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没在打电话,副驾驶位也没有人。他可能就是不会开车吧。 李一帆用中文小声嘀咕了一句:“可真是白瞎了这辆车了。”
第二十九章 :他的恶作剧 傅思齐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觉得腿有些麻,低头一看,是小黑压住了她的脚。她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但是没找到李一帆,只看见在扶手椅上仰面睡觉的宋知宇。 扶手椅的靠背很矮,宋知宇却很高。他歪头枕着椅背,下半身几乎都滑到了地上,看起来就睡得很不舒服。 傅思齐伸手去拿手机,却不小心把杯子碰倒了。玻璃杯撞在木头茶几上,咣当一声,水洒了一片。 宋知宇被吵醒了。他动了一下脖子,慢慢地睁开眼睛,“思齐,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她的头还是很沉,但没上午那么痛了,嗓子也好了一些。她应了一声:“嗯。还是不太舒服,但是睡了一天,感觉好了不少。” 她起身去拿纸巾盒,想要去擦桌子。宋知宇看到了,伸手拦住她,“你别忙了,放着我来。” 傅思齐:“谢谢。一帆她人呢?” 宋知宇一边往餐厅走一边说:“哦,她说她有事儿先走了。她买的东西就放在餐桌下面。我今天留在这儿照顾你。” 傅思齐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十二点了。好像有点儿晚了,但是也不算太晚。让他走吗?是不是有点不好?不走,好像也不太合适。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在沙发上睡觉的原因,浑身都有些疼。 她好声好气地说:“今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真的对不住,尤其今天还是你的生日。” 宋知宇拿着厨房纸走了过来,“没事儿。是我自己愿意过来的。” 他把桌上的水擦干净,然后又拿起了杯子,“你要再喝点水吗?我还熬了鲍鱼粥,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傅思齐忍不住好奇,“你拿什么熬的粥啊?我那只小奶锅吗?而且,我记得家里没米了。” 宋知宇:“我又出去买的砂锅和大米。对不住,我没问你就开车出去了。” 傅思齐摆了摆手,“不碍事儿。那个,谢谢你。” 她扭头往餐厅看了一眼,灶台上果然有一只新的大砂锅。 她不饿,但还是对宋知宇说:“那你给我盛一点粥吧,一点点儿就行。” 宋知宇去厨房盛了两碗粥端过来。傅思齐拿起调羹舀了一勺,米都熬化了。 宋知宇说:“慢点儿吃,小心烫。” 从前宋知宇生病的时候,都是她给他熬粥。他们老家那边讲究吃,粥都是用砂锅熬的。傅思齐还记得,煮粥的时候,要先用虾头炒出虾油,等虾头变色了,再把热水倒进去。粥出锅之前,还要加一点花生酱,然后再用冬菜和鱼露调味。 傅思齐常年控制饮食,本身吃的就不多。再加上她今天生病了,嘴里完全没有味道。她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勺子,“你的粥熬的挺好的。不过我吃不下了。” 宋知宇:“没事儿,能吃多少是多少。” 傅思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宋知宇:“开会的时候他们说你生病了,我就想来看看你。你一个人在纽约,生病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倒杯水。” 傅思齐:“嗯,谢谢。不过,你其实不用来的。我找了李一帆,她会照顾我。” 宋知宇轻轻地把碗放下了。他看着傅思齐的眼睛,“可是,我想来看看你,不行吗?” 听到他的话,傅思齐愣了一秒。她稍微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也不是不行。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让别人看见了,容易误会。” 宋知宇偏要看着她说话。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前蹲下。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托着腮,仰起头看着傅思齐,“误会又怎么了?” 他的语气十分柔和,但她听着却有些许不舒服。 傅思齐又缓缓把头抬了起来,她的语气也冷了一些:“误会当然不好。我们是朋友,但是,像你今天这样来家里照顾我,有些越线了。” 宋知宇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他的语气认真了起来,“思齐,你是连数学分析都能考 90 分的人。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只想和你做朋友吧?” 听到他的话,傅思齐轻笑了一下。她转过头看着他,“嗯,我不傻。但是我也不想自作多情。不如你来说,你想干什么?” 宋知宇:“我?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思齐,我知道,我从前做得不好。但是,我现在改了。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傅思齐继续问,“给你什么机会?” 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笑,话也说得很轻巧, 但是宋知宇看着她,心里却止不住的发慌。他的声音低下去了一些,“我……我想,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谈恋爱。” 傅思齐没见过宋知宇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的样子。她记忆里的他,总是胸有成竹,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事儿是值得他害怕的。 她想起了宋知宇第一次对她告白的情景。 那是在大三下的一个晚上,她在图书馆里和同学一起温书,准备第二天复变函数的随堂小考。她接到方远山的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当时,图书管理员刚刚检查完一圈学生卡,她正在图书馆二层的星巴克,和同学一起排队买咖啡。 那时候,傅思齐和方远山不熟,还没存他的电话。他打过来的时候,她手机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于是,她把第一个电话摁掉了。然而,新的电话立马又打了进来。电话打到第三次的时候,她终于按下了接听键,“Hello?”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他似乎喝多了,口齿含混不清,“喂,是傅思齐吗?嗯,是那个宋知宇最喜欢的傅思齐吗?……” 听着对方戏谑的话,傅思齐皱起了眉头,“我是傅思齐,你是?” 对面的人说:“我,我是谁?你居然听不出来我是谁?那你猜猜我是谁?我是你亲亲老公宋知宇的好朋友。哈哈哈哈……” 这个人说话真是不着四六。傅思齐冷冷地说:“无聊。”然后她就把电话挂掉了。 旁边和她一起温书的同学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了一句,“What’s going on?(这是怎么回事?)” 傅思齐调整了一下表情,淡淡地说:“Nothing. Just a spam call.(没有什么。只是垃圾电话)” 她的同学点了点头,“Yup, sometimes I got those calls too. Be careful, don’t leak any of your personal info.(是的,有时我也接到这样的电话。小心点,不要泄露你的任何个人信息。)” 傅思齐说:“Thanks, I will keep that in mind.(谢谢,我会记住这点的。)” 此时,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她的脸一下子又冷了下来。这个人是有多无聊?一而再,再而三,就算是恶作剧,这也多少是有点儿病态了吧? 她没仔细看就把电话接了起来,打算好好地骂回去,“喂,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的,搞什么啊?无不无聊?”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刚要挂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思齐,是我。宋知宇。” 傅思齐呆住了。 她在星巴克已经排了十多分钟的队,终于要轮到她点餐了。但是她想都没想,就从队伍里退了出去。她走到主馆和餐厅的角落里,继续听电话。 傅思齐柔声说:“嗯。我、我不知道是你。刚刚总是有无聊的人打进来,所以我才……Anyway,对不起。” 宋知宇:“没事儿。刚刚打电话的是方远山。我们在喝酒,他喝多了,非要给你打电话。对不住。” 傅思齐:“哦,是他啊。那没事儿了。可是,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傅思齐的同学已经买好了咖啡。他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 她捂住了话筒,对着他晃了晃手机,轻轻地说:“Thanks, I have a call. I will be right back.(谢谢,我有电话。我马上回来。)” 听到她这么说,那个男孩儿就先走了。 宋知宇在电话那头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她没听清。她马上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对不起,我在图书馆复习,刚刚有同学来找我说话。你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宋知宇那边安静了一下,“没事儿,没什么。你好好看书吧。” 傅思齐:“嗯。那你也少喝酒,早点回去。” 挂断了电话,傅思齐一个人走回了三楼的读书室。他们一桌四个人,都是复变函数的课友。今天相聚于此,主要就是为了在考前“抱大腿”——那个和她一起买咖啡的男孩子学习最好,是带着他们飞的“大腿”。 那个男孩儿把咖啡给她推了过来。她冲着他笑了一下,小声地说,“Thank you. I will pay you back.(谢谢。我会把咖啡钱还给你的。)” 那个男生也学着她压低了嗓子,一字一句地说:“No worries.(没关系) ” 傅思齐继续刷过去的试题和之前的作业。阅读室里不让说话,只有窸窸窣窣翻书、写字的声音。但是,她的心却静不下来了。她的智商很高,但是有时候反射弧却有点长。她现在才开始琢磨方远山的那些玩笑话。 什么叫做“宋知宇最喜欢的傅思齐”? 什么叫做“你的亲亲老公宋知宇”? Cauchy's theorem, residue calculus, conformal mappings(柯西定理、留数微积分、共形映射)……这些教授画的重点,她是一点也看不进去了。不过她之前已经复习的很好了,再看也只是锦上添花。她和一起学习的同学打了个招呼,打算先回家了。 见她要走,那个和她一起买咖啡的男生主动问要不要送她。傅思齐说:“Thanks, but I think I should be fine by myself.(谢谢,我想我一个人应该没问题。)” 她刚刚把装试卷的夹子放进手袋里,她的手机就又震了一下。 发消息的人是宋知宇。 “我在图书馆门口,对着商学院的那个门。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看到这句话,傅思齐的心止不住地砰砰跳。 傅思齐立刻回了一句:“我这就下去。”
第三十章 :真心话大冒险 傅思齐沿着扶梯一路小跑下楼。出门之前,她又去电梯旁的厕所里照了一下镜子。复习了一整晚,她的刘海儿已经有点油了,额头上的粉也有点脱妆。她找旁边的一个女孩儿借了梳子,重新梳了头发。她今天自己一个人出来,没有带化妆包,补不了妆。她从手袋底下翻出一只补水喷雾,对着额头上喷了两下,再用手指拍了拍,压了压浮粉。镜子里,她的妆面依旧不好。她只能祈祷,宋知宇作为一个直男,什么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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