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予理会,遇到谎言被揭穿,别找补,别慌张,什么都别说。无赖到底,剥夺他们想要站在道德高地理论的乐趣。 檀祁倒也没兴趣教训她,接着说:“张海东给我打电话,说周闯力荐你加入团队,问我什么情况。” 她一听,大感不妙,急忙三联问:“问你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怎么说的?” “问我干什么?你这么聪明,好好琢磨琢磨。” “你什么意思?” 他嗤笑一声,往后退了几步,“你车子到了。” 一辆灰色捷达缓缓滑到她跟前,她走不了了,今天不问清楚,怎么睡得着觉。 奚涓弯下腰对师傅道歉,师傅骂骂咧咧地开走。 檀祁没走远,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打在他脸上,衬得眉目锐利,丰神俊朗。只是那无波无澜的目光一直钉着她,有这么一二刻,她感受到了平静无波的海面下暗流涌动。只是不知道恨有多少,怨有多少。 她尽量让声音不带情绪,“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让周闯为你力争工作机会的?” “不关你的事。” “我真是小看你了,在我面前装了这么久良家妇女,把你憋坏了吧。”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如果想要这份工作,求错人了,周闯帮不了你,修泉也帮不了你。” “这就是你的风度?想让我求你?” 檀祁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的风度体现在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进张海东公司,可张海东不知道,甚至还不知道咱两已经掰了。” 奚涓瞪大眼睛,气得五脏六腑着了火,恨不得火从七窍喷出来烧死他。 她平生第一次出现怒极反笑的生理反应,大概身体在通过笑缓解压力。心里更加恼火,全是他的错,气得她像个轻浮的神经病。 檀祁怔了怔,她那样笑,就像一缕发丝撩过皮肤,痒意转瞬即逝,让他留恋不已。 她是一朵永远开不败的假蔷薇,是美但伤人的险峰和深海,是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无情美景。无时无刻不在蛊惑他,任是无情也动人。 来之前明明就想好了,就为气她,最好气得她暴跳如雷。还要让她知道,他不是没她不行。果然还是她技高一筹,女人哪里刺激得了她,她根本不在乎,还是得自己上。 可一跟她眼神交流,一闻到她那廉价洗发水的香味,一听到她嘴里吐出伤人的话。心念流转,又不由自主想占有她,像占有历经战火与更朝换代的古玩,身有瑕疵,仍沉迷不已。 两个人各怀心思站在那儿,默然片刻。她终于控制住自己的笑,率先开口,“那我求你帮我拿到这份工作。” “你求人的态度未免太不真诚了。”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后脖颈,想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奚涓恍了恍神,就在愣神间,她已经在他怀里。温热的怀抱烘出清淡的花香与酒香,他附在她耳边柔声问:“你没跟修泉在一起,对不对?” 她像被蛊惑般点点头。他接着问:“回来好不好?” 忽然铃声大作,他们的身体都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奚涓被铃声喊回魂,蓦地挣脱怀抱,低头看来电显示。 是修泉,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檀祁说:“接吧,跟他说你不会再见他,让他别再来找你,他帮不了你,只有我能帮你。” 她没接腔,他却用一种小狗讨吃的眼神望着她,有一种迫切想要得到回馈的可怜劲儿。要是有尾巴,他能摇得风生水起。 又响了一个回合,她终于接起电话,修泉在那头问:“你在哪里?” 她还是没吭声,静静看着檀祁,打着一脑门子官司。 而檀祁拿湿涔涔的目光看着她,挑了挑眉,鼓励她说下去。 修泉没得到回应,在那头接着说:“檀雪刚发消息给我,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什么已经知道了我跟你的关系,让我别急着接你走,上来喝几杯,还让我给你出出气。我就想你肯定受委屈了,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她盯着檀祁,却对着另一个男人温存,“我在酒廊楼下,你来吧,我等你。” 她挂了电话,檀祁眸中的水光迅速褪去,闪过一瞬的恼怒与失落,随即恢复如常,冷笑道:“真有你的,还想脚踏两条船。” 奚涓光明磊落地看着他说:“我没有要踏你这条船,你女朋友还在里面,想脚踏两条船的人是你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檀祁笑起来:“想玩儿啊,想跟你做一对奸夫淫妇。” 她看他一点不正经,又不敢彻底得罪,更不想由着他发挥,便正正经经地问:“工作的事怎么说?” “你欠我的五百万怎么说?不是说了要还我吗?” 她一惊,竟不知所措起来。 她从来没想过真还钱给他,就只是习惯性地发表下豪言壮语巩固自己富贵不淫,贫贱不移的形象。 况且她知道他很慷慨,不是那种晃晃钱袋子,只让你听个响的男人。对她向来大方,也很要面子,做不出找前女友还钱的事。 他真是多方面围剿她的情绪,主打一个胡搅蛮缠。 她叹口气说:“我们能别这么幼稚吗?好好说话,那五百万我会想办法凑钱给你,你别急,我跑不掉。只是希望咱们好聚好散,成为朋友,以后互帮互助。”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相当漂亮了,隐晦地说他小气,委婉地表示自己大度。 一辆车在路边停下,修泉下车,手搭在车顶上,静静看着他们。 檀祁当然看见他了,修泉却不急不躁,不催不问,非常有风度地等着。 檀祁转回目光,散漫地笑笑:“一会儿回哪儿,你家还是他家?” “不关你的事吧。” 他笑容逐渐消失,“你只要记住一点,咱们好聚好散不了。”说完转身离开。 她上了车,心事重重,难免心不在焉。修泉忽然倾身靠近她,惊得她下意识躲了一下。 “别动,”修泉帮她系上安全带,又问:“喊你几声都不答应,怎么了?” 她说:“累了,上了一天班,还要应付那些人。” “听檀雪说他带了新女朋友来,所以是不是他的新女友给你气受了?” 奚涓笑着摇头,“没人能给我气受。” “檀祁跟你说什么了?” 她倚在车窗旁,任潮湿的风抚着脸颊,一味沉默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修泉接着说:“不管说了什么难听的,听着就是,别往心里去,他不会怎么样。”修泉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总能精准看清本质,连带她的心一起看透,可他从来不劝她做个好人。 她点点头,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送她到楼下,互道晚安。他总是要等她上了楼,在阳台上跟他招手,才开车离开。 奚涓一到家就跑到阳台,五层楼高度,不高不矮,只能看见一抹颀长身影立在车旁,在靛蓝色的夜里,显得寂寥幽魅,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 她拨通他的电话,他在车边接起,两人都等着对方说话。 奚涓轻声说:“你以后不要等我了,这么短距离,又不会半路失踪。” “只是想多看看你,每次你都走得很潇洒,搞得我不好意思留你。” “我是觉得耽误你休息时间了。” 他笑了笑,问:“他是不是挽留你了?”在车上她一直魂不守舍,他难免多想。 她没回答,不太肯定檀祁这操作是威胁还是挽留,或者只是输不起较劲。 修泉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你会跟他复合吗?” “别瞎说,我根本不想谈情说爱。” “如果他再惹你,随时打给我好吗?” 他总是这样,说话有商有量,时刻为她着想,不像那人。她不由在心里叹气,谁叫她欠他的。 她答应下来,又挥挥手,“快回去吧。” 他也轻轻挥了挥手,接着上车离开。车子猩红的尾灯在夜里划出双影,一转弯就不见了。 等躺进被窝,微信弹出一条信息,檀祁发来的,简简单单平铺直叙:明天来我家,我们好好聊聊。
第28章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他返回酒廊,径直走向吧台,让调酒师上了一杯 Dry Martini。一口下去,杯空了,独剩下一串小橄榄。辛辣苦洌的灼烧感从口腔蔓延至胃,升降的喉结按捺下所有愤懑与不甘。 周琴娜走过来,坐到他身边的高脚凳上,捡起杯里那串橄榄,咬下一颗,经过今晚她有了打直球的自信。 上个月千方百计托关系挤进一场酒会,收获颇丰,竟认识了他。 其实早知道他,只是没想到如此让人眼前一亮。她自然而然去攀谈,不论如何,认识一下总不会错。她知道自己的外形优势足够让攀交情变得易如反掌。现在七位数的年收入,从募资经理做到总监,在卷生卷死的金融圈,主要靠的就是她强悍的社交手腕以及服务意识。 他很赏脸地跟她聊了起来,越聊越春心荡漾,谁不喜欢有钱又帅的男人,更何况能助她更上一层楼。 借着酒劲向他传递暧昧信号,不聊工作只聊生活,努力从中找到彼此的共同点。没有也没关系,可以制造共同点,不动声色得取悦他。最后顺利要到电话,偶尔约着聊天喝酒吃饭,这男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手也不碰,嘴也不亲,就算拿她排遣寂寞,也不是这样用的,性冷淡一样。 不一定是性冷淡,渣男的三板斧而已,大概女人太多,将她放在后宫观望。 今天不一样,一约就答应,还让她来自己姐姐开的酒廊。并且当着她的面,不给前女友好脸色。这难道还不是在释放扶正的信号? 她咽下橄榄,攀着他的肩问:“去哪儿了?” 他扬脖又喝了一杯,目光空洞,一言不发。 “你那前女友是故意过来找你的吧,看着挺可怜的,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支表值钱,你送的?” 他转过头莫名其妙盯了她一阵,盯得她心虚烦躁,娇嗔着问:“看什么嘛?” “不好意思,Linda,可以让我静静吗?” 周琴娜嘴角抽搐了一下,干巴巴地说: “喝多了吧,我不叫 Linda。” “Susanna?” 周琴娜冷着声嘲讽:“你再好好想想。” 他扶额皱眉,很苦恼地嘀咕:“Judy?Claire?名字一个比一个难记,全是英文。” 周琴娜气得想泼他一脸酒,最后还是忍住了。不敢轻易得罪,留有一线,日后也好见面。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檀总,逗我玩儿呢?”转头扭着胯走出酒廊。 他毫不在意,又喝下一杯。这几个月跟他聊骚的女人太多了,确实一个都没记住,但周琴娜的名字还是记得住,这女人天天刷存在感,很难不被记住。今天她正好撞枪口上了,他正好需要个群众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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