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个多小时做好三个菜。她想周闯是南方人,肯定不吃太过重口的菜,又想他可能很爱吃冬瓜,便稍微改良,做了冬瓜蒸蛋,油焖大虾和白灼菜心。 分装进两个饭盒里,仔仔细细摆盘,恨不得摆出一颗桃心,能直接将许俏送入洞房。 她从没想过会这么不顺,只能在探索中不断调整计划。 好运气从来不偏着她,唯一一次好运是搭上檀祁这条船,可总没有靠岸的时候,她现在都等不及想跳河上岸了。 如果无法接近张海东,那就从他身边人下手,无法正面进攻就从侧面夹击。 她需要争取许俏和周闯的信任,需要他们站在她这一边,甚至还有关于他们的更庞大的计划,就是能与他们一起重新组建团队搞研发。 将两个饭盒放进保温袋里,叫了闪送给许俏送过去。不忘发消息嘱咐:别光顾着吃,也可以聊聊他感兴趣的话题。他喜欢玩俄罗斯方块,你就聊这个。 边吃边等回信。 等了一个多小时,许俏发微信过来一顿猛夸:天啊,太好吃了,你真是人美手艺好。 她问:周闯吃了吗? 许俏说:吃倒是吃了,只是让我以后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有做饭的时间不如多加点班。后面缀了几把菜刀。 所以许俏这几年到底在干什么?周闯对她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她却宁愿暗恋。 奚涓又问:聊俄罗斯方块了吗? 许俏说:聊了,不过他并不是很感兴趣,让我别打扰他看书。我就觉得吧,一旦跟他深入接触,我对他的喜欢就逐步递减。 奚涓说:别灰心,攻破一座冰山需要非凡的忍耐力。等搞到手,你就翻身农奴把歌唱,没事抽他几鞭子,他都不敢回嘴。 许俏:真的? 谁知道,但奚涓还是跟不要脸的推销员一样,捡着好听的假话说:千真万确,接下来你就让他教你打游戏。 许俏:打咩,不要,我不爱玩游戏。 奚涓忽然觉得许俏只是喜欢周闯作为天才的一面。她拿周闯当限量版手办了吧,锁进玻璃柜里,只准自己欣赏,不许别人上手。 看来成为许俏闺蜜,奋力撮合他们,以此接近周闯变得漂渺无望。 她叹一口气,许俏又发来一条:他今天主动聊起你,问我你是不是很生气。我就死命夸你识大体,也表达了你很无辜,想着这样能让你重新回团队。 奚涓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不过倒要感谢许俏,让她知道,周闯不见她确实事出有因。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借着许俏的愧疚,让她多在周闯面前提提她,隔着一个人刷存在感也行。 这时有人按门铃,她跑去开门,是檀雪来了。身旁还带着个女助理,拖着两个三十寸行李箱。 檀雪按下墨镜,上下打量她,笑着说:“赶紧,晚上还有局。” “什么局?” “爸爸的生日晚宴啊,檀祁没跟你说?他让我来接你,帮你好好打扮打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狐疑地看着她。 奚涓笑着摇摇头,心里一点不想去,但还是选择妥协。既然要跟他打破冷局,就不能又让他不开心。 接着檀雪指挥她洗澡洗头。 她带来那女孩是造型师,帮她化妆做发型,接着檀雪打开行李箱,让她挑衣服。 两个行李箱的珠宝与礼服,加起来数百万,就这么随意装进箱子里,被两根手指随意拎起扔下。习以为常的奢靡,远大于她的生活与心理所需。 这两箱拖出去卖了,还愁什么科研经费。 最后选了条墨绿色缎面长裙,胸前遮得严严实实,只露手臂和脖颈。 她脱掉浴袍准备换上,檀雪倒吸一口凉气,“你胸口咋了,檀祁弄的?” 奚涓哑然失笑,“不是,是我自己磕到的,你也太会联想了,以为他家暴吗?” 檀雪凑到她跟前挤眉弄眼:“我可不觉得他会打女人,说不定是你们某种特殊情趣呢?” 她笑起来,羡慕他们三姐弟可以永远老不正经地活着。 檀雪让她把戒指戴上,她说:“算了,太显眼,一会儿你妈又要说。” 檀雪娇俏地对着她眨眨眼:“我憋不住了,提前跟你说吧,檀祁已经跟爸妈说了,态度坚决,非你不娶。最后他们只有妥协,毕竟对我跟大姐已经不抱希望,只能对唯一的儿子放宽政策。爸妈的意思是趁着今天,跟客人们宣布你们的结婚计划。” 她慌起来,嗫嚅着说:“太突然了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需要什么心理准备,不开心吗?爸妈认可你了啊。” “怎么也得商量一下吧。” “别对他们要求太多,能做到这地步已经够可以了。爸爸的生日宴成了你们订婚宴,多大的惊喜,一会儿你就假装不知道啊,别把我卖了。” 她在心里冷笑,什么惊喜,实际上也不是拿她当回事,分明是退而求其次的次等选择。 毕竟在他们眼里,当着大家面宣布她正式入檀家大门,是她一辈子莫大的荣耀,她一定会喜极而泣,千恩万谢。 忍不住咬起指甲,檀雪立刻打掉她的手,说:“多大人了,还爱啃手指,你看看啃得像狗爪,丑死了。”转头吩咐助理,“Amy,打电话叫两个美甲师过来。” “不行,我要做实验,不能做美甲。” 檀雪按住她,“又不是永久的,今晚过了再卸掉呗。” 没一会儿来了两个美甲师,带齐装备,给她们做指甲。其中一位举起她的手大呼小叫,说她甲床坑坑洼洼,已经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遂给她上了带碎钻的假指甲。 精雕细琢地打扮完,已经五点,司机在地下停车场等着。 檀雪挽着她,在光可鉴人的电梯里来回拍照,还不忘拉着她,对着镜子摆姿势。 她像个行尸走肉,脸色如丧考妣,将每一种可以逃过今晚的方法想了一遍。装病,出车祸,逃跑,足以伤敌一千,自损一万。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剩一个办法,当面拒婚,把檀家所有人得罪一遍。 这个方法似乎更加欠妥,分手是两个人的事,她不想当着这么多的人,让檀祁下不来台,尊严扫地。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已经出了城,她感到纳闷,为什么要在郊区办生日宴。 檀雪解释:“他们在郊外买了一栋别墅,为了享受闲云野鹤的乡间生活,搞成了庄园。为此特地给村子建了希望小学,还修了路,才得到村委会和地方政府的特批,获得那一片宅基地的使用权。依山傍水的,风景挺不错。而且地方大,给爸爸做六十大寿正合适。” 她忍不住刻薄,这有钱人的田园梦也太虚伪了,从根本上只是换个地方享受奢华生活。真是拿金锄头锄地,多此一举。 到了庄园,豪车云集,车子排着队进入一扇镂花大门,沿着绿树成荫的路缓慢行驶十分钟,沿途经过一小片清澈的湖,与正经植物园没两样。 最后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宽阔的绿茵草坪上支起几把巨大的白色遮阳伞。西装革履的侍应生举着托盘穿梭其中,为一些享受午后阳光的人提供鸡尾酒和甜品。 她们踏进别墅,檀雪领着她去会客厅见林雨霖。 厅很大,容纳了二十多张圆桌,还有一个小型舞台,有一支四重奏乐队正演奏音乐。 檀雪附在她耳边,不无骄傲地说:“今晚请了几个明星歌星表演,其中有个正当红的小鲜肉是我新男朋友。” 她敷衍地笑笑,心事重重,没心思八卦。 天花板垂吊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男男女女在灯下谈笑风生,衣香鬓影,鲜花着锦般热闹繁华。 林雨霖正在跟几位中年贵妇聊天。她们走到她身后,檀雪喊了声妈,林雨霖转过头,那双盛气凌人的凤目在她身上来回滚动,仿佛仪器扫描般,高低得给她打个分。 今天很难得,林雨霖没有吐出任何贬低她的词汇,只冷淡地说:“今晚别走了,就在这里住。” 她不想在这里住,想回去跟檀祁好好谈谈,便说:“我没带换洗衣服。” 林雨霖忽然嗤笑出声,连檀雪都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笑,一个讥讽,一个包容。 林雨霖冷冷启唇:“真是一身小家子气,你觉得这里缺你一件衣服?衣帽间全是没拆吊牌的,住一年也能每天不重样。” 奚涓脸上保持微笑,在心里尖叫,谁他妈受得了,谁受! 林雨霖看她不说话,心里还算满意,虽然离她心目中的媳妇人选相差甚远,主要差在家世上。她都对外宣称是知书达理的姑娘,虽家境普通,好歹也是 M 大高材生。 她已经妥协,往好了看,智商不差,长得也行,至少孩子不会笨不会丑。奚涓又没有娘家,嫁进来也是她说了算了,让生几个就生几个。 她像老佛爷放赏一样,对檀雪说:“带她去我的衣帽间选一条项链,扮鸵鸟吗?整个人只看得见那一节光秃秃的脖子。” 檀雪替她解围:“妈,行了啊,越来越像恶婆婆了。”说完拉着她走,坐电梯上了四楼,七拐八拐地拐进一个房间。 欧式装修的半弧形房间,玻璃柜里挂满衣服,正中是雕花精致的梳妆台。她坐下,对着镜子发呆,咬不了指甲,只能轻轻去抠。 檀雪习惯了她的乖巧安静,拿了几条项链在她颈项上比划来比划去,都不满意。 这时有人推开了门,她从镜中看清来人,是檀祁。 他们隔着一面镜对视,镜中的影像将两人的眼神无限拉长,变得幽深而遥远。 镜子框出一亩三分地,将他们框在其中扮演心怀鬼胎的热恋角色。无人打破静默,时间停滞,只剩无声的对视。
第21章 分手的决心(2) 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里面是黑色无领衬衫,没打领带,看上去既正经又随性。一身剪裁得当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颀长。 他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笑,不咸不淡地注视着她。 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气质非常清贵,曾经一度让她以为他是个儒雅随和讲道理的贵公子。后来才明白,他们这样的人,不需要讲道理,自然有道理向着他们。 他走进来,对檀雪说:“可以出去一下吗?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 檀雪笑道,“别乱来啊,别把妆搞花。” 她出去了,檀祁坐到她身边,一言不发,修长指骨轻敲桌面,微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彻底看不懂他的心思。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冷战几天,忽然就单方面订婚了。 他看向她,从西装内兜取出一个丝绒长盒,里面呈着一条钻石项链。 “我一眼就看中,一定很衬你。”他替她戴上,抚摸起水滴形状的蓝钻吊坠,手指轻触她的锁骨,令她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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