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柠, ”许思颜咬着雪糕, 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有人在表白墙找你。” 苏岁柠随意看了眼,随口说:“是我吗?” 许思颜对她的敷衍表示不满:“这眼睛这鼻子不是你是谁?” 看苏岁柠兴致缺缺, 许思颜也识趣地转变了话题:“你猜刚才那节课的期末考会不会开卷?” 苏岁柠笑:“最好是。” 说话间, 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喧闹, 苏岁柠微微侧目,看清楚是谁之后, 怔愣几秒, 挽着许思颜的那只手忽地收紧。 许思颜看过去:“啊,是宋时礼他们。” 便利店门口围着不少人, 宋时礼被人拦着, 半张脸埋在帽檐的阴影里, 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看来又是个表白现场。 苏岁柠望了一眼, 只看到那个女生的背影。大家都爱看热闹,周遭不可避免地响起窸窸窣窣的起哄声。 许思颜“啧”了声:“宋时礼这人真是绝了, 谁不知道他那德行, 还有那么多人念念不忘的。” 苏岁柠拍拍她的手:“走了。” “行, ”许思颜没多想, “不打声招呼吗?” 苏岁柠垂下眼帘:“不了。” 她转身转得太快,以至于没有看到,宋时礼的视线越过人群,在她身上停留许久。 又是一个夏天,时间好像回到了去年,他们还不熟悉的那时候一样。仅仅是点头之交,没有那么多的纠缠不清。 没有动心就好了。 苏岁柠在心底微叹口气。 - “弹错了。” 岑舟看着乐谱,提出疑问。 宋时礼明显心不在焉。 岑舟纳闷:“不应该啊,这首曲子也不难。” 即将六月,毕业典礼将至,校艺联临时提出找个钢琴弹得好的去弹伴奏,首先找到音乐社,岑舟首先推荐宋时礼。 宋时礼没说话,索性瞎弹了几个音。 岑舟:“…哥你吵到我耳朵了。” 沈旎在倒水喝,眼神一转,看到放在柜子边的半箱柠檬茶,她想起什么:“小柠是不是很久没过来了,柠檬茶都没人喝。” “好像是,”她这么一说,岑舟也想起来了,“感觉半个月没见到她了。” 路简之本来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一听这个就来劲了,刻意拖长了声调:“对哦,为什么呢?” 宋时礼看向那半箱柠檬茶。 脑海里浮现苏岁柠仰着头,认真地告诉他“你身上有柠檬味”的画面,一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挑起唇角,几乎要脱口而出“假的吧”。 然后苏岁柠会纠结着不放,说“真的”。 现在没有人会跟他吵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在得到他的妥协后,露出“你看吧”的表情。 这种感情可能叫怅然若失,宋时礼只在书上读到过,指的是:因为好像弄丢了某种东西,而产生沮丧、懊恼的情感。 “不早了。” 岑舟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岑舟点了点手表:“七点多了,今天差不多到这里吧,你们谁关门?” 宋时礼回神:“我来吧。” “行。”岑舟点头。 几个人各自收拾好东西,热闹地互相打招呼,脚步声渐远,宋时礼也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关灯。 桌上丢着路简之的半包香烟。 宋时礼目光一顿。 他私底下——完全不是那种烟酒都来的人。香烟味呛,酒味也一般,酒量好是属于不得不,抽烟更难得。 烦得不行。 等他咬着那支香烟,悠哉悠哉地从楼上下去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雨来。 热夏渐近,天气多变。 他知道苏岁柠的工作室在一楼拐角处,走到那里时特地放慢脚步,好巧不巧,屋子里本来亮着的灯,片刻就关掉了。 熟悉的身影。 宋时礼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没动。 苏岁柠的长发散着,她摘下手腕上的皮筋,双手一拢,把头发扎成低马尾,又把耳侧的碎发别好,露出白皙的耳尖。 “稿子可能还要再对一遍。” “嗯,照片足够了。” “我明天再看一下。” 她背着电脑包,认真地和身边的人讨论。 走到门口时,苏岁柠停下脚步,伸手试探了下:“什么时候下雨了?” “没带伞吗?” 她身边的应该也是校媒体工作室的成员,一男一女,那个女生,宋时礼有听苏岁柠偶然提起过,是工作室的祝念薇。 男的不认识。 苏岁柠面露一点小骄傲,晃了晃手里的伞:“我带了。” 她有出门带伞的习惯,宋时礼知道。 祝念薇笑笑:“那委屈我们三个人挤一把伞了。” 苏岁柠把伞撑开:“没关系的。” 而宋时礼就那么咬着支没点的香烟,靠在墙边,眉眼微沉,安静地看着她走下台阶,走进雨里。 苏岁柠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水杯,肩膀上还挂了个电脑包。电脑包的份量显然不轻,又因为撑伞分神,那个包几次三番从肩上滑下去。 空不出手,苏岁柠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视频不能再清晰一点吗?” “照片的色调最好一致。对了…” 祝念薇手里东西也不少,正专心讨论工作,一时没有注意到苏岁柠。 “下雨天真是麻烦。”苏岁柠无奈。 等电脑包第三次从肩膀滑到臂弯,苏岁柠总算忍不住打断祝念薇:“学姐,能不能帮我撑下…” 肩膀一轻。 苏岁柠吓一跳。 宋时礼就这么杵着,薄卫衣马丁靴,肩膀支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手里提着她的电脑包。 祝念薇看着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微微蹙眉:“你是?” 宋时礼这几天心情不是很好,咬着支香烟,刘海被吹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但他不是故意的。 “不用挤一把伞。” 苏岁柠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接着回过神,压低声音问他:“你干什么?” 她承认她在惊讶之后,是有点生气的。 莫名其妙的人,她在这方面脸皮薄,做不到坦坦荡荡地面对他,他倒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再来招惹她。 听出苏岁柠话里略带愠意的咬字,宋时礼的睫毛耷拉着,蹙眉:“你这不是半边都在淋雨。” 苏岁柠无奈,只好先跟祝念薇说:“你们先回去吧,伞借给你们了,明天还给我就可以。” 祝念薇看向宋时礼的目光很怀疑,拉着苏岁柠的手:“你跟他很熟吗?” 苏岁柠扯着唇笑笑:“没事,我认识他。” 很快,这场雨里剩下苏岁柠和宋时礼对视。 “谢谢,你的伞。”苏岁柠默默和他保持距离,克制着情绪,不咸不淡地说,“电脑包还给我吧。” 宋时礼没动,只是瞥了眼她手臂上被滑落的电脑包压出来的红痕。 苏岁柠就知道刚才那狼狈样全被他看到了。 她叹气:“谢谢。” 一天恨不得说几百遍“谢谢”的日子,好像真的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宋时礼当没听见:“走了。” 苏岁柠:…什么人啊这是。 一路无言地走到宿舍楼下,宋时礼把包递过来,苏岁柠接着,又闷闷地说了句:“谢谢。” “嗯。”宋时礼答应了声。 苏岁柠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她悄悄抬起眼,本以为足够不动声色,好巧不巧碰上宋时礼的视线。 她尴尬地别开视线,看到宋时礼肩头的一点水渍,下意识说:“衣服湿了,你有什么话赶快说完,回去换。” 宋时礼忽然勾了勾唇:“谢谢。” 苏岁柠一愣,一个不小心,习以为常的关心又偷偷冒了出来。 还有,这人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好看。 这天她垂头丧气地打开宿舍门,有气无力地说:“回来了。” 许思颜在吃着薯片追剧,吃得嘎嘣脆,看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问:“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岁柠把电脑包放下,呼了口气,幽怨地说:“有些人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许思颜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以为然地说:“那就别猜。” 苏岁柠认同:“对,别猜。” 这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 这天夜里。 宋时礼不想呆在学校,也不想回市中心的房子,坐在车上想了半天,索性回翠湾。 翠湾的房子里亮着灯,宋时礼把车停到车库,接着坐电梯上楼。 电梯一开,对面沙发上,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宋可彤惊喜地跳下来:“哥?” 宋时礼想都没想:“没买蛋糕。” 宋可彤一下子失望了:“那你别回来了。” 宋时礼:… 他看了眼小姑娘手里的手机,好整以暇地说:“这么晚还不睡觉,被发现了我可不管你。” 宋可彤比了个“嘘”的手势,神神秘秘地说:“别说出去哦,我有点无聊,想找人讲讲话啦。” “找谁?”宋时礼边随口问,边拉开冰箱门,拿了瓶饮料出来。 宋可彤笑嘻嘻地说:“小柠姐姐。” “小柠…”宋时礼不甚在意,两三秒后,拉拉环的动作猛地顿住,回过头,“谁?” 宋可彤骄傲地晃晃手里的手机,赫然是微信聊天的界面,一面碎碎念道:“上次她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加了她的微信啦。” 宋可彤打字打得慢,发语音,苏岁柠可能是照顾她有的字看不懂,也发的语音。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一来一往聊了整面屏。 宋时礼嘴角一扯。 他从衣服兜里摸出手机,翻到和苏岁柠的聊天界面,上一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接近半个月前。 再抬头看看宋可彤的手机屏幕。 …靠。
第42章 好梦 ◎他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宋时礼往沙发上一坐, 问宋可彤:“你们在聊什么?” 宋可彤的小脸上浮现出纠结的情绪,想了想,凑过来告诉他:“我问了姐姐几道数学题, 其实我都会做,就是想跟她说话而已。” 宋时礼:…你这在哪儿学的? 宋可彤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 小脸圆鼓鼓的,蹦到沙发上,戳戳宋时礼的胳膊:“姐姐什么时候再来玩?” 说着, 她好像想起上次宋时礼的承诺, 不悦地皱紧眉头:“就知道你又在敷衍我。” 宋时礼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要是他最近叫苏岁柠来,她会不会同意。答案显而易见:不会。 他支着脑袋, 神色很淡:“最近应该是不会来了。” “为什么?”宋可彤困惑地眨眨眼睛, “姐姐上次也答应过我的。” 顿了顿, 她凑上前,拖长声调说:“该不会, 是你惹她生气了吧, 你们绝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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