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清匆转身匆忙忙走了。 姜矜望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林若清对谢容与的态度,不像是舅舅对外甥,倒像是——老子对儿子。 她祖父对父亲也是这么无奈又纵容。 她收敛眸光,挪身想坐在扶手椅的皮质扶手上,但深绿色的皮质扶手上此刻放了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无名指上还带着素戒。 谢容与温和看她,含笑,“坐下呀。” 姜矜一梗,“把手拿开。” 他的手搁在那里她怎么坐。 谢容与笑笑,意味深长道:“几个小时前,你还坐得很开心。” 想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姜矜莹白脸颊慢慢变粉,她轻呼口气,向前走了几步。 谢容与以为她要去坐沙发。 但下一刻,膝上微沉。 姜矜淡定坐在他膝盖上,侧脸柔和,语调却冷清,说:“听我跟你讲故事。” 谢容与望着近在咫尺的她,克制住伸手将她拢在怀里的欲望。 他也淡然点头,漫不经心,“讲吧。” 眸光没有一丝波动。 好像她只是陌生人,她坐在他腿上,对他没有一丝触动。 没有一丝触动。 心口被渗入一口冷风,姜矜指节微微蜷缩。 或许有朝一日,他对她会想对待夏棠以及其他投怀送抱的女人那样无动于衷,即使不着丝缕,在他眼底也与垃圾无意。 平复下心境,姜矜才开口,“我的母亲跟父亲是自由恋爱,却门当户对,当年人人都赞他们两个是天作之合。我的外祖父家雁家是当年的历城首富,姜家之所以那么快在历城立足,就是因为有了雁家相助。当然——”她淡淡一笑,轻声说:“姜家之所以可以当上历城最一流的世家,是因为姜家搞垮了雁家。” 姜矜轻声说:“我对林家做的事情,就是父亲对待雁家做得事情。” 其实,父亲做得事情比她更过分一点。 她只是把林家的罪行揭发,推动林家从神坛跌落,但父亲,他是完全一手策划了雁家倒台。 做空雁家公司的股票,趁着股价大跌之时又抄底收购,将雁家公司强硬并入京旭集团,并把他的岳父她的外祖父赶出董事会。 姜矜无法想象外祖父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容忍被自己一手创办的企业扫地出门,又如何接受自己的女婿就是自己最大的幕后黑手。 父亲没有给雁家留一点活路,雁家家财散尽,族人锒铛入狱,外祖父含恨而死,外祖母没过几年也郁郁而终,曾经辉煌鼎盛的雁家只留母亲雁知眉一人,雁家自此一蹶不振。 谢容与微怔,姜矜垂下眼睛,跟他四目相对,“我之所以忌惮你,是怕自己走了母亲的老路。” 谢容与仰靠在沙发,笑意散淡,“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 姜矜柔软的唇角微勾,“你知道在二十年前,在维港放一次烟花需要多少钱吗?” “钱是其次,关系疏通才是关键。”谢容与沉吟。 在环保政策下,私人很难举行大规模烟花秀。 “但我的父亲每年都会为母亲放三次烟花,生日两次,儿童节放一次。”姜矜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父亲心底母亲永远是孩子,每年他不仅为她过生日,还会陪她过儿童节。” “我以为他们的感情很真很真,他们夫妻两个为了过二人世界,长期把我放养在港城老宅,直到假期才接我到历城团聚,如果不是港城治安不好,我在港城被绑架,他们还是会继续在历城过二人世界。” “但是。”姜矜声音徐缓,“在身价利益面前,感情根本不算什么。” 当年,雁家和姜家齐同并进,一家有钱一家有权,完全可以合作携手,将历城其他家族压在脚下。 但没用。 因为在姜平月眼里,山顶的人家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姜家。 他不愿意向雁家分享山顶的风光,即使那是他的岳父家,即使他深爱他的妻子,他也没有给妻子娘家留活路。 母亲那么绝望祈求他,希望他哪怕把祖宅留给雁家不要赶尽杀绝,父亲只是温柔抚摸母亲脸颊,“知眉,以后我会好好陪你,我们只有彼此了。” 姜矜长睫轻颤,回神。 “谢容与,我忌惮你不是因为不相信你的人格,只是——”她凝视他,平静道:“我本来就是个疑心重的人,我的过去经历,使我疑心更重。” 说完,她站起身,膝上的温度逐渐消弭,谢容与抬起眼睛,只望见她离开的背影。 裙摆摇曳。 作者有话说: [*]爸爸对妈妈是真爱哦,是那种—尽管你给我戴绿帽子、捅我一刀,但我也爱你的真爱,也是那种我害死你全家、依然要求你爱我的真爱。
第39章 对谁都比对他体贴 昨晚姜矜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第二天坐在车上,太阳穴阵痛, 曲致礼察言观色, 轻声说:“要不要在车上歇一歇?还有半个小时到公司。” “不用。”郁园的景色从眼前彻底消失,姜矜移开视线,眼神逐渐变得冷静, “跟我说说董事会的情况。” 曲致礼直起腰,正色道:“三位董事被停职后,其他老臣们老实不少, 来年的预算方案已经通过, 跟三合集团项目可以正式启动。” 姜矜点头,“今晚在会所约谢总见面,初步商谈下投资方案, 争取年前, 把项目方案定下来。” 三合集团与京旭集团的新能源合作早就定下来,但一直没有正式制定资金预算方案,原因之一就是董事会扯皮。 美国总统想修一座边境墙都要跟国会扯皮打擂台,她这个CEO也差不多,虽然项目过了,但预算一直批不下来,跟董事会扯皮难度堪比英国脱欧。 现在, 随着陈、陆、商三位董事下台,难题迎刃而解。 阎王都被逮住了,小鬼们自然不敢再兴风作浪。 在停车场,姜矜跟孟逾迎面相遇。 孟逾是新选出的替代陈董事的新董事, 这次来京旭总部是为了开董事会。 他穿着墨蓝色西装, 手腕配戴一块银色腕表, 儒雅又风度翩翩。 姜矜记得,这还是某年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他一直戴着。 姜矜向前走几步,笑盈盈道:“三哥,我们一起走。” 孟家跟姜家是世交,孟逾的父亲跟姜矜的父亲是同学也是合作伙伴,从前,每年初二,姜矜都会去孟家拜年,只是这几年她没再去。 孟逾有些意外,这几年她对他很冷淡,除了电话里愿意喊他三哥,面对面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叫过他。 他以为她惦记着汤其则的事情,“下班后,我就去跟汤导说拍电影的事。” 姜矜温和一笑,“不急。” 他们一起上专梯,孟逾看着电梯内平光镜里的她,找话题,“昨晚你打了场舆论战,对吗?” 娱乐公司对舆论信息最敏感,昨晚她做得事情瞒得过曲致礼,却瞒不过孟逾。 “祖母糊涂了。”姜矜这样轻描淡写。 孟逾心里也这样觉得,“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无论是我还是孟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电梯到站前一刻,姜矜转眸,明润的眼眸直视他,红润唇瓣抿出笑意,真情实感,“谢谢你,三哥。” 孟逾心底暖融融的,没再说什么。 再说一点,就越界了。 * 三合大厦。 早会结束后,公关部总监简佳和投资部总监孟初一起到了总裁办。 简佳先汇报工作,简洁干练说完,她又道:“关于您离婚的风言风语我也帮着京旭集团压了压,以后任何人都不会拿这件事开涮。” 简佳穿着黑色衬衫,白色不规则牛仔裙,一头俏丽短发,又美又飒,一点不像有个五岁女儿的样子。 谢容与点头,他好像没睡好,神情倦怠,“做得不错。” 简佳谢过老板,转身离开总裁办,丝毫不拖泥带水。 高盛亦步亦趋走在她身后,小声提醒说:“简总,帮老板去冲杯咖啡吧。” 简佳停下脚步,瞅他一眼,“冲咖啡是秘书的工作,不是我的,要去你去。” 她太清楚高盛心底想什么。 公司里谁都羡慕老板专一深情,只有高盛不,他巴不得多多的女人往老板身上扑,好给老板娘危机感。 以前夏棠能这么容易知道老板酒店房间号,高盛没少出力。 现在还想给她牵红线,她真不懂高盛怎么想得! “啧,高助理,你真是对咱大老板爱得深沉,不仅关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还操心女人给不给老板献殷勤,得亏你不是女人,要不然还以为你就是住在云山疗养院的咱老板的亲妈呢!”孟初吊儿郎当道。 孟初汇报完新能源投资的事,一出门,就听到高盛跟简佳的窃窃私语,说完,他朝简佳挥挥手,“简总先回去吧,让我来抚慰高助理这颗老妈子心。” 简佳笑笑,抬步离开。 高盛表情不自然,“多管闲事。” 孟初似笑非笑,“多管闲事的明明是你,《历报》的绯闻是你登的吧,老板的行踪是你透露给夏棠的吧,你再做这样恶心人的事,信不信老板开了你?” 高盛不辩驳,他做得事没什么好后悔。 “我从来都没想挑拨老板跟老板娘的感情,我就是想让姜总有点危机感,有时候矛盾也是催化感情的一种因素啊!我也是为他俩好!” 孟初有点被他说服,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反驳,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清润淡漠的声音,“高助理,进来。” 高盛愣住了。 他慢了半拍,转过身。 身后,谢容与平静站着,似笑非笑,“是不会走路了么?要我扶你?” “我扶我扶!”孟初自告奋勇搀住高盛,眼眸亮晶晶,“我扶他进去。” 他可太想知道谢容与怎么处置高盛啦! * 晚上,姜矜跟谢容与约好在会所包厢谈事情。 抵达时,谢容与已经到了。 他独坐一张沙发,另一张沙发上坐着简佳、孟初还有另外一个陌生面孔,没有高盛。 姜矜笑了笑,公事公办,“今天是我来晚了,要谢总久等。” 她嗓音清凌凌地,干净澄澈,尾音又很柔和,让人感觉到一种既高冷又平易近人的矛盾感。 谢容与抬起眼睛。 “不用道歉,是我来的早。” 他们夫妻俩有来有回客套,把包厢里的知情人尬得后背直起鸡皮疙瘩,但偏偏,他们两个却很淡定。 跟谢容与谈合同比陆甄言容易得多,两边的律师团先看了一遍条款,没有原则上的问题后,又把合同交给两位大老板。 合同是京旭拟得,姜矜只简单翻了翻做个样子。 谢容与慢条斯理翻阅着,问:“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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