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芽面无表情的,径直往前走。 周今屿跟在她身后,语气很欠,“我劝你如果交了他这样的男朋友,趁早跟你爸妈摊牌,你妈跟我妈此时正聊得热络,好像终身大事都定了似的,早说早解脱,也省的让我——” 于芽转身回怼:“你怎么不去说,你交了那么多女朋友。” 周今屿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你哪听来的,我只是玩,从来不交心,别污蔑我。” 于芽:“……” 于芽麻木地坐在佟瑛旁边,看着满桌的菜,胃口全无。 佟瑛还在跟周今屿的妈妈陈琪岚女士聊得火热,陈女士是全职太太,佟瑛则坚持当老师没辞职,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佟瑛在聊,不停在输出观念,陈女士也一脸认真地在听着。 于芽有时候觉得陈阿姨还挺厉害的,至少搁她听佟瑛讲几句,都要走神。 一轮无聊的热络和敬酒之后,于芽看着碗碟逐渐开始发呆。 她其实不太在意晴江父母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跟她也不太怎么说自己父母是做什么的一样。她一直觉得,晴江身上有股力量,又坚定又充满希望,他的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根本不需要去考虑身后拥有着什么。 想起他,于芽就有些坐不住。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一个念头疯狂在脑内打转。 是真的有点想学坏了。
第44章 盛景酒店顶楼的包厢, 落地窗前将芳理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晴以峥这顿饭,请的都是相熟的朋友,就几个人, 几乎都是圈内的。大家也都隐婚生子或者接近退圈, 唠的也偏家常,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还顺便谈谈生意。 剩下几个晚辈坐在一桌, 讨论着他们这个年纪好奇的话题。 晴江垂着眼, 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有人起话头, 正好聊到学校上,于是另个女生就开始叫他:“晴江, 你是不是在A大上大二啊?” 晴江的视线从手机移到那个女生的脸,礼貌地笑:“嗯。” “双一流学府啊,好厉害。” 这里基本上都是艺考生, 不是学戏曲的,就是音乐,还有一个是美术生。 晴江是个另类, 跟他们圈子也不一样, 他们听说他学的是计算机, 都挺好奇,问了许多事情。他们这些人,因为被父母保护得很好, 所以对跨领域的好奇心十分旺盛, 甚至说着说着, 有人直接就说:“我也好想考去A大,现在准备高考还来得及吗?” “你这脑子可以吗, 别丢人了。”另个人调笑,复又看向晴江,语气十分八卦,“你有没有女朋友啊?长这么帅。” 晴江尝了口冷菜,边嚼边含混地笑道:“有啊。” “我就说他肯定有,你问的什么废话。” 有人问:“诶,女朋友是谁啊?多久了?” 晴江没答,有人替他答:“过分了啊,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查户口?”于是话题终止。 几分钟后,晴江跟他们打了声照顾,拿起烟盒装作去抽烟,从包厢走出去绕到顶楼的连廊,那里有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另一侧的夜景。 他背靠着落地窗,把烟盒装进兜里,手机推送了许多关于晴以峥的消息,晴江一个个滑过。 有的时候,他觉得晴以峥心也挺大,网上关于他的纷争闹得热火朝天,他还在这跟朋友吃饭,背后公关团队急得团团转。不过关于他的绯闻太多,周围人都习以为常,甚至连桑知夏都已经麻木。 晴江回身拍了张城市夜景,然后准备发给于芽,却发现于芽的聊天框上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两秒后,于芽发来一条消息:[在哪?] 晴江把图片发过去,顺便附上一句:[顶楼,玻璃连廊。] [于芽:能看星星?] [BONES:地上的星星。] [于芽:唔,听上去挺浪漫,可我在酒店外面的便利店。] 晴江站直了身体,下意识从窗户往下看,亮起灯光的城市宛如铺在地面上的银河,周遭四通八达,无数条公路延伸的尽头汇集在这栋酒店的下方,像宇宙的中心。 没找见什么便利店。 [BONES:?] [于芽:酒店的饭太不好吃了,饿了,想吃关东煮。] 于芽借口离开,时间并不充裕,她先来到酒店门口的街边,那里有家便利店,此刻店员正在门口坐着打瞌睡。 她进去,随着门口的铃声响起,店员也像是受了惊吓般坐起来。大概没想到这时间还有人会来,于芽一身小礼服,披着件羽绒服,打扮也比较精致,店员不由多看了两眼,然后就听到她说:“两份年轮,还有海带,这个,和这个。” 于芽拿着小吃,坐在便利店靠窗户的角落,吃了两口觉得有些咸,于是跑到货架那边去挑饮料。 晴江进来的时候,第一眼没找见她,却看到了窗边桌前放着的小吃。 于芽买了两瓶饮料,都是冷门的口味,从来没喝过。她去前台付账,一转头,就看到晴江坐在吧台椅上,背靠着那张塑料小桌,看着她的眼神总有种异样的柔和感。 于芽坐回去,“想喝哪瓶。” 晴江把印着可口可乐标志的汽水拿过来,一看口味,樱桃味。 于芽晃着手中的‘小众饮料’,说:“这些我都没喝过,你尝尝看?樱桃味的汽水,我第一次见。” 晴江拧开汽水,问:“什么时候回去?” 于芽埋头吃了两口,心不在焉地答:“等我妈催吧。” 晴江仰头喝这口味的可乐,喉结滑动,随后很快皱了眉,将瓶盖拧上。于芽看着他的表情,好奇问:“什么味道啊?” “还行吧。” 于芽顺势就想去拿他手里的可乐。 晴江忽然把瓶子放远了,不让她够着,下巴一抬,很故意地说:“继续吃你的,别惦记我这汽水。” “你怎么这么小气了?” 晴江勾唇笑:“那是没你大方。” 于芽把碗里的关东煮往他前面一推,就剩下一串海带,“喏,你吃。” 晴江到底是没打算跟她夺食,自顾自喝着那个难喝到死的樱桃味可乐。 于芽盯着他快见底的那瓶饮料,忍不住好奇:“这么好喝?” “凑合吧。” 晴江其实就是渴,真的很渴。 于芽:“也不给我留点,让我尝尝味道。” 晴江无意识舔了下唇,琢磨一下味道,感觉还是不太推荐,“有时候新奇的事物不代表它好。” “所以呢?” “所以,它很可能因为不够好喝,才变成了冷门或者小众。” “那不一样,”于芽说,“有些东西就是招特定的人喜欢,如果人人都喜欢,就太大众了,不够特殊,比如你。” 晴江瞭起眼皮看她:“怎么扯上我了?” “你就是招太多人喜欢了,”于芽很满意自己的结论,一字一句道,“太、大、众。” 晴江失笑:“你不也一样。”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还说我特别。” 晴江还真被她给绕进去了,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抱臂看着她,“可以啊,最近学会撒娇了。” 于芽抬眼瞪他,她哪里在撒娇? 手机忽然震动,于芽看了眼,是佟瑛发来的消息,问她去哪了。 于芽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晴江开口:“走吧,去顶楼看烟花去。” 烟花? 芳理市外环内禁放烟花,哪来的烟花。 顶楼的玻璃连廊两侧一整面都是玻璃窗,连天花板都是琉璃顶,于芽站过去,就觉得一阵眩晕。 太高了。 可她定神后,再往外看,真就像晴江所说的,地面的星星。 佟瑛发来了第二条消息,于芽没理,反而问:“烟花是什么时候。” 如果是零点整的话,她怕是等不到了。 “差不多这个点。” “在哪里?” “放了就知道。” 于芽胆子大了一点,往前迈一步,整个人靠近玻璃落地窗。 晴江看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害怕吗?” 他倒是毫无所谓地半靠在落地窗旁,整个人仿佛屹立在底下积木般的建筑群中,像个巨人似的。 “有点。”于芽吞咽着口水。 晴江伸手抓住她一只手,“没事,就算掉下去,我们也一起。” 于芽一愣,走神间,耳边听到了些许动静,她转头往外看,远处江边一束束烟花凌空炸开,像地面的流星往上升腾。 伴随着烟花炸开的是于芽手机铃声响起。 佟瑛快没耐心了。 于芽挣扎一会,觉得再不回去,怕不是死路一条。 “我得走了。” 晴江点点头,没说话。 连廊没有灯光,昏暗的光线全是由外界的灯火带进来的,晴江一身利落的黑衣黑裤,背靠着芳理市夜景,只有一双眼足够炙热,比燃放的烟花还要令她感到灼热。 “晴江,新年快乐。” 于芽晃着他的手,很是不舍。她往电梯出口方向走了两步,手还是牵着的,眼睛也依旧黏在晴江身上。 “新年快乐。”晴江把她又拽回来,差点让她跌进他怀里,“有什么愿望吗?说个我能实现的。” 于芽也不想走,被挂断的佟瑛电话又打进第二个,依旧是挂断。 “嗯……” “回去好好想。”晴江看了眼她另只手握着的手机,“时间快到了。” 这狗男人,嘴上这么说,手还死命攥着。 于芽咬唇想了会,“我确实有个愿望。” “不再考虑一下?” 于芽仰头盯着他,眼神诚挚又好奇。 “我想知道那瓶汽水到底什么味。” 离得近,都能看到他眼睛里倒映的远处城市星光,还有那些不断燃升的烟火。 她听见男生笑了。 晴江的胳膊在她身侧虚虚搭着,侧脸被灯火照得分明,周遭一片安静,他又笑一声,磁沉的声音随着胸膛起伏在耳边响起:“真会套路我。” 他话落,于芽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烧,像远处一簇簇的烟火,升腾,爆裂,然后在静谧的黑夜中炸开一朵花。 她闭上眼,忍不住伸手覆在他颊边,指尖感受到脖颈处的青筋跳动,难以抑制的青春悸动在血液里鼓动,带着热度一路蔓延。 晴江的吻覆盖在她的唇上,鼻尖碰鼻尖,丝丝缕缕的青柠草本气息包裹着她,清冽干净。她觉得自己此刻不在酒店顶层,而是在云层中,不断下坠。 她被压在玻璃窗前,接受他略显克制着,轻轻浅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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