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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讲台上走来系主任、两个助教和一个主持人，他们用中文和英文介绍了一下这次讲座的大致内容和流程，然后隆重地介绍了穆西山，说他是中国十分成功的企业家和慈善家，莱顿大学也接受过穆先生的捐助。 苏曼有些惊讶，她倒不知道穆西山还给莱顿大学捐过钱。 等主持人让大家欢迎穆先生的时候，苏曼发现自己的手在出汗，冰凉凉的，喉咙也有些发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Lise和Matt都看着苏曼笑，说你一会儿别哭出来。 掌声中，穆西山缓缓走上讲台，笑着和教室里的人打了招呼，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得温和好听。 台下发出了女生们的感叹，因为声音太大，又引得其他人哄笑起来。穆西山低头笑了起来，说我侄女儿看到小马宝莉也是这么叫的。 台下又有人说“穆先生好帅”。 穆西山朝那人看了一眼，又侧头笑了。 Lise摇着头戳了戳苏曼，说你前夫真不是一般人。 苏曼没有说话，她也说不出话来。穆西山一出现，她的眼睛里、脑子里就再也容不下什么了，只剩下他。 和穆西山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即使离得很远，苏曼也觉得心脏隐隐作痛，过去痛苦的、美好的记忆又如潮水般袭来，让她习惯性地想要逃避，想要生出些消极的念头。 这半年多来，穆西山变化不大，只是头发长了些。以前苏曼问过他有没有想过把头发留长，穆西山说留长了方便你抓吗，倒是把苏曼说了个脸红。 如今他头发见长，是不是也有了新的风流韵事。 接下来的讲座，穆西山一直在台上站着说，偶尔踱步，却也不过分接近其他人的座位，只让人觉得穆先生和善有礼，更觉得他刻意的距离感拉满了悬念。 听说他今晚会留在莱顿，不知道能不能来个偶遇，进而有些浪漫的故事。 讲座气氛很好，时不时有些笑声传来，但苏曼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原本是想来见穆西山的，但现在，她又实在不知道见到他之后又要做什么，又能怎么样。 来和他说说话吗？还是直接告诉他，她后悔了，她想和他重新开始？ 在这个场合恐怕都不合适。 那她是不是该走了？是的，她该走了。她是个善于逃避的人，这一次她又要回到舒适圈了。 有了离开的心思，苏曼便一分钟也待不下去，背上包刚要起身，却被Lise死死拉住了。 “冷静点儿，苏曼。”Lise笑了起来，“提问环节总要有些有意思的问题的。” 于是，苏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缓缓举起了手，又心虚地看了看讲台上站着的人，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主持人果然叫了Lise提问。 Lise朝苏曼笑了笑，缓缓站了起来：“我叫Lise，来自法国，我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所以我会说中文，我可以用中文提问。”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纷纷看向Lise，穆西山也朝她看去，眼神有有些复杂的情绪，但不是对她。 “我想问的是，穆先生看上去年纪很轻，又风度翩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爱的人了？我们这些在座的女孩儿还有没有机会？” 笑声再起，又夹杂这些尖叫声，看来大家对这个问题也都很感兴趣。 系主任不懂中文，但听助教翻译了，也笑了起来，转头去看穆西山。 穆西山低垂眼眸，没有笑，像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看向Lise，说话的语气很淡：“曾经有。” 让人遐想却又不知道结论的三个字。 台下传来惊讶的声音，都对穆西山说话时的表情感到有些诧异。他像是对着那个提问的女孩说的，却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谢……谢谢。”Lise被这个回答吓到，有些尴尬地坐了回去，又扭脸看看苏曼。 苏曼此时倒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样的话，穆西山曾经说过。她静静坐着，不敢去看穆西山，她知道，穆西山或许看到了她。 只是现在，他们即使四目相对，也不会再有什么了吧。
第40章 那个曾经爱过的人 结束了讲座，很多人都涌去了讲台，和穆西山近距离对话，或者找他合影，穆西山一一婉拒了，只和系主任一起回了办公室。 Lise他们和苏曼没再凑热闹，只是从后门走了。 “往好的方面看，他并没有否认现在是单身，不是吗？”Lise悄悄看着苏曼的脸色说道。 Harald也说，他不认为苏曼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们毕竟还没有面对面说过话，有些事儿，第三人问和他们私下说，肯定是不一样的。 苏曼看着他们，心说你们心态是真好。 晚上，Lise要去餐厅打工，Harald有局，家里就剩苏曼和Matt。Matt见苏曼兴致不高，也就不打扰她，自己在屋里缩着写诗。 苏曼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看着夜里路灯照在积雪上的光晕，有些失神。 曾经有过一个爱的人。 这句话像有魔法一般，烙在了苏曼的心上，让她随着每一个音节而懊悔、羞愧，却又一次次地想向他解释清楚，想把自己说给他听。 然而，心里这一把火刚起，却又被这话的决绝给浇熄，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莱顿又开始刮风，风卷起地上的雪片，带向其他地方。有一些飞得近，覆盖了过往行人的脚印，有一些飞得远了，苏曼再也看不见它们，只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苏曼！Lise叫你接电话！”Matt在楼下大声喊着。 Lise因为苏曼没接电话，直接给他打了。Matt正在酝酿一首诗，刚有些灵感，生生被打断，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 苏曼说了声知道了，忙跳下桌子去找手机。 手机静音了，被她塞在包里，所以Lise给她打了六七个电话，她都没接到。 “Lise？”苏曼立刻给Lise回拨了过去。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Lise夸张地叫了起来，随后又像是捂住了嘴巴，小声地说，“你猜，我看到谁了。” “Timothee Chalamet？”苏曼说。 Lise说了句闭嘴，又接着说：“是你的穆先生！他和经济学院的那几个教授在我们餐厅吃饭呢，还有几个留学生，我可看见了，其中有个女孩儿对他可真是主动极了，恨不得在桌上就要生扑了他。” “真巧。” “苏曼，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来不来。” 苏曼没有说话。 “我听见他们说穆先生明天上午就回中国。” 苏曼还是不说话。 “天啊！那个女的又拍着穆的胳膊捂着嘴笑呢！” 苏曼挂了电话。 ------- Lise在餐厅的水吧擦着杯子，眼睛一直死死盯着穆西山那一桌。 穆西山显得有些沉默，只偶尔和学院的教授聊几句，其他时间都只是看着一大桌子人淡淡地笑着，或自顾自喝酒。 一桌人又聊了一会儿，穆西山忽然站了起来，拿起外套，说要出去抽根烟。 餐厅外风大，树上的积雪也纷纷飘落，像是下了雪。 苏曼气喘吁吁跑到离餐厅只有一百米的地方，就看到了穆西山站在雪中的样子，清冷孤寂。 苏曼脚步停了下来，又有些踟躇。刚才头脑一热丢了电话跑过来的一腔孤勇，就在这一刻，又被刮起的风吹散了。 餐厅的门又开了，从里面走出个漂亮的女孩儿，好看的脸上带着笑，站到穆西山面前说话。见穆西山掏出了烟，女孩儿掏出了打火机。 穆西山顿了一下，低下头，凑近打火机。火光映在他脸上，表情明灭不定。 女孩儿又说了些什么，穆西山有些倦怠地笑笑，没有回答，退了一步，转头吐出一口烟。 哎……这个男人啊，这个时候也有这样的风姿，难怪女孩儿眼里满满都是爱慕。 穆西山转回头，又随着女孩儿的话说了几句，却发现女孩儿的脸渐渐靠近。还不及反应，女孩儿已经凑近他，要将自己柔软红润的唇贴上穆西山的。 风又起，带走一片更旧的雪。 苏曼觉得这风吹得恰到好处，像看一个唯美的纯爱电影似的，只不过男主角是她也爱着的人。 穆西山皱起了眉头，身体又往后退了一步，将他和女孩儿分开得远些，手也放到了身前，阻止了女孩儿进一步靠近。 又说了什么，女孩儿有些失落，又抬头看他，似乎想要个最后的拥抱。 穆西山摇摇头，又抽起了烟，不再理会女孩儿。 女孩儿叹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大衣，重新回到了餐厅里。 穆西山深深吐了口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似是感觉到不远处站着什么人，穆西山将烟放到唇边，扭过了头。 于是，他看到了站在风中的苏曼。
第41章 我好想你 苏曼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眼睛却仍直直看着穆西山。 “苏曼！” “Lise？” “Putain！苏曼，我刚才去后厨搬啤酒，回来就发现穆和那女的不见了，不不不，那女的已经回来了，穆西山还在外面。” “嗯。” “嗯？什么嗯？” “我看见了。” 苏曼又挂了电话。 餐厅的门又开了，这回是被Lise推开的，她看了眼穆西山，又远远看着只穿了一件毛衣的苏曼，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关门进去了。 穆西山盯着苏曼看了一会儿，掐灭了烟，慢慢朝她走来。 他像是一块铁，紧紧吸引着苏曼仿佛装了磁石的眼睛，走一步，苏曼的瞳孔就放大一分。 终于，穆西山站到了苏曼面前，高大的身形再次让苏曼感受到了压迫感。 “好久不见。”穆西山表情很平常，眼睛像设定好的程序，只淡淡看着她。 哪怕在风里，苏曼都不觉得冷，但看到穆西山的眼睛，她感到自己的心凉了一大半。 嘴唇轻启，有些颤抖，却说不出话。 “在这儿还好吗？” 苏曼死死握着拳，强忍住即将浮上眼底的泪水，朝他笑了笑，点点头。 “你……你也好吗？” 穆西山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嗯。” 他们终究落得相见无言的境地了。 不过，既然都挺好，那就好了，那就……这样吧。 苏曼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身体随着凛冽的风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出门太急，甚至没有穿一件外套，只披着一件薄薄的毛衣。跑来的时候出了汗，如今又在风里站了会儿，身体早已经吹透了，似乎要往外冒冷气。 穆西山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苏曼一贯是怕冷的，冬天恨不得要冬眠。 夏天的时候，穆西山总得在半夜将沾在床沿的苏曼捞回来睡，可到了冬天，苏曼自己就会寻着热气朝他这儿滚，那时候他总是笑着将她抱紧，轻轻地吻她毛茸茸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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