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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林青折也才意识到当初在桥底河边，陈妥站在那块石头上说的那句话。 “来过，因此庆幸。” 现在想来，字字如血。 过往就是如此，总是在未来某刻伤人至极，如同一把擦了很久的的利刃。 林青折没看见陈妥的余身，只在下午的小追悼会上看见一个罐子，罐子很有光泽。 林青折当然清楚里面装着什么，他不禁想到陈妥曾经的笑颜。 在那场沉重的追悼会散场后，林青折肚子一人坐在凳子上，人们都纷纷离去。 无数人的腿影路过林青折，林青折默默感受世间的无情。 他一直没哭，但当人们都散场后，他任然坐在那，看着眼前微笑着的黑白遗像，林青折默默无言。 窗外的雨和被风吹下的落叶，鸟鸣和流水，门框被开关的声响，流水进入下水道或者打在池塘的水声。 人们喧闹在身旁，林青折却想起了桥底，安静而凄美。 林青折又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孤独，在这茫茫人海中再也寻不到那个身影，那个尽管身患绝症却依然庆幸来过世界的女人。 在人群走后，林青折看着眼前光秃秃的罐子，似乎有道忧愁的幻影，那飘忽是陈妥坐在台阶上，默默看着台阶下的人群。 直到一滴泪水忽然滴落，滴在林青折的指尖。 林青折茫然的将眼泪擦掉，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鼻梁的酸涩感，内心的冲动……都迫使他的泪水涌出。 林青折走出这间礼堂的时候还回看了一眼那个罐子。 下午林青折与李婷燕他们吃了顿饭。 “明天……我就走了，可惜，妥姐不能送我了。”李婷燕喝着酒，看样子是准备大醉一场。 “后天我们也要返程了，齐兰很大，很繁华……但不适合我们。”杨竹杨曹也要走了。 这一下午，雨真的很大。 “妥姐走了，我们或多或少都猜得到，这些年我们的相遇很惨，没想到结局也这么惨，我因为男朋友的事自暴自弃，结果如今还是要去找他……你们因为事业失败，从北方来到这，但如今又要回北方，而妥姐，本来因为肺癌来远游的，没想到还是因为肺癌去世。” 李婷燕大声苦笑：“所以嘛，所以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变啊！” 杨竹拿起啤酒猛灌，这些年对谁而言不是一场难忘的回忆。 这次就连林青折也喝了很多酒，但压不住忧郁的内心。 这场离别的结语是。 “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啊！” “后会……无期。” 林青折与他们打了招呼，看着他们离去，在大街小巷中，在两辆公交车后。 坐在窗口的他们似乎都没往这看，大概……离去不必多言，连回顾都没必要。 回到苏知简的家里已经夜晚了。 坐在沙发，画笔无力的触动。 林青折画笔似乎明白气氛，自然而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站在河流的石头上，她微笑的看着面前似乎在说什么。 她的笑容那么光芒四射，温暖一切寒冬，语言有力，让林青折都感染到。 这时林青折才解出那句话的含义，那句“来过，因此庆幸。” 原来……原来有些时候，仅仅来过这个世界便是件可以庆幸的事吗？可是……明明这么小的满足却还要被夺取。 黑夜和酒精共同醉迷，林青折终究是没忍住泪水，在黑夜的冷风中，酒精成了催动情绪的药剂。 林青折一人躺在沙发上，泪水顺脸颊而下。 这时一个电话打搅了林青折的情绪。 “小青？你怎么在哭。” “小知老师……妥姐，病逝了。” 陈妥捂住嘴，眼中流露不敢置信。 “怎么了……怎么会病逝？” 林青折将过程告诉她，但讲着讲着，他自己先哭了。 苏知简隔着屏幕看着孤独的林青折，她此刻当真想冲动的回去，没想到才过几天，林青折就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可这种时候，她不在林青折身旁，林青折那无法掩抑的悲伤全然露出。 但他忽然停下哭泣。 “没事了，小知，妥姐是幻影已经在过去铭记了，我明天……把白雀领回来。” 林青折忽然常思：“大概，妥姐也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来足够的故事……所以离去便不应该觉得悲伤，这只是故事的结束……只是她的故事比较短而已。” 苏知简有些愣，她发现眼前的男孩忽然成长了，有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林青折想到初见陈妥时……与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的桥底，那时还有半幅涂鸦。 那个落魄的乐队，那首“我们曾为梦而泣。” 大概……也只是一段不长的故事，在这座瞬息万变的城市里留不的倒影。 但她与这座城市不同。 在这座麻木的城市里，她如世间最美的倩影。 第六十七章 人在朝夕 林青折昨晚和苏知简打了一夜的电话，第二日一大早便撑伞去了机场。 雨把早晨衬得很冷，在机场，人很多，林青折等了一个多小时，可是除了来往的人和一遍遍冰冷的广播外再无其他。 门口他看了很久，也没等到李婷燕，甚至没等到杨曹他们。 这时林青折才意识到要看手机，但也在这时才意识到昨晚和苏知简视频电话睡觉，忘了充电，以至于手机中途自动关机。 不过所幸，林青折有个带充电宝的好习惯。 刚开机便是无数条消息发来，没次那个瞩目的红色99+都让人烦躁，不过也有几条是林青折所期待的，比如苏知简的消息。 不过她倒是没发信息，而李婷燕却发了条。 “今日将有小雨和别的问题，航班就先提前了，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再见，抱歉啦，对了，小青，下午的时候把白雀接回来吧，还有，你和苏知简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之后她又发了句。 “你看到这条消息大概已经早上了，我也应该到了，那往后就有缘再见吧。” 林青折沉默，这巨大的机场，拥挤的人群都给予他很大的失落感……连离去前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吗？ 很可惜啊，林青折买了份早餐走出了机场。 撑着伞走到一处有蓬罩的地方坐下，因为口渴便要了份奶茶，也算名正言顺坐着了。 奶茶加冰，清新微甜，雨中的世界林青折看了无数次，他出生在齐兰，就目前一生都还没离开过齐兰，他对世界而言是井底之蛙，但这片天空却非常湛蓝。 略微回忆起的记忆自己又仿佛旁观者，还有些许来自高中的记忆如一团迷雾。 但这些都不重要，这些年来林青折也见到了许多分离。 其实人一生都这样的，每过一个阶段必然会和一些人作别。 比如毕业，哪怕是小学都会因为不同的学校而分道扬镳，关系不错的可能会持续几年，关系一般，只是同学的人大概走出校门时便往后余生都不会再见。 人生如此本就正常，不同阶段遇到不同的人，同学，同事，老师，上司…… 有人可能会很久和你有着关系，但也有大多数人仅仅过客，会有矛盾，会有一段不错的友情，但都不会持续太久。 因此大多时候什么愤怒和烟厌恶都是没必要的，不过几年的岁月，何必在意？ 林青折想着这些话，他有些愣愣，曾几何时，他将这一切看的无比重要，稍微丢失就仿佛失去很多。 这时他才意识到，这是过去的自己的情绪。 喝了口奶茶，忽然，他从杯子里的倒影看见了一个熟人。 是江浩州，他一脸阿谀奉承的拉开凳子，给面前的一个中年人让位置。 然后他找来服务员，给她说了几句，服务员点点头，她一脸明白的去拿了奶茶和小吃。 林青折将外套后的帽子带上，想着偷听点东西。 中年人似乎很傲慢，坐在那里抽这烟。 “江浩州啊，这就是你的招待？” 江浩州一听不对，连忙拿出一串金色项链。 “李总可别说这话，那家饭店还没开门，这就是个饭前的甜点。” 江浩州卑躬屈膝的俯身说道。 中年人笑了下，他左脸的刀疤很渗人。 “小江啊，你的想法呢我理解，毕竟你还有个在床等着心脏的妹妹，医疗得多少来着？哦！五十万多万对吧。” 中年人仿佛再说一件很简单事，但很扎江浩州的心。 江浩州脸色不是很好，但又强笑的说：“李总，您说的对，这次为了借三十万也正是麻烦李总了，当然后面我肯定尽力还，这一点李总是可以放心的。” 李总笑了笑，忽然伸出烟，烟头上的烟灰已经很厚一层了。 “这也没个烟灰缸啊，对吧江浩州。” 江浩州眉头一挑，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烟灰缸。 他又看了眼李总笑眯眯的眼神，和伸出的手。 江浩州似乎有了一抹自嘲，便伸出双手放在拿根烟下方。 “这是我的疏忽，还请李总见谅哈。”滚烫的灰白烟灰在空中慢慢坠落，坠落在江浩州的手掌上。 滚烫带来的疼痛感使他微皱眉头，但又舒展开来。 中年人哈哈大笑：“就凭这个，这三十万借给你，我下次来的时候……你给两倍。” 两倍……很离谱的利息，这一点江浩州是明白的。 但没办法，已经拖不得了，中年人笑了笑，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 江浩州连忙感谢胖男人的“慷慨。” 胖男人将咖啡一口气喝完，而后他笑到：“我希望你明白，这三十万……不止是借出的钱，还是你，这话不玄，你自己想下。” “那是，那是。” 胖男人将烟灰一抖，江浩州连忙跑过去，可惜没接到。 啪！ 胖男人一巴掌打在江浩州脸上，很用力，声音很大。 “抱歉，实在抱歉。”江浩州没去管自己开裂流血的嘴唇，只是收拾好剩余的烟灰。 “不知道我也是个爱惜社会环境的人吗？这种事我不希望有下次。” 江浩州低着头：“那是，那是，不会有下次了。” 胖男人站起身，江浩州急忙的去撑伞。 林青折看的很沉默，没有言语，只是看着江浩州卑躬屈膝的背影。 拿到背影似乎有些佝偻，但林青折很清楚的看到江浩州的另一只手捏成拳，很紧。 林青折不知为何，感到这杯奶茶很不好喝，他们的言语能让林青折猜到很多东西，如江浩州有个需要换心的妹妹。 难怪他要全世界借钱，难怪……他当初要走。 有很多事得到了解答，但这却更显得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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