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伺候宋世山,却是绝对不敢得罪他的。 “你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梁月盈见她要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梨园行从来没有贴戏,举办追悼会的习惯。白事在国人眼中不吉利,没有戏迷愿意去找晦气。沈杏初撑着戏班子,摇摇欲坠,更加不会去做赔本的买卖。” 顾南惜挣脱不开,也恐大力挣扎,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儿。 脸色阴沉,急得快哭了。 “姐姐,你就放过我。章老板有没有事,何时有事,我说了不算。我若是说了算,我就让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 梁月盈无声地放开了她的手,带着狐疑,倒是没继续为难了。准备采取迂回政策,先不打草惊蛇。 目光从邹副官身上,游弋两圈,淡淡道: “顾太太?不该叫宋太太么?” 邹副官故作镇定,解释道: “顾小姐只是三姨太,忽而不能称之为宋太太,恐僭越了,惹大帅不悦。” “你还知道僭越?那也不能称呼成邹太太啊,还是说三姨太的乳名,南惜叫起来更亲切。”梁月盈直视着邹副官的目光,根本不听他辩解,便是跟了一句: “听着顾小姐,从恋爱脑,成了事业心,还当是真移了性情。原来不是爱情不重要,而是爱情的目标转移了。” “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顾南惜绞着帕子,小声祈求道: “您何必为难我呢?我在大帅眼里的份量,又比不上你。就算我一辈子不回别馆,大帅也想不起来找我,像捉你回去一样。我不回去,没人跟你作对,你能独享他,不是更好么?” “做什么梦呢?独享?没有你,还会有别人。但不管有你,还是有谁,我根本不在乎。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在梁月盈的追问下,顾南惜漫说逃跑,连侧一侧身子都不敢。 这段时日被邹副官照顾得很好,心思单纯,一不小心祸从口出,已被吓得殚精竭虑。 “你都可以乱说,我不能乱说?章锡成到底死没死,你一句一变。别说你俩真有猫腻,就算没有,我去宋世山那儿告一状,你猜他信不信我?”梁月盈道。 “姐姐,我告诉你实话,你放过我,好不好。”顾南惜一把抓住梁月盈的手腕,直将她握痛了,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三姨太。”邹副官看着她,摇了摇头。 说道:“宋世山根本不在乎你,不管你怎样,他都无所谓。” 顾南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还是选择听情郎的。 邹副官起初照顾顾南惜,是为了合作双赢。将来宠姬,能在大帅跟前美言几句。 奈何独在异乡,长夜漫漫,终究没能抵挡住人性,被顾南惜的美色诱惑,兼之寂寞做诱因,最终万劫不复。
第241章 师父他太难了 “敢动大帅的女人,算你有胆量。别说宋世山还没休妾,就算是他不要的,别人也不能捡。连这个规矩都不懂,白在他手下做事这么多年。”梁月盈不肯善罢甘休,逼问道: “邹副官不把女人的贞洁看得比如重要,思想开放,我倒敬你是条汉子。还是你觉醒了奇怪的性癖,只喜欢少妇,大帅的女人是什么滋味,搞起来特别刺激、特别有成就感是吧?” 邹副官知道她在挑衅,企图激怒自己。 没有以‘咱俩半斤八两,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来反击,也没有因着怒气上头,赌气羞辱她,说些‘这些话,你该问章老板才对’的话。 因为就知道,自己一旦中了圈套,一定会被她追问‘那你承认章锡成没死咯’。 作为仅次于林副官,差点上位,成为贴身服侍、宋世山的御用副官。 若是成了情绪的奴隶,也做不了大事。 “夫人,正因为跟宋世山久了,我才知道,他是大气、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我愿意赌,赌他知道之后,会直接把三姨太送给我这个下属,作为拉拢也好,收买人心也罢,怎么着都行。” 梁月盈死死咬住嘴唇,知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邹副官的确有点手段。 “大帅惟一小气的,就是在对待夫人的事上。所以不管您怎么羞辱,我都不会反唇相讥,也不敢大打出手。”邹副官条理清晰,顿了顿,接着说: “若是大帅知晓,顾南惜告诉你,章锡成没死,引发了您后续一系列的心态变化,决定改变,大帅必杀了我二人无疑。” 梁月盈的嘴角抽了抽,泛起苦涩笑意: “你果然有点本事,连我有孕的事也知晓,所以不敢惹怒我,恐伤到孩子,宋世山不放过你。” “夫人有孕的事,大帅虽未公开,但喜上眉梢,不用刻意揣测他心思,都看得出来。在江北,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邹副官说罢,牵起顾南惜的手,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 “章老板有没有过世,没有人敢说。我想夫人自己,应该有决断。” 演出结束,戏已经散场了。 梁月盈依旧呆呆坐在原位,楼下大堂,已有保洁阿姨,开始清扫场地了。将客人观看演出过后,留下来的果核、果皮扫起来,拾进笸箩里。 “双雁,你说师父为什么要骗我?”梁月盈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 “小姐,为什么您宁可听信邹副官这个陌生人,顾南惜这个情敌。也不信挚友兼师父,秦医生的呢。”双雁心里也是摇摆不定,可担忧小姐身体,当务之急,还是先稳定她的心神。 “秦医生说谎,他有什么好处?顾南惜骗你,肯定是有目的啊。我就不信情敌见面,能相处融洽。你不恨她,难保她不会恨你。她这样挑拨离间,就是为了你离开江北,她好独占大帅。” “师父是畏惧宋世山,为了活下去,他太难办了。”梁月盈嗫喏道。 “刻意编纂,怎么比得过无意流露。” 若顾南惜真如双雁所言,但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对邹副官的眷恋,又当如何解释。 梁月盈回了帅府,先往军医院去了一通电话,打给了秦铮。 “师父,我已经决定复婚,跟宋世山好好过日子了。” 秦铮听她的语气,就感觉有些不对,不像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样子。 嘴上还是认真道:“嗯,恭喜你。夫人,我是最希望您过得好的。” “哪怕靠骗?宋世山如意了,你当然高兴,你就是他的马前卒。”梁月盈握着听筒,轻嗤了一声: “是啊,谁说私德等于医德。做医生的,也常常骗人。病人明明病入膏肓,你还骗人说,这只是小病症。然后偷偷告诉家属。是怕病人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了,提早一命呜呼是吧。” 那么骗自己,也是为了自己好? 免得她知道自己得了癌症,还没接受治疗,就直接被吓死。 “就算知道他没死会怎样?我一定会去找他?还是去找他,就是死路一条?” 梁月盈握着话筒,很想破口大骂。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没有法律,没有公义,随随便便囚禁别人,控制他人人身自由,不光不会受到制裁,还有一堆人拍手叫好。 果真就是受害者有罪论。 秦铮在原地踱步,闭了闭眼睛,心底挣扎的厉害。 还是不敢去翻宋世山的既定事实:“夫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对大帅忠心,也没什么错。” “是我错了。还以为你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其实他的朋友,怎么能算我的朋友呢?就像双雁是我的婢子,自然不会对宋世山忠心,哪怕从前没和离、夫妻是一体的时候。哪怕他比我有势力,有财力,双雁跟着他更有前途。”梁月盈没有指责,亦没有讽刺。 只有人间清醒过后的淡漠: “我懂得,一旦我跟宋世山分道扬镳,你便跟我连陌生人都不是。可我还是想知道,若我像宋世山一样,有权有势,不埋没你的人才,你会对我坦言相待么?” 秦铮仿佛被抽了一记无形的耳光,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破釜沉舟。 妈的,就告诉她真相,豁出去了。大不了不在江北,去国外也能继续行医。 “夫人,若我是上位者,您和大帅都是下属。我想,我也会维护兄弟的权益,而不是看中兄弟女人的情绪与得失。” 只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因为他怕自己说出真相,甚至走不出江北。 “夫人,章老板若是过世了,您多说无益。章老板若是还在,你再追问,只会加速他的过世。” 这话,梁月盈听懂了。 “所以他还在,对吗?”握着话筒的手,颤抖个不停: “你告诉我实话,我跟宋世山复婚。你是促成我们破镜重圆的有功之臣,到时候功过相抵,他不光不会怪你,还会奖励你。师父,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您看怎么样?”
第242章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秦铮脑海中快速转动,终究不愿拿前途和性命,去冒这个险。 他咽了咽,喉结滚动,艰难涩然道: “夫人,属下现在还有事,先去忙了。若是身体不舒服,您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去帅府请平安脉。” “所以,没病就不要找你咯?我现在从楼上跳下去,你就可以过来请平安脉。”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跟丈夫都不应该,只有跟喜欢的男人才行。 终是决定放过他,便是收了口: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因为你不说实话,我决定的心意打水漂了,宋世山一样会怪罪你。” “他为夫人发疯,不分青红皂白不是头一天了。夫人会因为怪我,要置我于死地,这是我该受的。我毫无怨言。”秦铮说罢,便是挂了电话。 那边的接线员,监听了他的通话,很快给宋世山打了小报告。 指挥部里,他将林副官唤了进来。 “我上次交代你办的事,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林副官出师不利,无颜面对大帅,面对问责,却是不敢不答: “大帅,属下虽还未找到章锡成,却已有了最新消息。” “说。”宋世山面容冷峻,点了支烟,目光狠厉,道: “一旦找到,格杀勿论。这是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你若是再屁滚尿流的回来,就自裁,别等着我军法处置。老子跟你丢不起那个人!” “是!”林副官不用大帅说,自己就先羞愧万分。 打不过扶桑人也就罢了,却被个戏子弄伤了眼睛。 没人敢嘲讽大帅的御用副官,他就先被自己嫌弃死了。 只怕真失了大帅欢心后,以后的冷嘲热讽,若过江之鲫,躲都躲不掉。 他站得笔直,敬了个军礼,继续道: “三姨太回国,一直没联系大帅,是因为她跟邹副官搞在了一起。” “一个人女人而已,跟一把枪、一匹马没什么区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去跟邹副官说,三姨太直接送给他了。”宋世山懒得听这狗屁倒灶的事,直接大手一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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