放了心。麦爸发动摩托,载着小麦从她的车边呼啸而过,她又赶紧缩到车座下,确认他们离开才敢坐直。 父子俩回到家,杭柳梅她们还没回来。麦爸还是不甘心,问儿子:“你今天真的没看见你妈?奇了怪了,我总不能才这个年纪就眼花了,那就是我出现幻觉了?这世界上有那么像的人吗?” 他钻了牛角尖,可还是不敢发信息问麦穗,两手抱着头躺在凉席床上,左腿搭右腿,自己劝自己:“离开香港的时候有说有笑把我送到机场,这些天也没出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她来了,一定是她工作太忙了,没有空见我们,又怕不见我我会多想,所以干脆不告诉我,免得我伤心。她应该还是爱我的。”
第六十一章 插柳 “说慢点说慢点,小麦他爸带小麦去什么违规店?”杭柳梅一手捂着耳朵,一手举着电话大声问。身边的祁绣春和蒲芝荷听毕都不敢言语。 “啊?你看见了?他也看见你了?!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回家以后就去问他。”杭柳梅气冲冲挂了电话,祁绣春刚张嘴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杭柳梅瞪了一眼屏幕,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其他人不要出声,接起电话:“喂——姜云逸!你们俩现在在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麦穗?跟你说过了没听说她要来......人家上班呢,我打电话这不是招人厌嘛......好了好了,小伟叫我们过去了,我信号不好,回家再说吧。” 杭柳梅摊开双手对其他两人说:“麦穗说今天差点在街上和孩子他爸打上照面,回去以后他肯定又要问,咱们都得咬紧了。你说他带我孙子去什么纹身店,他是不是闲得慌!但千万不能主动说啊,一说可就露馅了。” 正说着,她立刻闭了嘴,给两人使眼色,原来是赵小伟跑过来了。 “杭老师,咱们直接去办公室吧。” 赵小伟空置出来的这一处居然是柴窑,同样是用明火烧制,使用天然气的气窑早已是主流,而柴窑需要用柴火来烧制,费时费力不说,还极易烧毁,不过行家仍然偏爱柴窑烧出来的自然美感。 她们路过几个气窑都紧紧闭着门,赵小伟说里面正烧东西,还没到开窑的时候,虽然这里比不得景德镇,但除了他自己要卖的东西,也会有一些艺术家来借窑烧作品,其中很可能有和杭柳梅她们一样参加比赛的人。 赵小伟手指着介绍:“各位老师,别看我这小破窑瞅着不怎么样,那些艺术家都争着要用,烧一炉那可就得几个人不眠不休几天呐,我们人实在不够,没人能撑着给他们看火,不然这窑怕是根本歇不下来。” 杭柳梅点头:“我也喜欢柴窑烧出来的东西,润,也比其他的有味道。不过小伟咱们不必强求,我们有什么用什么,你哪个方便借哪个就行。” “啧!”赵小伟突然停住步子转过身来,“杭老师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不给他们用,那也必须得给您用了。到时候您的作品我亲自看火,这事你们都别操心了!” 他做生意久了作风豪爽,带着三人走得两脚生风。这屋子名义上是办公室,实则是小半个仓库,玻璃橱窗里是琳琅满目的样品。赵小伟拿出准备好的一排器皿摆在几人面前,任由她们挑选。 方斗杯、禅定杯、斗笠杯、束口杯......杭柳梅的家里都不知摆放着多少同款,轮到她自己制作,却拿不定主意了。她抬头望见赵小伟桌子上放的一只敞口锦盒,问那是什么。 “这是我们给今年中秋设计的礼盒,年初我去故宫了一趟,回来以后就想着用名窑器皿的灵感做点东西,研究了半年马马虎虎模仿着就捣鼓了这么几样。您看我学汝窑的竹节杯选的是天青釉色,内层这细纹碎片如何?哥窑的八方杯要的是胎薄釉厚,哎,这只还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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