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女孩。” 她唇际的弧度慢慢淡去,不会是俗套的替身梗吧。 “那会儿我被家里断绝设计这条路,召回国继承家业,要走我哥当年的路。” 柏言诚不愿服从安排,但老爷子以上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为由,硬逼着他来做,他为给自己寻条自由的出路,想到二叔的一个私生子,柏居。 柏居自幼被抛弃,寄居在南城一长辈林氏的家里,虽是寄居,但他恪守本分,从不僭越关系,自持给大小姐当小保镖的身份。 那小子天资聪颖,日后培养必是人才,可惜没啥出息,柏家人想带他回家,一概被拒绝,不乐意做少爷,只想陪在林大小姐保护她。 柏言诚亲自去请,也没请得动。 希望的光再度破灭,他情绪一度低迷。 “某天晚上一个人在那边喝多了酒,莽撞想开车走。”柏言诚一顿,“被一个高中女生拦住了,你猜她怎么拦的。” 云岁没猜,静静听着。 “她以身作墙,硬生生挡在我车身前,让我不要想不开,不要酒驾。”他说,“我现在也纳闷,她怎么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有点想大哥了。” “女人的直觉。”云岁抿唇,“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喝多了看不清。” “那为什么说和我像。” “神韵。”他又笑说,“但是她没你漂亮,很普通的小女生。” “毕竟青春期长痘,皮肤也有点黑。”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以前班里挺多女生都这样。” 他点头,和她形容的差不多,时间有些久远,他记忆好也不乐意记无关紧要的外貌,基本淡忘了,最开始看到云岁的时候不是没迸发出一个“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想法,一直没说是这话用起来太轻浮。 但他确实,对云岁最开始的照顾是出于私心,当年没报的恩情,汇到她的身上,想给普通的小姑娘,施一点恩惠。 “还有一点像。”柏言诚又说,“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你们两一模一样。” 后来回想,那天晚上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光在外面站着就足以骇人,无法想象一个普通高中女生怎么有勇气堵车的,他当时喝多了,她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命来堵他敢不敢撞上来。 一个不小心,就会葬送自己的一生。 “哪是不服输,是个人都会害怕的。”云岁手里的雪球越来越大,垂眸喃喃,“要么她菩萨心,要么她喜欢你。” 柏言诚想当然地以为是前者。 说多疲乏,她掸掸身上的粉雪,眺望远方雪峰,“你喜欢看山还是海。” 山峰挺拔秀丽,但险峻。 海面波澜广阔,但潮湿。 各有各的美,也各有各的险峻。 “我喜欢有你的地方。” 云岁接自己的话说,在他深邃目光投来之前,又轻描淡写,“但我以后,不想再喜欢你了。” 她不再一味地追求在他的身边。 她沿途,会路过其他更多的风景。
第45章 晋江 那天的话柏言诚没放在心上, 就当她一句傻话,她为父亲的去世伤透心,火急火燎出了首离别的歌, 才造就她一时口误。既然当初千方百计来接近他,怎么会轻易放下, 那姑娘的心还是搭在他身上的。 潜移默化的, 在一起时间久了,他自己兴许没意识到, 他也跟她学会自欺欺人了。 柏言诚不喜欢旧事重提,尤其是听着不自在的话, 纵然有个石子搁在二人之间, 他置若罔闻, 往后的很多天, 他最做多的事情,就是哄她开心,衣食住行样样皆按最好的来。 他们重新搬回公馆,云岁没事的时候会练大哥留下的曲子, 他偶尔放白姨的假,做饭给她吃,久而久之,一个留过美的北城人, 倒能烧出一手地道的南方菜, 起初无法理解土豆丝儿都要放糖的人,流理台上的调味糖再也没断过。 开年后的春天,云岁手腕上多了个纹身, 是个普通的字母“Y”。 她说是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字母。 柏言诚瞧了,硬说是言字的“Y”, 知道他是胡搅蛮缠,她不同他计较,是什么无所谓,总归将先前的疤痕给盖掉了,她不仅不想别人知道,连自己都羞于启齿,她曾经为了和他行周公之礼,做过哪些荒唐事。 整个春节和假期云岁都回南城过的,以云朵学习成绩下滑为由到开春才回来,柏言诚晚晚给她打电话,问她何时归,但他没再像之前那样找她,一来是忙,二来,他知道她家里人不太待见他。 回来后云岁给他挑了个新年礼物,她现在手头里有不少闲钱,礼物比过去上档次得多,六位数的钱包送得落落大方,不再是当初捉襟见肘,畏畏缩缩的姑娘。 柏言诚素日里给她送的礼物数不胜数,有时候节假日反倒没放在心上,他挑了个好日子,说带她去慈善拍卖会买几幅画赏着玩。 目的地是处罕见的哥特庄园,一座乡艺古堡简修为展示画廊,庄园主是个深度收藏家,上至这所从不出现在世人视野里的地界,小到台面的鎏金珐琅和波斯地毯,无一不透着古老珍贵韵味。 云岁从库里南下车,一身瓷蓝色斜襟旗袍衬得腰段端庄轻盈,苏绣材质,郁金香纹样点缀,收腰中长袖款,两侧开衩及膝盖上,白皙笔直的长腿若隐若现,曼妙玲珑的曲线完美衬出。 每年不少企业总通过慈善捐款达到交税合理化,以公司名义成立的基金会更是数不胜数,正儿八经以个人账户拨款做大慈善的,并不多。 来人面孔有一小半云岁能认识,最熟悉的莫过于哪哪都能当显眼包的周景致。 他上来瞧见她,笑吟吟叫了声“嫂子”,“咱二哥呢?” “里头画室看画呢。”云岁指了指旁边的厅室。 他和这里的庄园主认识,被叫去谈话,人家没邀请她的意思,索性退至门外,无聊赏玩玻璃后面的画作,她赏识目光欠缺,总无意识在衣香鬓影中寻找下一个乐趣。 这里的灯无需明亮,女人们精致华丽,细节到衣领上的珠饰,足以闪耀光泽。 向来好事的周景致难得闲下来,乐意陪她搭几句无趣的话。 又有熟人进来,宋淮。 周景致没打招呼,单叫一声“哥”,宋淮没理。 后面又见陈则和老莫。 陈则看到他们后,耷拉的眼皮动了动,他一般不掺和这类场合,这次过来也是慈善拨款部分会捐到他曾经所在的福利院的缘故。 “阿则。”周景致乐颠颠招手,喊他过来说话。 陈则懒洋洋抬了下眸,无波无澜扫过他旁边的云岁,勾勾唇笑得突兀,还真听话过来,低头凑到周景致身边说句话。 周景致听完面色一变,下意识看旁边的云岁。 她颇有闲情逸致,手被手挨个赏画,抽象派,一个比一个难以捉摸,没鼻子没脸概念模糊的画,报价的数额比她至今赚的都多。 她明明没回头,却早有预料似的,慢悠悠丢出一句:“周少你看我做什么。” “我……” “你总不会对我有意思吧。”云岁笑眯眯地。 “嫂子,这玩笑咱们可开不得啊,这要是给二哥知道的话,得剥我一身皮。” “你是做不得,但阿则做得了。” “我不太听得懂嫂子的话。” “阿则对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想做什么,我们也知道。” 云岁敛回目光,坦然大方走到周景致跟前。 每走一步他都要往后退一步。 她手继续背在后面,悠闲得像问罪凡人的神祇,眼睛不露声色看穿一切。 周景致终于慌了。 不得不承认是他之前低估这姑娘。 她不全是绣花枕头。 他刚才想喊陈则过来和她说话,自己再偷摸溜走,等柏言诚过来,又是个修罗场。 可惜陈则和云岁都没买账。 他们早就知道。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二哥对你不错,我也从来没有针对过你。”云岁嗓音轻盈得不像在质问,“为什么你从刚开始就想着拆散我们呢。” “嫂子我真没这个意思……” 周景致试图垂死挣扎。 被她几乎没有温度的眼神给唬了回去。 他舔了舔唇,“算了,既然这样没什么好说的,我确实做过一些拆散你们的事情,上次乔思楚是我不对。” 光招一件事远远不够,稍加思索,他又坦诚相对:“还有之前把你塞给陈则也是希望撮合你们,但是这件事和二哥没关系。” 这时候了,他也要心机地牵扯出柏言诚。 明明云岁质问的是他,他不忘带他的好二哥下水。 “你说没关系,其实就是有关系。”云岁格外平静,“有就有呗,我又不能拿你们怎样。” “是啊,毕竟是刚开始,你们没有感情基础,就算二哥默许也很正常,他也没想到你们能在一起那么久。” 周景致把她塞给陈则。 等同于柏言诚把她塞给陈则。 从刚开始他对她和异性同事工作的不上心就能看出,他对她没有感情。 “他做我理解,你做这些为什么,兄弟情深吗?”云岁问。 周景致又跟便秘似的犹犹豫豫着吞吐一会,“哎,说句真心话,其实我是为我自己好,但也为了嫂子好,为了二哥好。” “他父亲的意思吧,是希望乔思楚做儿媳妇,我呢,很多生意都指望他们,大家互利双赢嘛。” 兄弟情深是原因。 这也算原因。 作为兄弟,他不希望柏言诚和家里闹僵,柏言诚出事,他也不好过。 人为财死天经地义。 云岁心口凉飕飕的,摸着手腕上的纹身,盖住的疤痕,触感还是不一样,纵然做足万全准备,早就设想过无数次,真正理清他们的关系后,那盆冷水,到底是浇到她最后绽放的那点火苗。 第一个下雪的冬天,她向他奔赴的夜晚,那个奋力攀墙不顾疼痛,期盼雪再下久一点,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夜晚。 他在想什么。 他也许只是抽了支无关紧要的烟。 根据一闪而过的念头做个决定。 把陈则扔给她,把她推给陈则。 她朝他迈开的荆棘之路,他没有迎步接送,他在找自己的退路。 瞧见卫沁后,云岁整理好心情,过去打声招呼。 画展和一些影视剧拍摄的目的大家都清楚,基本上不会有真正的买家,当个小聚会聊聊天就好。 “听说待会还有个拍卖会。”卫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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