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僵硬地拽着晴江的一条胳膊, 走出实验大楼。 风把两人的呼吸声吹轻吹散, 于芽不自在地撩了下耳后的发丝, 犹豫了一会决定松手。 晴江身旁又是忽地一空。 于芽:“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也早点回去睡。” 晴江点点头,两个人站在月色下, 都沉默着。 “你每天早上几点去图书馆?”晴江的嗓音低沉懒散,挺随意地一问。 于芽:“六点半。” “嗯。” “……一起?”于芽后知后觉。 她自开学早上都起得很早,早读学英语, 到八点钟再一起跟陶陶吃早饭,晴江和柏渡也是这时候跟她们一起吃。 于芽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一双眼清澈明亮。 晴江笑了下, 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又坏又正经道:“马上期末复习周, 怕你这次考不好,监督你。” 被提烦心的事情,于芽瞬间想到佟瑛的严苛要求, 闷声:“你好扫兴。” 晴江把包交给她, 又替她拢了下毛绒领子, “好了,上去吧。” ”嗯……”于芽已经挺困了, 眼皮都耷着,忽然想到什么,又把他叫住:“等下。” 她把包里包装好的一个小盒拿出来,“你的,生日礼物。” 晴江拿在手里掂了掂,还挺重,想当面拆开看看是什么,被于芽阻止了,“你回去再拆,或者明天。” 晴江慢悠悠道:“居然不是情书。” 于芽啊了一声,“你想要?” 晴江笑得不行,想了想说:“那倒没有,只是想知道你准备礼物的时候,是打算是给我,还是身为男朋友的我?” 于芽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回忆了一下当初挑这个礼物时候怎么想的……觉得就算告诉他也无妨。 “打算给未来的我们。”于芽慢慢说,“你看了就知道。” 少女很巧妙的,让他更好奇礼物是什么了。 晴江垂眼,认真盯着她说:“好。” 晴江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把礼物拆了出来。是一个小巧的无人机机翼模型,金属拼装的,很精致小巧,又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肆意张扬。 他左右看了看模型,发现底座刻着一行小字:将永远高飞。 他笑了下。 少女野心不小啊。 在这一刻,晴江忽然明白,在奔赴未来的路上,有个人陪着是怎样的感受。 他们都知道彼此心底的秘密,不只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气,而是为了前方的坦途,一路披荆斩棘,无所不能。 …… 复习周开始,图书馆内座位十分难抢。于芽早起了一会,六点钟就来到图书馆,想着先占两个座,刚把书本放好,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来电显示是佟瑛,最近佟瑛知道她会早起学英语,总喜欢早早打电话,如果她还在睡觉的话,肯定又会教育她。 于芽叹了口气,有点庆幸今天的早起。 接起后,佟瑛声音很惊喜:“今天这么早就起了呀?” 于芽:“嗯,复习周了。” “好,我也觉得你该收收心,比赛完了就好好考试。” 于芽撇撇嘴,心情逐渐变沉。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佟瑛一直想把她送去国外,去学管理。而她现在已经渐渐爱上了计算机,也根本不想去国外留学。 于芽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思考着该如何跟佟瑛开口,让她放弃那些强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计划。 她垂着头,拧着眉盯着眼前的册子。直到晴江带着早餐坐在她面前,把豆浆杯推到她手边。 “怎么这幅表情。”晴江翻开书,手机搁在桌上,“发你消息也不回,要不是我视力好,都找不到你。” 于芽看了眼手机,果然晴江问她在哪占了位置,早饭要吃什么。 她刚刚坐下的时候给晴江发过消息。 他回复挺快,只是那个时候她在跟佟瑛电话,漏掉了消息。 于芽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在想该怎么怼我妈。” 晴江昨晚其实整宿都在刷题,补落下的课程,早上五点就出门了。 他嗓音沙哑地问:“你妈妈?” 于芽点点头,“嗯。” 晴江等了一会,见于芽开始低头认真盯着英语卷子,也只好抽出书继续看。 几秒后,于芽手机响了一条消息。 [BONES:你男朋友坐在你面前。] 于芽盯着这句废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回道:[嗯,男朋友早上好呀。] 然后再发送了个微笑猫猫的表情。 她听见对面晴江短促地笑了一声,然后锁屏手机丢在了书本下面,没再理她了。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周围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哗啦哗啦翻页声,有人翻动椅子,有人交头接耳。 晴江通宵了一晚上的大脑此时仍然很清醒,专注地刷着题,于芽则在纠结与犹豫中度过了早上,直到指针指向八点半,两人一起收拾书本去食堂吃早饭。 于芽背着包跟在晴江身旁,肩膀挨得很近,下扶梯的时候,晴江索性帮她把包拎了过来,单手搭在肩上。他穿得比以前要厚,黑色羽绒服,大大的logo印在胸前,换了个牌子,好像是某个影视明星代言的,于芽不太记得了。 说起来,苏陶陶曾经说过,晴江身上总是有明星同款,于芽不太关注这方面,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毕竟怎样都帅。 “我想问你一件事。”于芽忽然问出声。 “你说。” “你有想过出国读研吗?” “嗯?”晴江想了一会,“大概不会。” 于芽也没再继续问了。 现在的他们对未来规划没有那么清晰,却知道目标在哪,所以也没有畏惧和纠结。都是到了那一刻再想办法,大多如此。 第二天依旧一大早在图书馆见面,柏渡和徐成松拎着包跟在晴江身旁,见到于芽还挥了下手。 柏渡很欠地扯唇,打招呼:“弟妹好啊。” 晴江把早餐放在于芽手上,回身朝柏渡淡淡道:“叫什么?” 柏渡:“……行吧,嫂子好。” 于芽:“……” 这种身份的转变,果然从晴江身边哥们的态度来看,才更明显点。于芽到现在心思还是有些飘的,没有实感,直到柏渡那个称呼一出口,才发现好像都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要聚餐的时候。 苏陶陶出发前在寝室里试衣服,她用的是秦楚烟放在这里不要的落地镜,一边摆pose一边美滋滋地说:“你说,秦大小姐要是知道你跟晴江在一起了,她会怎么想。” 秦楚烟早就申请了转宿舍,跟外院的几个女生住一起去了,现在寝室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苏陶陶闹着到了大二也要出去住。 于芽挺无所谓:“她应该还不知道吧。” 苏陶陶笑嘻嘻的:“你呀,太不关心学院论坛了,现在都在说计院的系花和系草在一起了。” “啊?”于芽都不清楚,还有人关心这些事。 “不过你们本来也是一个协会的,新闻社那个公众号文章,不就放了你们仨的照片,不得不说,把柏渡抠掉的话,你们是真的蛮配的。” 于芽笑了一声:“你别那么说柏渡。” “哼,要不是你男朋友生日,我才不想去吃饭呢,我最近在跟他吵架呢。” 于芽被这“你男朋友”一噎,看着她一件件试衣服,吐槽:“那你还在这纠结穿什么。” 苏陶陶被拆穿也不脸红,大言不惭地说:“我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让他知道我高攀不起!” 她说完,看了眼于芽日常的裙子,感叹道:“美女就是不一样。” 到了聚餐的店,是老城区商场附近的火锅店,人声鼎沸,于芽刚走进去,就能听到柏渡的大嗓门:“啧啧,我们格格可是拾掇了三个多小时才出门,就一个字,帅!” 透过雕花木隔断,火锅店的暖光灯打在他身上,桌前铜锅蒸汽弥散照得人影朦朦胧胧,几缕碎发下的一双眼漆黑明亮,流畅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一身黑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随意率性的坐姿,不得不说是有点帅。 旁边空着一张椅子,显然是给她留的。 于芽走过去,边坐下边把外套脱了,晴江顺手帮她把袖子拉了下来,搭在椅背上。 柏渡起哄:“你们俩不是吧,这就开始虐狗了。” 晴江放完衣服手并没有抽回来,还搭在她背后,声音懒散带笑:“我俩还没做什么呢,你这就被虐了。” 柏渡啧啧:“你还想做什么?于芽,听听,你要小心他啊。” 于芽还在前面那个话题里,纳闷道:“我们确实没做什么啊?” 柏渡:“……” 聚餐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吃完一顿火锅,也就过去两个小时。见时间还早,苏陶陶兴奋地还要说去喝酒,柏渡左右一想,决定买一箱啤酒拎回家里,一起喝。 不只是他们,还有徐成松,还有另外两个男生,都是曾经七中的同学。 男生多了,一箱啤酒显然不够喝,柏渡又叫了两箱。几个男生东倒西歪地在地上坐着,中间放着两副牌,从斗地主打到开火车,最后知道于芽是晴江女朋友后,又哄笑着改成了国王游戏和真心话大冒险。 于芽跟着他们玩了好几把,从来没输过,晴江也是,几轮过后所有人都觉得没意思了,开始抱着酒瓶胡侃胡吹。 这个年纪的男生能聊些什么,无非就那些,只不过这回有女生在,话题走向越来越积极向上。 徐成松喝得很醉,大话一句句往外说:“我要做引领行业先锋的公众号!一篇文广告费就是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然后旁边的陈齐生将他的手按下去,“你还公众号,未来是短视频的天下,搞什么文章,去做直播啊!” “得了吧,还是人工智能牛逼,你看柏哥跟江哥。”孟轲指了指背后两人。 柏渡靠着茶几,磕着瓜子,很配合他们的吹比,毫无顾忌地画着大饼:“嗯,是,我们以后做大公司,搞芯片,卖到美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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