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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大学城不是很远的一套房子。 这是苏岁柠第一次见到宋时礼平时住的地方, 和她想象的冷淡风不一样，家居的色调很温馨, 沙发底下铺着松软的厚地毯。 露台的门是白色的方格玻璃门, 楼层不高，露台外绿树掩映, 树叶摩挲簌簌作响。米色的单层窗帘被风吹得微动, 薄亮的阳光照进客厅。 苏岁柠愣愣地放下电脑包, 接着转头, 表情严肃地看着宋时礼：“宋时礼。” 宋时礼：“怎么？” 苏岁柠颇为认真地说：“少爷，你搬出去吧, 给我住。” “哧。”宋时礼一怔, 旋即轻笑了声, 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你一会儿去录个指纹。” “好嘞。”苏岁柠语气轻快。 再过几天就步入六月，学校的考试周设置在六月中，有的课程的期末作业已经布置了下来，因为苏岁柠那灵光一现的一句话—— 他们的初次“约会”，真的是，写作业。 苏岁柠靠在沙发的一边，写她的问卷调查报告，房间里充斥着敲键盘的轻响。 其实就是收个尾，苏岁柠琢磨了半小时，点击保存之后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看宋时礼。 宋时礼用的是iPad，手边放着本金融市场学的书。这是苏岁柠第一次看到他看书，书页上还贴着索引贴。她趴在他肩头看了会儿，很多名词都看不明白，看着看着就三心二意起来。 “你的字还挺好看的。” “是吗？”宋时礼随意地转了转笔。 “哎，你的眼睛一边是双眼皮，一边是内双。” “那可能是困的。” “宋…” 等苏岁柠第三次叫他的时候，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样好像会打扰他，默默收住声音。 宋时礼显然也发现了，思绪被打断三次，他也没什么脾气，就是敛了敛眸，要笑不笑地靠近了些：“你看书还是看我？” 苏岁柠别开视线，轻咳了声：“作业都交了。” 宋时礼看着屏幕没转头，刻意地拉长语调：“那就刚好有时间看我了？” 苏岁柠很有原则，说不过他就跑，起身去吧台上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完了，放下杯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去。 如果耳尖不是红得那么明显，宋时礼可能会相信。 他的手自然的搭在沙发上，稍一用力就能把苏岁柠别开的脸转过来，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苏岁柠感受到脸侧微凉的指节，脸颊肉被挤了挤，她被迫和宋时礼对视，很快反应过来：“你等下！” 宋时礼被她忽然放大的声音唬得手都松开了，有些莫名：“等什么？” 苏岁柠垂下脑袋，手忙脚乱地在衣服兜里翻了一阵，翻出来几颗水果糖。 昨天回宿舍之后，苏岁柠觉得她做梦应该都是那股清甜的桔子味。九点多钟，她带着雨伞，跑去便利店买了一整包水果糖。 宋时礼明白了，有点想笑：“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苏岁柠“嘁”了声：“就带。” 她挑了颗草莓味的，在嘴里咬碎，等宋时礼耐着性子问她现在可以了吗的时候，她鼓足勇气，伸手搂过他的脖颈。 和梦里一样，她去碰他的唇畔。 只不过她不像梦里那么从容，虽然不会再紧张到忘记换气，但眼睫还是在轻颤。 吻，是可以一点一点加深的。 几分钟后。 宋时礼接着看他的iPad，笔尖划过屏幕沙沙作响，苏岁柠又去吧台喝了口水，试图把耳尖的温度降下来点。 真是的。 宋时礼无意地一抬眼，就看到苏岁柠站在一截阳光里，她今天穿着柠檬黄色的灯笼袖衬衫，奶白色的背带裤，看着就像朵洋甘菊。 宋时礼懒得去压嘴角，眼眸里浮现浅淡的笑意。 苏岁柠喝完水，再次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他身边，若无其事地趴在他肩头，看了几行他的笔记内容，不出所料地开始昏昏欲睡。 叫醒她的是手机振动声。 苏岁柠蹙了蹙眉，心说什么人这个点来找她，拿出手机一看，明晃晃的“苏宜”两个字。 她一愣，给宋时礼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先别说话，我妈给我打电话。” 宋时礼点头。 苏岁柠舒了口气，接起来，声音平淡：“喂？” … “二十二号？” “应该…是空的吧。” “好，我知道了。” 等电话挂断，宋时礼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二十二号”这个关键词，问她：“什么事情？” “没什么，”苏岁柠面色如常地把手机收起来，“她说有个重要的宴会，可能带我去。” 宋时礼的指节无意地在屏幕上敲了下，说：“二十二号？” “嗯。”苏岁柠特意再看了一眼考试安排。 十九号开始考试，连考三天，而下一门考试在二十七号，意味着包括周末，她会有一个五天的小假期。 宋时礼犹豫了半晌，还是告诉她：“不出意外，你说的那个重要的宴会在我家。” 苏岁柠才反应过来，懵懵地抬起头：“啊？” 上次去宋时礼家参加宴会，是他过生日。 那这次是？ 宋时礼知道她想问什么，先一步解释了：“老爷子七十大寿，比上次隆重得多。” 苏岁柠愣了会儿点点头，很快又发愁起来：“那怎么办，我们该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你觉得认识还是不认识？”宋时礼跟听到什么玩笑话一样。 “不不不，”苏岁柠试图和他解释，“我还不知道我妈知道这事儿会是什么反应，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宋时礼笔尖一顿：“你说。” 这是个难以回避的话题。 其实不光宋时礼家里难办，她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苏岁柠坐端正了，以她的视角，再次去梳理苏宜的想法。 “她从小按部就班，作为大家族平辈里最大的孩子，承担很多的压力。她事事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是偷户口本去登记结婚。但那段婚姻很失败，她觉得这就是不听从安排的后果。” “为什么当年对前夫恨到连自己的亲生小孩都不想多看一眼，十几年后突然联系上我…” 苏岁柠顿了顿，接着说。 “我觉得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放下执念，她用了很多年找到一个办法，如果把孩子培养得足够优秀，自己的后悔就会少几分。” 宋时礼垂着眼帘，认真地去理解这段话。 很快，他表示明白了：“了解，装不熟。” 苏岁柠小声嘀咕：“我努力装作不认识你。” 房间里安静片刻，只有风吹进来。 宋时礼的手依然搭在沙发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苏岁柠的长发玩，声音低了几分：“苏岁柠，你觉得你不听她的话和我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吗？” 苏岁柠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淡笑了笑：“你在我最爱你的时候问这个问题，是问不出所以然的，我只会回答，后果是怎么样我不在乎，至少我现在很开心。” 她稍一停顿，反问他：“那你呢，你也不听话啊，你觉得后果会怎么样？” “后果？” 宋时礼不甚在意。 “后果自负。” - 这天傍晚，宋时礼送苏岁柠回学校。 傍晚六点，苏岁柠打开宿舍门，一打开门，三道视线齐刷刷汇聚过来。 苏岁柠茫然地眨眨眼睛：“怎，怎么了？” 谈恋爱的事，她白天就回复了许思颜，许思颜除了发出“没想到这么久我就没发现，我真是好迟钝”的感叹，和照例一句“祝99”的祝福，别的也没说什么。 再说阮露，阮露不是昨晚夜谈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那她们现在看她干什么？ 苏岁柠纳着闷，许思颜把手机屏幕转过来面向她，隔着点距离，她看不太清楚，只能分辨出是学校论坛的界面。 许思颜的表情很震撼，满脸佩服地看着她：“小柠，不是我说，你这真的太有面子了。” “到底怎么了？”苏岁柠更奇怪了，着急忙慌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校园论坛。 都不用特意去翻，第一条就是。 发布时间是早上六点多，回帖量超过六百。 发布者甚至没有设置头像和昵称。 就一句话【是我倒贴她。】 这时候，这篇帖子变成了论坛置顶。 苏岁柠看得微怔，脑海里浮现出清晨的画面。 宋时礼懒散地靠着那棵树，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得散乱，脸侧是从叶隙间落下的光影。 他在看到诸如【女生倒贴的吧】的评论时，眉头皱得很深，带着几分冷漠和几分轻嗤，想都没多想，就打了行字上去。 原来是这个。 苏岁柠点开那条帖子，底下的评论，属于是不认识宋时礼的在震惊，认识宋时礼的更震惊。 【这什么大少爷为爱折腰的剧情…】 【我靠，我没看错吧，宋时礼？】 【他俩绝配】 【cp名叫什么，真的被甜到了】 【说女生倒贴的能闭嘴了吧，小情侣的事要你多嘴】 … 苏岁柠心绪很乱，放下手机，眼眶忽地一酸。 过去的十九年里，她向来不喜多和人争辩。 她想起去年的冬天，路灯下，她也是被人误解，一盆脏水浇过来的时候，那时宋时礼甚至还和她不甚熟悉。 他叫她过去，影子拖得很长。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是那一天，还是要再来往前。
第48章 岁岁 ◎香槟塔与祝福◎ 晚上, 苏岁柠收到朋友的祝福。 他们在BlueHour订了包间，路简之上午甚至还在外地，直接订了最早的机票飞回宜京。 “恭喜！” 沈旎利落地开了瓶啤酒, 笑盈盈地揽着苏岁柠的肩膀：“嗐，我以前就发现那么点儿苗头了。” 岑舟接过酒瓶给大家倒酒, 挠挠头：“我怎么没发现…” 路简之轻笑了声：“那是你，他俩暧昧得每天恨不得黏在一起。” 苏岁柠有点不好意思，往宋时礼边上靠了靠, 小声问：“有吗？” 包间里音乐声放得很响, 许思颜埋怨完苏岁柠也不早点把这件事告诉她，就立马抓起话筒，扯着嗓子开始唱情歌。 沈旎两杯酒下肚, 脸颊飘着微醺的淡红色, 她起身去搂着许思颜的脖子, 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话筒：“我也要唱。” 许思颜给她拿了个新的，跃跃欲试：“你用这个, 咱俩比比谁唱得更好。” “行啊, ”沈旎抬起手，往岑舟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来, 过来听听。” 岑舟忙不迭地坐过去。 这边剩下的季琅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哎, 一个两个都脱单了, 我书都来不及背，别说找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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