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晴喊他:“师父。” 他依旧要靠近,严晴:“你抱着我跳舞的时候想着的只是这些吗?” 傅州瑞顿住。 严晴刺道:“舞蹈是你的工具吗?” 傅州瑞:“对你,它可以是。” 他不再停顿吻上来,严晴:“我可以和你睡,没有你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我。” 傅州瑞脸色难看起来。 严晴:“看来别人说的也没错,我就是睡上来的。” 傅州瑞骤然愤怒,分开两人,一把挥下桌上的茶具,“严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师父要坐实这些话吗?” 傅州瑞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又失望,“严晴,不要糟践你师父。” 严晴:“是你在糟践我们的师徒情谊。” “师徒?”他气恼地笑,向来齐整的头发都凌乱的掉下了几缕,“严晴,我对你的情谊,那小子抵不上半分!” “没有他你可能都不会认识我。”无论当初是否是利用,楼屿使她理解了《暴烈至死》。 “我只是认的晚了些,背了这么个师父的称呼!我教你助你、帮你护你,不敢失了一点分寸让你背上靠我上位的骂名,严晴,你睁开眼看清楚,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配你!” “帮我护我?”严晴笑了声,落寞的眸子泛起几道零碎哂笑的光,“师父,我同你相安无事,你不会就真觉得事情是这样了吧。” “他放我高飞,你?”她顿了下,“你只是想养一只好看的鸟。” 傅州瑞瞳孔一缩,大步上前,手掌青筋涨起,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逼向自己,似乎心底最黑暗的一团浓雾被撕开,他目呲欲裂说:“你这只鸟本就是我养出来的!” 严晴勾唇,眸子流转风情,“师父,我这只鸟,谁也困不住。” 傅州瑞心口一刺,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仓惶松手,惊慌无措地看她,眸里闪着痛意,“晴晴,我、我不是故意的。” 严晴随意地捋了捋头发,走到沙发边翘腿坐下,点了根烟,打火机啪的扔到桌面,安静的房间响起的声音也砸在了傅州瑞的心上。 隔着烟雾,她讽笑:“算了,也不是第一次。” 傅州瑞超乎常人的占有欲早在认识的第一年她已深有感受,那时的她成为了他最赞赏看重的徒弟,一个小菜鸟在柏林很快出尽了风头,别人夸她走了狗屎运,不知她在背后,无数个夜晚努力训练,只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那个比赛没意义”,就被他终止了期待了三个多月的一场舞蹈表演。 “师父,我永远不会成为师娘的。”她靠回椅背,虽然坐的远低于他,但那风情万种,摇曳生恣的傲慢,却让傅州瑞心底的仓惶不断扩大,他像浮在水面,摇摇晃晃使他愈发不安,“我,我没有……” 严晴挑眉,美艳的红唇轻描淡写的吐出冰冷的话来,“师娘被你困在笼中十几年,折断了所有美丽的羽毛,却被你赶走了。” 傅州瑞解释:“我和她的感情早就走到了尽头。” “是因为你让她不断的失望。” “是因为你享受完了她所有的美丽便觉厌恶了。” “是因为一只漂亮的鸟成为金丝雀太久她死在了笼中。” 严晴第一次见那个憔悴又漂亮,辗转无数男人身边的女人时,不敢相信她是傅州瑞的妻子,那个女人分明那么美貌,却像一株过早干枯的玫瑰,因为被拔走了刺,哪怕养在水里也只会渐渐凋零。 她笑着介绍自己,眼里有刚刚成为鼎鼎大名的Ralph的徒弟该有的骄傲和喜悦。 女人长久地看了她一会,点点头:“他是喜欢这样的。” 说完,她起身就走了,搭上其他男人的肩膀,摇曳生姿,但她莫名觉得那只是女人短暂的美丽绽放。 傅州瑞离婚那天,是她最后见那个女人,她坐在美丽的玻璃花房里,仰头静静地看着头顶明媚的太阳,问她:“今天天气如何?” 严晴抬头也看向远处的太阳,“是个适合把花养在风中、田野、蓝天下的日子。” 女人笑了笑,摇头:“花都已经死了。” 那天,女人把玻璃花房的花都砸了,抱着一个空花瓶离开了她住了十几年年的房子。 傅州瑞等在门口,两人相视而笑,拥抱寒暄,贴面吻后和谐分开。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美酒轻摇的上流圈子依旧是一片喧哗热闹,无人知新鲜出炉的黄金单身汉后院的狼藉。 那时,女人刚刚离开,傅州瑞含着温润的笑,隔着三层台阶,绅士温柔地朝她看了过来。 严晴站在门口,忽觉周身寒冷。 很快,她提出回国,他包容着她突如其来的任性,宠溺道:“Nele,你不能说走就走,不给师父缓冲的时间。这里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要走?” 严晴站在他身前,只问了一个问题:“师父,你还记得,我最初想叫的英文名是什么吗?” 他蹙眉回忆起来,片刻都没出声,不懂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严晴笑了笑,坚定道:“师父,我要回国了。” 就像他已经忘记她曾经那么执着过那个英文名字,一句“不好”后他带着她出席大小晚宴,都礼貌温柔的向所有人介绍,“这是我的徒弟Nele”,别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她似乎该欣然接受,毕竟这一个名字把她从籍籍无名的舞蹈生推到了众人面前。 就好像那个女人离开,她的上位在纷纷扰扰的议论结束后会很快在欧洲圈子里成为一桩美谈,这是对爱情的浪漫解读,舞蹈共鸣,灵魂契合,她的名字前跟上Ralph也没什么不好。 她惶惑不安,愈发觉得傅州瑞投来的温润如水的目光,像框起她的一个金丝鸟笼。好在他骄傲自信,向来不觉自己霸道任性,在她一再说明自己要回国后,为表大方无奈接受了。 “师父,如果你愿意叫我Skyler,我想你会是我更尊敬的师父。我很感谢你的帮助,非常感谢,但我永远也不会做你的女人。” “他就那么好?”傅州瑞脸色难看,“要你不惜这样跟我说话。” 严晴摇头:“我只是不会做任何人的女人,我,就只是我。” 她点了点烟,灰落在烟灰缸中,她叹了口气,“说到底,我还是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没有勇气回来。” 傅州瑞发慌,“晴晴,我,我从来没想过束缚你,你说的这些我,我都不会对你做的。整个欧洲,不,整个世界,都能是你飞翔的舞台。” 严晴:“可我只想自己凭风飞。” 傅州瑞笑的难看,“不,你还是怪我,说到底你还是喜欢他。” 严晴垂眸,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着暗影,一簇火苗燃到指边,烫了一下才回神,“傅州瑞,你不该去找他。” “我们都没资格去刺痛他。” “他?这就让你心疼气恼了,不惜跟我撕破脸皮,不顾我是你的师父?!”傅州瑞怒目圆睁,头发彻底凌乱,“严晴,要不是有我,你流产躺在医院都没钱缴费的时候,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所以我感恩戴德,从无败坏师父。” 严晴漆黑浓烈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像看向深渊,“没人比我更了解师父。” 她轻笑了一声,染着苦涩,转开话题问:“你告诉他了是不是?”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十点半的钟表上,楼屿已经消失整整一天了。 “孩子。”她好笑地叹了一声,“你去捅烂了他的心脏。”
第78章 第78步 楼屿消失第四天, 严晴依旧没有他的音信,老街去了,医院找了, 荣大雷等人也联系了, 等她寻了一圈, 才发现她和楼屿的连结那么简单, 一个简单的通讯断掉,这个人便也彻底消失了。 这些天,她除了找他,便是不断的练习, 只有不断重复的舞蹈,只有大汗淋漓和剧烈喘息才能让她像蝴蝶的叫喊一样, 在沉默中爆发。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傅州瑞便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只每天会收到一条道歉短信, 亦或是承诺:晴晴,我不是鸟笼, 至少……可以为你不是。 严晴没有回他消息,傅州瑞大概终于忍不住,电话还是拨了过来。 两人沉默了几秒,她先开口,“师父,我在跳舞。” 气喘声压着闷燥,傅州瑞的胸口也变得喘不过来气,越是高压和难受, 她越是会疯狂跳舞。 电话割不断他声音里的滞涩沙哑,“好, 你练吧……” 一通电话,打的简单又沉闷。 严晴看着黑屏的手机,手指无意识划开了支付宝,转账单里已经5天没有收到零零碎碎的转账了,她懒懒划起以前的看,才发现楼屿已经还了两万多了。每天大大小小的,分明不多,加起来又好像认认真真在还债。 就像对他,当初没想过会再见,消失的时候,才发现初见的一幕幕都深刻印在脑海里,长出了斑驳而又擦不掉纹路。 她站在楼下看他,发抖的手让她磨起指腹,下一秒就要拿出烟来点,像个几十年的老烟鬼必须狠狠长吸一口,烟草烧到心口发麻,通体舒畅了才能压下四肢百骸沸腾血液滚起的灼烧感。 隔着人群,她的目光轻佻的落在他身上,拿出烟才发现手抖得下一秒就要暴露,众人的火苗围过来,缭绕的烟火烧在了他漆黑的瞳眸里,点的她心口原以为荒芜的草劈啪作响。 回到家的当晚,程清怡在她眼前手舞足蹈的说话,她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嘴唇,耳朵嗡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灵了,眼前的世界混乱浑噩,她怀疑自己今日大梦了一场,真真假假,滚烫的淋浴拍打在身上,头发淋湿,衣服湿哒哒的包裹着身体,才发现自己衣服都还没脱。 她光裸着脚出去,光滑的地面让她啪的摔倒在地面,手腕狠狠撞向墙壁,脑袋在门上砸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嗡嗡声中,闭上眼她只看得到失衡的心跳逐渐走向横线。 脆弱的心脏一定承载不了今日的高负荷,她像溺水的蝴蝶,疯狂拍打水面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不知坐了多久,只有淋浴拍打冰冷地面的哗哗声在空旷的浴室响起。 她睁开眼,视线呆呆的望向脚边,青紫的脚踝旁,青黛仙露、清冷冰透的玉镯断裂成了两半,碎在她的脚边,清水冲洗中,那碎玉愈发通澈透亮。 这块玉镯是傅州瑞离婚没多久,专门回国买给她的,严晴觉得这是块漂亮的钥匙,戴上了也就锁住了。她拒绝了几回,后来在一个晚会上,傅州瑞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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