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以她现在的水平考上京大机率并不大,甚至很低。 所以,她需要更努力。 岑溪被她的话激励到:“那我也要努力,不就是一年嘛,我也能行。” “一起加油!” 从那天开始,温黎整个人忙碌起来,每一天,教室,食堂,家三点一线。 晚上,温黎回到家洗漱后,她下意识热了杯牛奶,坐在桌前看着散发着热气的牛奶杯发起呆。 耳边突然响起贺郗礼漫不经心的声音:“愣什么呢,快喝啊,不喜欢喝也要喝,牛奶对身体好,知道不。” 温黎连忙扭头,脸上的笑意在看到空荡荡的卧室消失不见,她吸了吸鼻子,埋头端起杯子一口喝完。 之后,温黎制定了一个计划表,每天早上五点起床,二十分钟洗漱,去学校路上背英语卷子不认识不熟悉的英语单词,早自习语文,英语,每一天的课间零零碎碎加起来能刷完一套试卷,晚自习刷卷子,订正错题,晚上回家洗漱完学到凌晨两点,然后睡觉。 温黎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都很充实,充实根本分不出来一丁点时间给其他人。 岑溪发觉温黎变了,不像原来有表情,有情绪,每天眼里都只有学习。 偶尔去食堂吃饭时,总会遇到一中的学生谈论贺郗礼。 长得又高又帅,差点成为杀人犯,坐过牢,却还能考上清大。 即使离那天过了两个月,即使他已经离开南潭,贺郗礼仍然是南潭的风云人物。 “他好像和温黎分手了。” “他们真的在一起过?没想到贺郗礼喜欢清纯类型的女生。” “不见得吧,像贺郗礼这种天之骄子,生在京北,什么样的女生没见过,跟她谈也会分,更何况他都上大学了,身边莺莺燕燕的,温黎还管得了他吗。” “而且她不是被谭清那个了,哪个男人会要二手货。” 岑溪听到最后一句,冲上去推她:“有病吗,嘴这么臭几年没刷过牙了?” 温黎很平静,她挽着岑溪的胳膊,笑着说:“走吧,我没事。” 岑溪后知后觉,才知道贺郗礼和那件事好像已经影响不到温黎了。 温黎也以为此。 直到八月十七日最后一秒,在转到八月十八日的那一刻,温黎怔怔地看着指针滴答滴答地转。 温黎看着被她放在桌子上的蛋糕,嗓子干涸:“阿车,十九岁生日快乐。” 脚踝被轻轻锤了一下,温黎缓缓眨了下眼睛,看着地上的机器人,阿车1号闪着亮光,属于贺郗礼懒散又痞气的嗓音在卧室里响起:“阿黎,十二点了,要睡觉了,晚安。” 那晚,温黎趴在秦秀英的腿上,眼眶酸涩,眼泪顺着脸颊划到她唇角,咸涩的味道:“奶奶,我很想他。” 秦秀英摸着她脑袋,柔声说:“那就去找他。” 温黎蹭掉眼泪,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不想成为他的包袱。” 秦秀英看着温黎,想起一句话:“那就在各自领域里闪闪发光,等你们站在顶峰,终究会再次相逢。” 他不会再喜欢她了。 他们分手太过惨烈,她说的那些话,太难看也太难听,他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向她低头,怎么可能再选择她。 国庆期间,时延回来南潭给温黎带了样东西。 “这是贺郗礼托我给你的。” 是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五十万。” 温黎愣在原地,她低头看着那张银行卡,心里不是滋味,她说:“我不要,你拿回去给他吧。” 时延苦恼地抓头发:“你们两个我真是哪个都得罪不了。” 他把银行卡丢给她:“你自己找贺郗礼说去吧,这事我管不了。” 那张卡像是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她心底。 温黎坐在桌子前,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她犹豫片刻还是给贺郗礼打了通电话。 她不确定贺郗礼是否换了电话号码,也不确定他是否把她拉黑。 等待接通的过程紧张又难捱,心跳声急促又剧烈。 电话接通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温黎只觉得恍如隔世。 卧室里很安静,温黎听到手机那边的呼吸声,她没有开口,贺郗礼也没有开口。 良久,贺郗礼熟悉的嗓音响起,和平时懒散痞气的语气不同,他声音淡淡地,挟着凛冽:“找我什么事。” 温黎嗓子艰涩地道:“我见到时延了。” 贺郗礼嗯了声,她听到他那边室友打游戏,打闹的声音,听到他说:“温黎,这五十万不是给你的,是给贺郗礼曾经的阿黎。” 温黎心脏倏地发涩,压抑,沉闷地快要喘不过来气。 她张了张唇,久久,哑着声说:“我不能收。” 贺郗礼淡道:“这是对你承诺的最后一件事,以后不会再有了,毕竟。” 他顿了顿,轻笑:“毕竟你是我曾经喜欢的人,也是曾经想娶的人。” “你放心,我也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 “密码是你生日。” 电话挂断,温黎缓缓看着手机屏幕,她将方才的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这五十万,是给奶奶做手术的钱。 温黎不知道贺郗礼这几个月如何赚的这么多钱,也不敢去想他赚钱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身体是疼的,眼睛是疼的,呼吸也是疼的,她好像病了。 大雨过后,温黎的病也彻底痊愈。 她将这张银行卡,连带分手那天他没有收的信封装进盒子里,寄往清大。 收件人,贺郗礼。 那次是温黎最后一次和贺郗礼联系。 从那天起,他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温黎按照她制定的计划开始执行,这一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月考,温黎从年级一百名考前进到七十五名。 期中考,温黎从年级七十五名退到了八十二名。 期末考,温黎从年级八十二名考进前三十名。 元旦这天,温黎坐在桌前刷卷子,天空忽地乍亮,透过窗外,五彩缤纷的烟火“砰”“砰”“砰”地升起。 “每年你的生日,也都会有烟火陪伴。”耳边仿佛又响起贺郗礼顽劣又恣意的声音。 温黎愣了下,她心跳声倏然漏跳一拍,她跑到阳台,身子往下探。 几个小孩在楼下追着跑着,放着烟花。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笑脸,嘴角牵动,轻嘲地敛睫。 贺郗礼怎么可能会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炎夏到严冬,再到夏天,一年的时间她竟然熬了过来。 从一模往后的考试,温黎的成绩稳居年级第一。 然而就在离高考前一周,秦秀英晕倒在家。 等温黎晚上放学回到家,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秦秀英手里还抓着张存折,她没有皱眉,没有痛苦,看起来很安详。 温黎跪在地上,她趴在秦秀英身上,整个世界仿佛彻底崩塌,她崩溃地抽泣,哭得撕心裂肺。 “贺郗礼走了,奶奶,你也走了,只剩下我了,我现在只有自己了。”温黎嗓子发不出来声音,她无声说,“我只有我了。” 她视线缓缓移到秦秀英手里的存折。 里面有三万七千八百五十三元五角。 存折里夹着一张纸,上面是奶奶一笔一画写的字迹。 ——给我们黎黎上大学用的生活费。 她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温黎不知道奶奶是怎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存了这么多钱,奶奶省着吃省着穿省着喝,只为了她上大学。 房产的名字也早早改为她的名字。 在温黎不知道的情况下,秦秀英已经做好了随时不在世界上的准备,为她铺好了路。 温黎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请假给奶奶办后事。 陈树泽得知消息从学校跑来陪她,他看着温黎红肿的眼睛,心疼地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一夜没睡,你得休息了,下周还要高考,你的眼睛还要不要。” 温黎看着他,眼眶充满血丝,她忍着哭腔,说着哭出声来:“陈树泽,我没有家了,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她嘶哑地呜咽:“我没家了。” 陈树泽将她抱在怀里:“奶奶没有离开,她只是换了个方式来爱你。” 温黎哭着哭着没有了力气,她缓缓闭上眼。 在梦里,她见到了贺郗礼。 他远远地朝着她跑来,他头发又剃成了寸头,轮廓线条变得更加锋利利落,变得更帅,也更吸睛。 她被他抱在怀里,她抱着他,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不放手,哭着说想要奶奶把她带走,想要他把她带走。 她还梦到去年奶奶发烧昏迷,梦到那时的她同如今这样无助,惧怕,绝望。 梦到那时贺郗礼从京北回来,她后怕地颤抖:“如果奶奶不在,我就真的没有家了。” 梦到那时贺郗礼紧紧地抱着她,眉眼漆黑深邃地落在她身上,轻声哄着她:“你当你男朋友是摆设?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一份,奶奶会一直在,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梦到那时他吻在她眉间:“阿黎,等你二十岁我们就结婚,我会给你家。” 温黎睁开眼,滚烫湿润的眼泪滑落她脸颊。 梦醒了。 奶奶不在了。 贺郗礼也不在了。 她的家彻底不复存在。 …… 给秦秀英办完丧事的第二天,2011年高考正式开考。 两天的考试结束,温黎手机关机,没有参加任何活动,回家蒙头睡了三天。 第四天,她踏上去往京北的火车。 温黎记得那天的京北与南潭比起来,又燥又热。 和贺郗礼曾说过的那样,在京北,她可能永远不会因潮湿而过敏。 她学着坐地铁,转车去清大。 京北很大很大,需要转几趟地铁,坐了一个多小时地铁,她终于来到清大。 一路走来,温黎轻而易举地打听到了贺郗礼的位置。 他长得又高又帅,一进清大便夺走清大校草的头衔,来往的女生无不讨论他。 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 温黎跟在女生的身后,心跳得厉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许是奶奶去世时,梦里的贺郗礼太过真实,她想他想得快要疯了。 看一眼,她只偷偷看他一眼。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6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