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礼眼帘一垂,似乎是在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没找到说谎的痕迹,但他还是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 苏岁柠猛点头:“真的。” 她仰着脸,眼眸亮亮的:“那你猜我现在的心情怎么样,看得懂吗?” 宋时礼唇角一挑:“看得懂,是挺开心的。” 苏岁柠打了个响指,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有点尴尬地笑笑:“这不是猜对了。” 宋时礼盯着她看了两三秒,别开视线轻咳了声,话锋一转:“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吗?” 苏岁柠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要下楼拿矿泉水…你不也没睡?” “睡不着。”宋时礼实话实说。 苏岁柠没多想就拉着他的袖子,跟他一起下楼:“那刚好,你陪我下楼,省得我到处开灯了。” “哦,”宋时礼觉得有意思,拖长了尾音,“你害怕?” 苏岁柠没必要在这时候逞能,乖乖点头,真诚地说:“害怕。你陪着就不害怕了,拜托啦。” “…” 这么坦荡,宋时礼倒没话讲了。 他看着苏岁柠拽着他袖子的手,心里忽然冒了个念头出来:苏岁柠为什么总是喜欢拉衣袖? 作者有话说: 小柠表示:因为不敢拉手腕
第39章 好梦 ◎“谈恋爱吗?”◎ 翌日。 这是他们住进别墅的第三天。 苏岁柠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喝了杯手里的热牛奶,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帘,说:“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许思颜穿了件外套, 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是啊, 昨天还是大晴天,今天就下大雨。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了。” 门被打开,冷风吹进来, 苏岁柠的衣领里跑进一阵寒意, 她缩了缩脖子:“嘶…” 路简之,岑舟沈旎几个人苦着脸走进屋,路简之拎起还在淌水的衣角:“搞什么, 好不容易出趟门晨跑, 怎么这么倒霉催的。” 苏岁柠把她那件薄薄的衬衫外套拢紧了点:“关门关门, 你们快去换身衣服。” “冷就再多穿一件。”宋时礼坐在沙发上,看她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 出声道。 苏岁柠幽怨地转头:“我就带了一件外套, 谁知道降温降这么厉害。” 宋时礼没说什么,把挂在沙发上的衣服拎起来, 隔着老远丢给她:“接着。” 苏岁柠手忙脚乱地接住, 是他经常穿的那件杏色外套, 苏岁柠愣了一秒:“…” 宋时礼瞥她一眼, 强调道:“洗干净带过来的。” 若有若无的清淡的柠檬香扑面而来,苏岁柠讷讷地抱紧了那件衣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迟疑了片刻, 她还是默默把衣服披上了。 雨势不小, 窗外一片朦胧。苏岁柠裹着宋时礼的外套, 悠闲地拿了个巧克力可颂, 刚咬一口,车灯透过雨帘照过来。 苏岁柠眯了眯眼睛,靠进窗户:“那是谁?” 许思颜也看到了:“好像不是这里的车。” 程初栀本来在安静地看手机,也跟着转过头,等她看清楚之后,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苏岁柠和许思颜对视一眼。 汽车停下,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也没撑伞,径自迈上台阶,咣咣地敲了两下门。 房间里一片安静,路简之他们换衣服去了,宋时礼过去拉开门,不咸不淡地说:“敲门,不是把门卸了。” 程从榆面色不善,往里头看了眼。 宋时礼侧身。 程从榆看着程初栀:“走了,回去。” 程初栀的手绞在一起,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她摇摇头:“爸妈会说的。” 程从榆满脸不耐烦,直接进来拉过她的手臂:“就你这点针尖大的胆子,走,跟我回去。” 程初栀依然没动,缓慢地眨着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哥,我在这儿真没受委屈,回去了肯定要挨骂的,爸妈说…” 宋时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苏岁柠身边,三个人一块看戏。苏岁柠小声问他:“这什么情况?” 宋时礼耸肩:“谁知道,不管咱们的事。” 程从榆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直到程初栀吃痛地“嘶”了一声,才回过神松开手。 “爸妈说爸妈说,”程从榆的眉头皱得很深,似乎很不理解她,声音也无意识地提高了,“程初栀,你爸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还叫你嫁给宋时礼,最好明天就嫁,你嫁不嫁?” 苏岁柠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的表情从淡然变成无语,不知道这件事的许思颜张大嘴看过来:“啊?嫁给谁?怎么突然谈婚论嫁了?” 苏岁柠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说来话长,你先别知道了。” 程初栀咬紧下唇:“哥你别说了。” 程从榆的胸口起伏着,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呼吸,话里带刺地反问她:“你嫌我丢人?” 程初栀:“…我没有。” 两个人拉扯了一番,最后还是程初栀妥协,她匆忙收拾好东西,红着眼框和他们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苏岁柠摆摆手,安抚她:“没关系。” 程初栀点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单薄又娇小的身影便没入密密的雨幕。 二人离开后,房间重归安静。 许思颜目瞪口呆地看完这出闹剧,感觉自己就跟在看电视剧似的,咽了咽口水,问苏岁柠:“所以,嫁给…谁?” 苏岁柠看看宋时礼。 宋时礼:“你高兴说就说。” “就是,”苏岁柠想办法解释,“有些人,他们以后结婚,有另一种叫法,叫商业联姻。” 说完这句话,她目光复杂地又看了宋时礼一眼。亲自和别人解释自己喜欢的人以后是要去联姻的,苏岁柠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内心还挺强大。 “啊?”许思颜很懵,“意思是他快要结婚了?” 苏岁柠摇头:“这倒不是。” 宋时礼接了个话茬,语气淡淡,带了点儿自嘲的意思:“应该还有两年自由身?” 苏岁柠:“…” 许思颜总算弄明白了,感叹道:“你们的生活就跟演电视剧的,原来豪门少爷是真的要被逼去联姻啊,我不骂电视剧演得太假了。” 苏岁柠只是附和地笑了笑。 等宋时礼走开后,许思颜收起笑。 她悄悄拉住苏岁柠的手,手心温热,她压低声音:“小柠,你真的不喜欢宋时礼吗?” 苏岁柠哑声失笑。 看着许思颜认真的眼神,她犹豫半晌,点了下头,又是一段沉默,她问:“很明显吗?” 许思颜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很奇怪。” 顿了顿,她担忧地问:“你打算告诉他吗?” 苏岁柠的眼睫轻颤了颤。 雨依然在下,这场春末夏初的雨,一直下到了这天夜里。 晚饭,有人提议说吃点热乎的,大家一起忙忙碌碌准备了火锅,干杯的时候,苏岁柠把果汁换成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啤酒。 “小柠,你能喝酒吗?”许思颜担忧地看着她那满满当当一杯子的酒。 苏岁柠笑:“可以的,而且我喝醉了不发酒疯,就是话会变多。” “这样啊,”许思颜和她碰了碰杯,笑嘻嘻地说,“我就不一样了,我喝醉了就睡大觉。” 苏岁柠垂下眼帘,抿了口酒。 其实她觉得不好喝。 饭桌上很热闹。 许思颜是在瞎说八道。 她喝醉了确实也没发酒疯,但就是爱拉着人跟她一起唱歌,手机里的音乐声开到最大,震耳欲聋。 路简之没辙:“求你快去睡觉。” 沈旎酒量好,没醉,无奈地去哄小孩:“过来过来,别吵了,我来陪你唱。” 苏岁柠放下杯子,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搓搓脸,下意识地去找宋时礼的身影。 她起身,先去厨房。 “找谁?”正在把碗碟放进洗碗机的季琅回过头,问她。 苏岁柠含糊地说:“没,没事。” 接着又回到客厅。 沈旎揽着许思颜唱歌,旁边的岑舟宠溺地看着她,十分捧场地给她俩鼓掌。 苏岁柠又打开门,湿润的风扑面而来。 路简之在门口抽烟,烟草的味道散在雨里,他侧过眼,风吹开碎发,露出那截断眉:“找宋时礼?” 苏岁柠点头。 “在里头吧。”路简之想了想。 苏岁柠说了声好,正要转身进屋,又被他叫住了:“等等。” 路简之掐了香烟。 “苏岁柠,”他的语速很快,“今朝有酒今朝醉,别让自己后悔。” 苏岁柠回过头,眼眸一弯:“听不懂。” 路简之“嘁”了声:“我好心的。” 苏岁柠敛起笑意:“谢谢。” 她回到别墅里,疲倦地想,还是回房间休息吧。房间在三楼,苏岁柠慢吞吞上楼梯,脚步一顿,困惑地仰着脑袋:“有凳子不坐,你坐在楼梯上干什么?” 手机手电筒的光照过去,苏岁柠怕闪到他,默默关掉了,换成了屏幕那一面的微光。 她走上楼梯,坐在他身边。 “喝醉了?”宋时礼问她。 苏岁柠摇头:“没有。” 宋时礼好像没听清楚,又靠近了点。 苏岁柠沉默半晌,凑近他的耳朵:“听不见吗?” 热气扑在耳尖,宋时礼下意识地想躲开,对上苏岁柠在昏暗里明亮的眼睛,他没动:“听得见,听不清。” “你上次没告诉我。”苏岁柠好像有些郁闷。 宋时礼盯着她看了几秒,撩了把头发,眉目放松着:“那现在告诉你,因为耳鸣,所以听不清。” 苏岁柠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告诉她了? “所以…”她怔愣着说。 宋时礼像是知道她接下来要问什么,一口气说完:“很多年了,快习惯了,除了太吵,不影响什么。” 苏岁柠眨巴眨巴眼睛:“真的?” 宋时礼点头:“真的。我好像没骗过你。” 苏岁柠努力回忆。 好像真没有。 她问:“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特意靠近了说话,宋时礼自然地低着头听,不知道的人看了,都会对这幅画面做出这样的评价:耳鬓厮磨。 雨点拍打着玻璃窗,应和着她的心跳。 宋时礼说:“找个安静的地方,在楼下听唱歌不是更吵了吗?” 苏岁柠扑哧地笑:“替许思颜给你道歉了。” 宋时礼低着嗓子轻笑了声:“没关系。” “你真的没喝醉吗?”宋时礼不太相信。 苏岁柠轻咳了声:“当然。” “喝醉的人喜欢这么说。”宋时礼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她,眼眸弯着,显得眼睛更冷倦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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