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李力出来做白脸,说吴医生喝多了,酒精作用,以致于冲撞了奚小姐。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私下调解,按伤情鉴定赔偿。这里就老吴伤得最重,他都不计较了。 修泉说:“现在晚了,你们不仅得赔,还得付刑事责任。” 奚涓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低下头让她耳语,“算了,就这样,我没闲工夫跟他们耗。” 说完看向许俏,问她行不行。 许俏酒醒了大半,满脸疲惫,深知这次事故拖累了奚涓,也深知是奚涓替她出头,感激的同时也很愧疚,点点头说,都听你的。 四个人跟民警说明情况,当场签了调解书,按医疗费赔偿。民警乐得省去调解的功夫,签完就让他们走了。 等走出派出所,已经凌晨一点多。吴志杰憋着一腔窝囊气,一路上嘟嘟哝哝。等走到停车场,看到修泉带两个女孩走到一辆宾利添越前,又换了副心思。 这么年轻的律师,已经开上豪车,那只能是投了个好胎,家庭资本雄厚。 他们拿豪车名表作为识人的工具,两双势利眼,一对欲望心,吴志杰感觉自己亏就亏在还手了,要不也让有钱人出出血。 李力拉住吴志杰说,等等,既然和解了,我去跟他打声招呼,不打不相识嘛。 刚要过去,忽然开进来一辆库里南,在他们面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走到车前就不动了。 两人站住脚打量,今天真是齐了,派出所查豪车酒驾吗? 修泉本来要送她们回去,奚涓没上车,在车前跟他说送许俏就行,她打车。 修泉皱着眉,语气不容拒绝,“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打车,上车。” 奚涓只是怕回去时遇见檀祁,就算概率很小,也不得不防。 她总认为修泉耳根子软,什么都愿意依她,温情脉脉地说:“你送俏姐吧,我回家给你发消息。” 许俏站在中间,来回看两人。刚才以为是男朋友,这会儿又不像,可这位修律师的眼神正在拉一种很幽怨的丝。 这样斯文清俊,气质忧郁的帅哥,很容易激发女人的恻隐之心。此刻她恨不得按头让奚涓答应,于是很有策略地开口: “涓涓,还是我打车回去吧,我家离这边近,你就坐修律师的车。” 她犹豫了,檀祁还没回消息,也许还在加班,坐车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奚涓点点头,“算了,一起走吧。” 正要挪步子,忽然背后有人喊了声,奚涓。 这声浅淡的呼唤像一记强力电击除颤,心脏直接蹦到天灵盖,太阳穴突突地跳。 平生头一次体会到捉奸在床的感觉。不,这里不是床,是派出所,没有奸情,是找修泉帮忙。她在千回百转间,把自己的立场摆正了,甚至于想出了一套相当闭合的逻辑链。 檀祁没动,站在车前,背着车灯,看不清神色。她跑过去,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昏黄的光从他身侧溢出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垂着眼并不是慈悲,周身镀的那层金也不是佛光。他隐忍着怒意,由内而外地散发着阴冷气息。 他忽然脱掉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无情无绪地说:“我刚开完会,看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就用手机定位看了看。” 她一惊,面对这样的坦诚竟有些无所适从。 苹果手机可以共享位置,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手机是什么时候跟他的手机关联了账号。 “怎么回事,谁弄的?” 她机械地开口:“打架被误伤,他们不赔钱,我就请修泉来帮忙,他毕竟是律师嘛,而且不想打扰你加班。” 修泉走过来,微笑着对檀祁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送了。” 又将药递给她,温柔嘱咐:“24 小时不要热敷。” 檀祁接过,对奚涓说:“这么晚了,叫修泉来处理个民事纠纷,我得替你还多少人情。” “没事,我跟涓涓多少年的朋友了,这点忙必须帮。” “处理好了吗?” 奚涓迫不及待地接腔,“已经签了调解协议,会赔偿,我们回家吧。” 她不想他们再聊下去,刀光剑影似的,见招拆招,无招胜有招。把她置在高台上,她成了始作俑者,成了罪魁祸首。 檀祁冷笑着说:“赔钱就完了?把打人的信息给我。” 打人的两人早跑了。他们一见着那美女朝着那款爷跑去,到跟前刹了车,一副诚惶诚恐的委屈模样。而男方咄咄逼人,携着无形的压迫感跟她说话,就知道真惹上不好惹的了。这时又庆幸女的签了调解协议,识时务者不去触人霉头,溜之大吉。 奚涓说:“人都走了,已经商量好了赔偿,回去吧,我累了。” 檀祁轻哂一声,“你平常跟我作对的劲儿倒不小,这时候知道息事宁人了。”说完转身上车。 奚涓垂眸,不看修泉,低声快速交代:“你送俏姐回去,我们改天联系。”紧跟着上了车。 车子启动,很快消失在他视线里。修泉心里五味杂陈,但酸味尤为突出。奚涓刚才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刺激他。 她听见檀祁唤一声就变了脸色。转身跑过去时,马尾摇晃,仿佛是雀跃着他的降临,又仿佛是怕他因担心而责备。紧急时刻最能体现人的真实反应,她竟然这么看重他,那她以后到底能不能离开他? 修泉维持着最后的涵养,请许俏上车,送她回家。一路上,车内气压极低,他面无表情地开车,一声不吭。 许俏很受不了不说话的尴尬,跟熟人无所谓,但跟陌生人会令她度日如年,抓心捞肺。 她偷偷瞄一眼修泉,一点不拘谨,松弛得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开车机器。她憋不住,想着聊点什么,聊奚涓吧,唯一的共同话题。 “修律师,你跟涓涓是很好的朋友吧?” “嗯?”修泉没听清。 她怀疑是“涓涓”两个字才将他唤回三次元,其余一概没听清,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嗯,我们从小就认识。” 她来了兴致,“哇,青梅竹马,怪不得这么有默契,你们关系一定很铁。” 修泉微微勾起唇,给了她今晚上第一个堪称温柔的表情。 许俏来劲了,又问:“刚那个是她男朋友?” 笑容像蜻蜓点水的涟漪,倏忽间消失无踪。 她没得到回应,又嘀咕着说:“感觉他好像很生气,其实我应该过去跟他解释道歉的,你们很熟吗?” 他冷冷淡淡吐出两个字,“不熟。” 建起一堵无形的墙,饶是许俏这么健谈的,也被撞得摸不着方向。 她在心里叹气,想着还不如跟着奚涓走,也好跟她那个正牌男朋友道歉。 显然她太乐观了,那辆车冷成了冰库。
第18章 冷冻整颗心 车子以六十码匀速,平稳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奚涓头一次坐他的车这样拘束,盼着他闹一闹。只有闹起来,才能盘活这死水微澜的气氛。 可他像带了张面具,表情纹丝不动,运尸都没他严肃冷酷。 她心里缀了个秤砣,坠到胃里,隐隐作痛。按住腹部揉了揉,想着一会儿要打一场仗,那秤砣便变成海绵,被胃酸泡发了,涨得她想吐。 怪不得有人说,胃病就是情绪病。 只好死咬着不开口,等他开口。让他定基调,才能找到辩论方向。可他始终不开口,有条不紊地指挥一场冷战。 车子滑向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他理也没理她,径直下车,往电梯走去。他步子大,一刻未停,她只得小跑着,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 他们是一梯一户,电梯出来就是玄关。换了鞋,他打开房门,一面解领带,一面往里走。她上前抱住胳膊,极尽柔媚之色,“对不起,别生气了,以后我坚决不去应酬了。” 他走回卧室,领带随手一扔,将胳膊抽出来,冷着脸问:“你觉得我在气什么?” 她提前打好了腹稿,懂得九假一真:“今天也不是我惹的事,是那两个男的灌酒,想占我便宜,许俏喝醉了才跟他们杠上。我叫修泉帮忙,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你那张嘴从不饶人,我怕你会打击我。” “奚涓,你明知道我介意你跟修泉,你还去找他帮忙。难道你不能找檀雪?她一定会替你瞒着我,可你偏偏找一个曾经不清不楚的男人,你懂不懂避嫌?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总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但现在我觉得你没两样,很会玩弄男人。” 她被堵的哑口无言,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才呢喃着说:“我跟他什么也没有,也不可能有,是你想太多。” “你能保证他没有?你当我傻逼吗?他在西雅图装不认识你,紧接着就跑回来了。别跟我说是巧合,也别说你没察觉出来,你最会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没法再辩解,他每一个质疑都合情合理,如果按平常情况,她看来就是别有用心,跟其他男人牵扯不清。 况且情况复杂得无法解释,她不想白费唇舌,他不会理解她,只会强加意愿在她身上。 她快要坚持不下去,欺骗越久,愧疚便越攒越多,伤害将越滚越大。也许现在是时候了,她该替他及时止损,别在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身上再投入感情。 当然,她得承认还有更重要的因素,有修泉做她的共谋者与智囊团,她不再独自行走于一条人迹罕至的险路。 就趁现在,跟他说清楚。 她垂着头,把一切想清楚,斟酌着开了口:“要不我们还是……” 顷刻间,他钳住她下巴颏,逼她看着自己,“别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如果让我发现你像个婊子荡妇一样左右逢源,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他。” 他大概怒极,额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又极力克制着,咬得下颌线更明显。以至于让她有些害怕,怕以后分手,他会通通归结于她移情别恋,跟修泉狼狈为奸的原因上去。 他会做出什么事?他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得罪了他,那么所有柔情蜜意都收回,她将吃不了兜着走。 这几年,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差点忘了自己受了他这么多年的好处,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一门赔本生意。 以为自己不投入感情,就真能来去自如,殊不知因爱生恨更可怕。 她想现在不是提分手的时候。 她不发一言,他也懒得再理论,丢下她去了客房睡。 檀祁粗鲁地解着衬衫扣子,扯得两颗扣子蹦到地上。他没理会,脱了衣服,站在淋浴头下拧开水,半天不动。 连绵不断的水滴敲在肌理上,溅出一簇簇水花,洗浴间里渐渐弥起水雾,蔓延到他心里,忽然一阵惶惑,看不清未来的路,也看不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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