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 “嗯,想好了。” “男子汉,一个唾沫一个钉,把冬冬看住了。” 谭予擅长理科,擅长逻辑思维,擅长凡事以结果为导向。既然打算和许梦冬死磕到底了,那什么过往,什么记恨,那些被时间的灰尘所掩埋的你来我往,都成了无所谓的细枝末节。 他依旧想要一个解释,但好像也不是那么急。 人都在他身边了,急什么呢? 等她愿意敞开自己,等她对他完全信任。 这是一个漫长而辛苦的过程,而他最不怕辛苦。 房间外有人影闪过,谭予没注意。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的时候,许梦冬就不见了。 桌上搁着热乎的豆浆油条豆腐脑,应该是许梦冬从楼下买回来的,三人份的,不知道她自己吃没吃。谭予去客厅找许梦冬的小行李箱,发现行李箱也没了。她放在卫生间的洗漱用品也都清扫一空,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谭母懊悔:“我是不是昨晚说多了?把冬冬吓跑了?还是说,她觉得和我们相处尴尬?” 谭予拨弄着桌上那俩喜糖盒,里面大多数糖没动,就少了两颗俄罗斯紫皮糖。 许梦冬小时候就喜欢吃那种糖,巧克力外皮,里边是粘牙的焦糖和花生碎碎,可惜现在外面市面上很多国产假货,不好吃。喜糖盒里的是真的,上面写着俄文的。 他一想到许梦冬偷偷扒开糖皮儿,把糖塞进嘴里,再把小心翼翼把喜糖盒折成原状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谭母以为自己儿子受刺激了,傻了。 “你给冬冬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今天就回广西了,让她回来吧。” “不急。”谭予说。 他陪谭父谭母吃了早饭,送他们去机场,再回到家的时候,坐在许梦冬睡过的床沿给她打电话。 八年过去了,他们都成熟了。 许梦冬不会不告而别,也不会玩失联了。 她很快接起电话,告诉谭予,自己要回镇上,先把行李送回去,然后还要去赴约,她今天约了章太太吃饭逛街。 她说:“谭予,谢谢你这些天的收留,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以前是,以后也是。” “别扯淡,”谭予隔着电话凶她,“谁他妈想跟你当朋友?” “谭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是矫情,是因为昨晚我不小心听到你和叔叔讲话了。” 不愧是许梦冬,东北姑娘,有话直说,万年如一日的坦诚, “但是对不起......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了?” “是。” “行,我知道了,”谭予反倒笑了,“你和人约了哪里见面?” “干嘛?” “说好了,我送你。” “不用了......” 谭予已经站起来了:“别磨蹭,发定位。”有起身穿外套的声音。 许梦冬几分无语:“谭予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讲话?还是你故意的?” “对,故意的。” 谭予拿出几分无赖的架势,他读书时从来没叛逆过,如今快三十了,反倒有了那么点逆反心理的意思。 许梦冬在镇子口等他。远远看见黑色越野车穿越寒风,谭予下车,帮她开车门。 “谭予,我能问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吗?” 温暖的空调让人心尖松泛,许梦冬侧过脑袋看谭予的侧脸,那些年,他也是这样风雨不误的送她放学回家。她喜欢坐大客车靠窗的位置,那时看谭予,傍晚霞光雕刻他侧脸模样,和此刻别无二致。 也不是。 更坚定了,更沉稳了,还有点运筹帷幄的力量。 他们真的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人,会写不一样的结局。 把车开出去。 谭予盯着前方。 “冬冬,你愿不愿意跟我再试一试?” 许梦冬皱起眉头看他。 打死她也想不到,这种话会从谭予口中说出来。 “我可以不考虑以后,不考虑未来,甚至涉及不到结婚那一步,就只是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一天是一天,你愿不愿意?” 谭予面无表情,神色淡淡地:“别急着否定,我了解你,你虽然没说,但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吗?” 谭予把她的每一条筋脉血管都摸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她也放不下,也知道她患得患失,还知道她在躲避风险。 与此同时也有点心酸,因为他只能先用这种方式留住她。 只有一点点而已。 先把人看住了,先把人锁在自己身边。路还很长,慢慢来,不急,真的不急。 “你考虑一下吧,” 许梦冬犹豫半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谭予:“知道,我很清楚,所以建议你也别装傻。” “我没有装傻,你想用这种方式把我留下来。” 许梦冬多么聪明,她怎么能不懂? “这只是在浪费时间。你爸妈给你介绍了很好的女孩子......” 谭予打断她:“你应该没有资格评判我,我愿意把时间花在谁身上都是我的自由。” “我迟早还是会离开你。”许梦冬从没有这么冷静过,“或许要比八年前还惨烈。” 谭予将车开上高速。 不断飞速跃动的风景里,谭予默不作声,只笑了笑。 “真有那一天,也是我自找,我认了。” 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 言语被吹散,带起簌簌长风。
第20章 恩惠 别犟了,许梦冬。 “我记性不大好,你帮我回忆回忆,”许梦冬在副驾驶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歪头看着谭予,神情颇有几分自嘲,“不久之前你把我带回家,咱俩都爬上床了,结果刹车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很纠结来着。” 纠结到一遍遍问她: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啊!你说! 她不回答,他就不肯给她个痛快,最后睡也没睡成,两个人各自憋了一股火,不欢而散。 这才是许梦冬印象里的谭予,他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拥有不清不楚的性/关系,好像护食又一根筋的狼,他一定要确定身下的猎物切切实实是属于自己的,才肯下嘴咬。 许梦冬瞄一眼谭予握着方向盘的手。修长指节在那晚曾沾过她湿泞,可也硬生生叫停了。多有自制力的人。 她移开目光,轻轻发问:“......那时候你不同意,这才隔了几天,怎么又改主意了?” 谭予平视前方,纠正她:“你听清了,我说的是[在一起],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我要当你男朋友,不是见不得人只有床上互动的p友。”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答应你,在这段关系里你有绝对的自由,对我不满,你可以随时随地抽身,我也没有糟粕地强迫你对我负什么责任,比如成家,婚姻,日久天长什么的,我不在意。就只是单纯的恋爱关系,没感情了就随时停止,谁也不亏欠谁,能理解吗?” 许梦冬嘴硬,挑了挑眉:“你就那么确定我对你有感情?” 谭予不回答,一个表情都没给她。 许梦冬讨了个没趣儿,撇撇嘴: “那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事先讲清楚,我看我能不能接受。” “第一,我们是恋爱,所以要在这段关系存续期间保持忠诚。”谭予像是早就想好了,“第二,分开可以,需要说清楚原因,好聚好散,不能不告而别。” “没了?” “嗯。” 许梦冬食指敲着膝盖,沉默望向车窗外,看景色由单调银白的山林渐渐变幻成热闹市区。 “我考虑考虑呗?” “成,”谭予说,“但是别太久。” “等不起?” “对,我等不起。” 谭予将车子停在市里最热闹的商场门口,这是许梦冬和章太太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春节公假只到初六,此时商场门口来往的客人已经少了许多。 “几点结束?需要接你么?” “接你个头,别来烦我。”许梦冬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是自觉被谭予拿捏了,胸中憋闷一口郁郁之气长久出不来,恨不得骂谭予几句,还好忍住了,拎起包下车,高跟长靴踩得虎虎生风。 - 章太太已经到了。 她站在一家奶茶店门口,手里拎两杯打包好的布丁奶茶,正在仰头看商场负一楼超市张贴出来的促销海报。 许梦冬从前在上海也认识不少有钱人家的富太太,她们有的是自己能力强白手起家,有的是继承家业,但共同点是到了一定消费层级后会更加自律,更加注重养生和健康,奶茶这种高糖饮品坚决不会染指。她们会聊生长在岩壁上的母树大红袍,出门保温杯里带着的是燕窝乳盏...... 许梦冬当然不会以为章太太喝不起茶叶或燕窝,只是觉得她跟自己见识过的那些有钱人很不一样。 就比如,她看到许梦冬走进门,会夸张地过来给她拥抱。 许梦冬回抱她时才瞧见,她手上拎着的除了奶茶,还有在旁边蛋糕店刚买的一元蛋挞,香倒是挺香的,就是塑料口袋沾了油,还蹭到了她昂贵的lv围巾上。 “冬冬啊,你的靴子真好看,哪家的?” 许梦冬低头看了看:“......记不住了,一个网红小牌子,质量不大好,鞋跟不稳......” “哎呦那不行,我女儿刚学穿高跟鞋,我怕她崴脚,还是给她买个稳一点的吧......” 章太太说过,自己女儿和然然差不多大,那就是正在读高中的年级。 “十几岁的女孩子都爱美。” “是啊,花一样的年纪,说好也好,说愁人也是真愁人。”章太太说。 她不允许许梦冬如此称呼她,让许梦冬叫她姐。她提前预订了楼上一家日式烧肉,席间一直和许梦冬聊孩子——正值青春期的女儿,还有那个在国外呆了几年就不知天高地厚、每天都在闯祸的儿子。 许梦冬贴心地承担了烤肉的职责,一边忙活一边安静地听,直到章太太问:“章启前段时间是不是惹你烦了?” 许梦冬拿长夹的手一顿。 “他跟我说了,在工作里认识一个漂亮的姐姐,他很喜欢,要追。”章太太说,“我就猜到是你。后来过了没几天又跟我说他失败了,要去澳洲度假,治情殇,”然后笑骂一句:“什么混蛋孩子。” 许梦冬原本就拿不准章太太请她出来逛街吃饭的缘由,提起章启更是有些惴惴,慌了一霎的神色落在对面人眼里,章太太哈哈大笑:“不是,你别怕,我又不是兴师问罪来的,章启还没长大,想一出是一出,我还怕他不懂分寸招你烦呢。” 许梦冬只好尴尬微笑说没有。 “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一是因为章启在国外,我女儿昨天和同学去滑雪了,今天在家睡大觉,实在缺个人陪我逛街,”章太太解释,“二是,我想和你聊聊关于菌种基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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