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消消气,江山辈有才人出。”副团长宽慰道,“舞蹈学院一茬接一茬的好苗子,总会出现下一个天才,到时候我们就不愁治不了她咯。” 齐志扬长吁短叹:“难啊。” 桑虞没有妥协,让团长叫她卑躬屈膝,去讨好李高的打算得逞,但对于他居然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仍是有气。 她走出会议室,还见到了沈亦淮。 他长身立在走廊不远处,残留青乌的眼睛注视会议室的方向,像是在等她。 桑虞草草瞥了眼,视若无睹地绕过了他。 沈亦淮也没言语,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向大门。 依照昨晚的约定,岑野准时等在舞团门前,接她下班。 沈亦淮的脚步放得轻,几乎听不到走路的响动,但桑虞清楚他就在数米之外,莫名心慌。 她一望见岑野,便朝他跑了过去。 后方的沈亦淮随即瞧见了门口的男人,似乎受到了刺激,追上去喊:“阿虞。” 岑野抬臂把桑虞挡在身后,睥睨比他矮了三四公分的沈亦淮,口吻不善:“你找我老婆有事?”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
第27章 落寞 ◎你们不是真的结婚了吧?◎ 一堵高挺的人墙拦在身前, 沈亦淮分毫不让。 他看岑野好像在看空气,眸光侧向他后方的桑虞,恢复了师兄惯有的春风化雨:“阿虞,你出来, 我有话和你说。” “下班了, 工作的事, 明天上班再说吧。”桑虞又往岑野后面藏,闪躲他的视线, 搪塞道。 沈亦淮沉声:“不是工作。” “那就没必要说了。”最近两个月让桑虞苦恼混乱的事件此起彼伏, 不想再和他有多余的牵扯。 尤其是岑野在场的情况下。 纵然他们的关系有名无实,但好歹是被法律认可的夫妻。 当着他的面和暗恋多年的男人纠缠不清, 别提多别扭。 她和岑野不谈感情,可也不会绿了他。 岑野果然极度不满,再将她护了护,横眉冷对沈亦淮:“你还想找我老婆聊私事?” 沈亦淮目光挪向他, 语气骤然生寒:“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轮不到一个外人来管。” 岑野不屑地冷嗤一声,似是入耳了世纪笑话:“我和她是夫妻,谁才是外人?” 朔风四起, 双方气氛一降再降,近乎剑拔弩张。 舞团门口才发生过骇人听闻的意外,桑虞不想再看见第二场。 她轻轻拉拽岑野的袖子,“我们走吧。” 岑野也无心和沈亦淮浪费时间, 回头带着她离开。 距离下班有一阵子了, 同事们该走的都走了, 但舞团门口有保安, 三人的对峙已经吸引来了他们, 探头探脑地戒备打量。 沈亦淮瞧出桑虞不乐意在工作的地方多说私事,以免缠上新的疯言疯语。 他尾随他们走去间隔舞团百米的停车位,不再避讳岑野,直白地问:“你们不是真的结婚了吧?” 桑虞和岑野方才站到大G车门旁,一同愣住。 沈亦淮目光如炬,一直瞅着桑虞,逻辑充足地分析:“你们才接触多长时间,没有半点感情基础,你不是会不考虑透彻,就莽撞结婚的那种人,叔叔阿姨在催你找男朋友,你们演来应付他们的,对不对?” 昨日在医院,他听桑虞亲口说了她和岑野已婚的消息,依旧不可置信。 他回家辗转反侧,足足思索了一整夜,得出了这个答案。 一字字的笃定在耳边叩击,桑虞沉重地凝视地面,抿起了唇。 沈亦淮当真是太了解她了,对她的任何举动都是一猜一个准。 这番话让岑野的面部紧绷,眸色晦暗,如有滚滚风浪扑面而来。 他鄙夷地轻呵:“你想多了,我们是领了证的。” 沈亦淮皱动眉头,不信他的话。 口说无凭,岑野摸出了容量偏大的钱夹,取出一个红色的本子。 他打开内页,露出和桑虞醒目的登记合照,怼到沈亦淮眼前:“好好看清楚了。” 夺目喜庆的鲜红晃在近处,桑虞颇为意外,多瞅了几眼。 他竟然能随时拿得出结婚证? 属于她的那本,正躺在家中储物柜的最底层,以防被突击造访的桑家胜和赵秀珍发现,加了两道锁。 确凿的证据已然摆明,沈亦淮在须臾震颤过后,仍旧持有怀疑态度:“怎么可能?这个是假的吧?” 他抬手要去扯那本结婚证,一探真假。 岑野及时收了回去,仿佛被他沾染毫厘,都是玷污。 他用下眼皮睨他,暴戾的语气中含有警告:“你敢去做一个假的试试。” 岑野有限的耐心消耗殆尽,解去车锁,拉开副驾驶的门,二话不说将桑虞塞了进去。 他坐上驾驶座,啪嗒一声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轰出去,慷慨地送了沈亦淮一脸车尾气。 车身尽情地疾驰在日落大道,冲散漫天倾泻的瑰丽霞彩。 桑虞双手无意识地拉住安全带,视线定在不断倒退的市区黄昏盛景,却一眼都没看进去。 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诸多不顺,前有齐志扬的无理要求,后有沈亦淮的追问纠缠,情绪活像此时的路况,渐渐堆积拥堵。 桑虞垂下了脑袋,两瓣桃粉色的唇始终轻微地压着。 晚高峰堵车谁也无可奈何,前方的车辆排起了长队,岑野左手掌握方向盘,徐徐减缓车速,停在队伍的末端。 他无所顾忌地偏过头,瞧她好几眼,淡漠地问:“还在想他?” 桑虞恍然找回心神,昂头说:“啊,不是。” 岑野的左手食指闲散地敲着方向盘,一心探究:“那你在想什么?” 被他具有压迫性地刨根问底,桑虞思绪乱转,恰好转到了齐志扬,随口应:“舞团的事。” 岑野敲击方向盘的手指停住,警觉起来:“上面因为那个姓李的牲口,为难你了?” 桑虞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轻声回:“没。” 岑野直视她如有纱雾缭绕,不得安生的朦胧眉目,犀利地再问了一遍:“你确定?” “嗯。”舞团内部的纠葛,桑虞不愿带出舞团,免得越绕越复杂。 岑野目色灼灼地盯她半晌,唇角见不到一丝上翘的弧度,烦躁地看向了前方。 车内气氛猝然的降温凝固,桑虞不是没有一点感觉。 她转过头,视线从他凌厉突兀的下颌折角,落去被衣料包裹的右胳膊:“你的伤好些了吗?” “我碰上的又不是再世华佗,一天就能好?”岑野回话的口气有点冲。 桑虞被强烈的低气压冲击到,不再自讨没趣。 堵塞的车队终于有了松动的趋势,岑野重新握好方向盘,缄默开车。 两人赶去父母家的后半程,悄无声息地静坐,像陌生的司机和乘客。 直至到达父母家,开门进屋,他们不谋而合地换了笑脸,岑野还朝桑虞站近了两步。 春日衣服有一定的质感,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桑虞抬眸看他。 他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对着迎过来的赵秀珍喊:“阿姨。” 赵秀珍目光在他们紧紧相扣的手上停了一两秒,笑容瞬时灿烂满面,苍白脸色都似多了红润:“唉,快进来。” 桑虞和岑野并肩朝里走,瞥了下被他握住的右手,心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牵手都不例外。 她竟然有点习惯了。 不过她此刻感受到的他掌心温度格外冰凉,好似在传达某种情绪。 桑虞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指节,想抽出来一些,却被他攥得更紧。 七点左右,桑家胜做好了饭菜,四个人坐在餐桌上聊。 桑家胜和岑野第二次见面,寡淡的态度并未改变多少,听妻子关心完他的伤势,便视若无睹,多是在问女儿。 岑野并不插入他们父女的谈话,默默给桑虞夹着菜。 赵秀珍给了怠慢客人的丈夫两记眼刀,找岑野聊:“小岑啊,我听晚晚说那个叫李高的小混混不好惹,你们得罪了他,千万要当心。” “阿姨放心,我不会让晚晚再出事情。”岑野郑重其事地保证。 对面的桑家胜不禁侧目,看了他一眼。 赵秀珍闻此宽了不少心,热情地招呼他:“快吃,多吃些,补补血。” “好,阿姨也吃。”岑野注意到她碗里的饭菜没怎么动。 赵秀珍应得快:“我在吃呢。” 还算惬意的闲聊进行到一半,赵秀珍面色忽变,扔掉筷子,难受地捂住胃部,仓促下了饭桌,跌跌撞撞朝主卧走。 一桌子人被吓到颜容失色,接连起身,桑虞着急地要追上去:“妈妈。” “晚晚。”桑家胜喊住女儿,大步超过了她,扶住赵秀珍进了卧室。 在妻子颤颤巍巍的扬手指示下,他紧闭了房间门,不给桑虞和岑野多看。 桑虞心惊胆战,执着地追去了房间门前,却有薄薄的门板隔断。 她很想无所顾忌地推开进去,告诉妈妈:我都知道,不要再想方设法地瞒着我。 太累太累了。 可桑虞把右手高高抬起,终是挥不下去,清凌凌的一双瞳仁,无声地改了颜色。 岑野后脚跟到她身侧,在她迟疑了又迟疑的右手上停留片刻,牵下了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捏动她的指节,再用力包裹住。 手上不属于自己的沉稳力道传散,桑虞狂风大作的脑子有被徐徐的安抚,深呼吸几口,安静地等待。 好久以后,桑家胜再次出来,掩好房门,悄声说:“你妈妈睡下了。” 桑虞着急地问:“妈妈怎么样啊?” 赵秀珍就在房间里面躺着,桑家胜让他们去客厅,轻描淡写:“副作用。” 化疗对消化道的副作用。 加上赵秀珍以往的肠胃就不算健康,近日恶心呕吐频频发生。 桑虞眼眶的红晕又扩散了一圈,赵秀珍在她面前已经特别能忍了,今天应该是实在忍不了了。 “你妈妈要我跟你说就是凉了胃,没事,这里有我,你们吃完就回去吧。”桑家胜劝说,“你们一直不走,她更要多想。” 桑虞不愿意走,然而悄悄去打开主卧的门,发现赵秀珍并没有睡熟。 她敏感地睁开眼睛,面色如皋,却仍要冲她挤出笑,有气无力地说:“你和小岑野快回去,我睡一觉就好了。” 桑虞强忍眼部的酸涩,艰难地应了“嗯”,走近帮她掖好被角,不得不退出去。 华灯初上,市区的几条主干道恢复了通畅,岑野开车送桑虞返程。 晚饭的波澜,让他隐约有所觉察,试探性地问:“阿姨生病了?” 她急于找对象,之前还丢了魂似地坐在医院,或许都和赵秀珍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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