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用了,姑爷消消气。”两个娘舅,对章锡成倒是没多少尊敬,但不看人的面子,看在钱的份上,也不敢跟他吆五喝六。 “是,我们知道小妹任性,其实我爹娘也训斥她了,要她给你道歉呢。可是小姑娘,抹不开面,她又娇生惯养着长大,你懂的。” 两个人嘴上这么说,心底对小妹还是有埋怨的。只觉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能换来利益,还任由情绪作祟,白白丢了这个财神爷。 “我不懂,没心情懂,也没义务懂。更懒得听你们说这些。”章锡成未免让他们明白的更清楚些: “还有,不是什么误会。你也看到了,阿月就在里面,现在在我旁边。我得干干净净的,才能恳请她给我一个名分。不然我不清不楚,还想求个名正言顺,不是笑话么?” 男人对于自己爱的女人,可以不那么人间清醒的计算得失,每一步棋都是为着对方好。对于不爱的女人,向来残忍。责任、情义,尽可抛。 “懂,我们都懂,大家同为男人,能理解的。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回头不用你低头认错,我们已经把她劝好了。她不会那么不懂事,不准丈夫纳妾的。”温兄自诩是个合格的说客,也已经十分宽宏大量了。 没等着章锡成低头,甚至给自己敬根烟,请进屋去,亲自倒杯茶。然后给彼此一个台阶,这次争执,算他胜出,为外室求得了地位。 结果却是温家人想多了,先听见他的绝情: “不是谁等着我认错,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给我低头。放妻书我已经写了,这会儿管家应该把银钱,给温家了。天亮以后,希望你们温家,搬离沪上。” “这……”温弟脸色有些不好看,嗄声道: “姐夫,你的休书,我们倒是看见了。可没有管家,给我们送一分钱呀。” “一群酒囊饭袋!”章锡成不知这些夯货,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也办不明白。 难不成,是自己一怒之下,赌气恐吓温银妮的话,被留心的下人听了去,真不给她一文钱。 他哪儿是那个意思? 和离归和离,懒得哄归懒得哄,但总不会真把事做绝。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我不是杀人狂魔,也不想余生都有温家这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因为不咬人膈应人。 其实,也无关温银妮那张牙舞爪似的威胁,纯粹是过不去自己良心那一关。 “算了,我亲自去。” 梁月盈看着屋外,章锡成跟他岳丈家的人谈妥,随即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这样很好,也省得再与他多费口舌。 她怕晚一步,自己会离不开,走不脱,舍不得。 哪怕活成自己从前最瞧不起、最讨厌的样子,也要摇尾乞怜、哪怕那样子很丑,也要求他施舍一点怜惜,彻底没了自尊、骄傲和骨气。 江北,宋世山一段时间的忙碌,使得孩子的满月酒,不得不往后推迟了那么几天。 家宴上,不光邀请了宋家的族人亲戚,还有江北军中,德高望重、大权在握的副官和心腹。 席间,有扶桑军官频频与他推杯换盏,似关切、又掩饰不住看戏的讥讽: “这孩子,打从生下来,就没有母亲么?听说,孩子母亲跟个戏子跑了。肯定是谣传,应该是嫂夫人难产大出血,过世了吧?现在医疗水平不发达,在我们扶桑,也是常有的事,谁都不愿见到。宋大帅还需节哀。”
第301章 得了便宜,就得领情? “果然,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守住贞洁。哪怕死了,也比跟别人跑了强?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宁愿她好好活着,不管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宋世山意识到失言,让自己下不来台。 用孔武有力的手臂一挡,便作势挥开了洋人的酒,醉醺醺地眯起眼睛,像极了老狐狸,让人分不清真假: “谁说的?华儿,过来,这就是我孩子的娘亲!” 梁月华正张罗着含璋的酒席,闻音立即走了过来,掖了掖鬓角看似无意、自然垂下的头发,其实是她花了好一番心机,往妩媚里打扮。 娇笑道:“方才在陪几位洋人军官太太喝酒、闲聊,怠慢了各位,失敬,失敬。” 几位陌生脸孔的扶桑军官,脸上闪过一丝诧色: “早听闻大帅夫人生得国色天香,性子孤傲冷淡,不喜应酬。今日一见,却与传闻不同。” 宋世山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不以为意道: “我夫人多得很,你问得是哪个?” 几位扶桑军官笑笑,皆言大帅吃醉了酒,不免与他身边人交好: “夫人好身段,丝毫看不出生育过后的痕迹,倒像是未出阁的少女。” 能混到被宋世山邀请过来的这个位置,没有愣头青。军官里,也是妻妾成群,儿女众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女人亲身经历过生育,也能分辩得出来,眼前的夫人,实在没有生育过后的痕迹。 梁月华听了这话很受用,朝那几位客人莞尔点了点头: “大帅宠我,带我做洋人的产后护理。婆母疼爱,帮我伺候月子,我自然恢复得极快。” 一旁宾客理解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穷人和富人就是没法比。穷人哪怕没生育过,皮肤蜡黄粗糙,三十像五十。有钱人能开阔眼界,又有钱有闲,能保养美容,六十了还像十八。” 梁月华听了众人奉承般的调笑,陪着饮了两杯酒,有些上头,面色红润。 心底还是有些不踏实,才贴到宋世山身上,小声道: “大帅,如今已经订婚,您什么时候正式娶我进门呀?” 她决不允许眼前的幸福,只是泡沫,一触即碎。她要让幻影,实打实在自己面前,美梦成真。 “你何必争这个?光订婚还不够?就算嫁入帅府,也不是上了保险,我随时都能把你休了,喜新厌旧,另娶她人。”宋世山侧了侧身子,实在不喜欢她贴着自己。 亦或不喜欢除阿月以外的女人,跟自己靠的太近。他是不近人情的万年冰山,俗脂庸粉,只会让他感觉到油腻。 “只要你把孩子给我带好,不用顾家,只照顾孩子。没让她少了一根头发丝,我跟你订婚,就等于是认可你了,没人敢小看你。” “大帅说笑了,华儿自诩江北绝色,就算有女人比我更会讨大帅欢心。可未必比我,跟孩子的关系更近。尤其您才亲口承认了,我是孩子的娘亲。若真把我蹬了,恐怕自己家庭和睦温馨、是个可靠的政治合作伙伴,形象要毁于一旦呢。”梁月华心中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姐姐一直都是人间清醒,姐夫的话,虽无情,却也现实。 女人没有能力,哪怕暂时争来了名分,也有随时被蹬得风险。 弯了弯唇角:“大帅放心,我保管把咱们的女儿,照顾得好好的。” 她对宋世山恨不起来,只能少爱一点。便将这满腔羞愤,都转移到对宋含璋的恨意上。 不做点什么,连日子都法过下去了。 老太太倒是没发现,这娘们从前一向谨小慎微,不知何时,还敢威胁起儿子、跟她那天王老子的混不吝,谈起条件来了。 “沐猴而冠,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呢,你真好意思说这是你生得女儿?”老夫人在一旁一身珠光宝气,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这个新儿媳,只觉她上不得台面。 就算踩了狗屎运,上去了,也要把她拉下来。 立即过去,准备将她从云端拉下来,摔进烂泥。 “没有家族伦理,还妄想进我宋家的门?你姐生孩子的时候,你还忙着跟姐夫吊膀子呢。谁知你这种寡廉鲜耻的女人,昨天能勾搭姐夫,明天会不会招惹小叔子,再给我儿戴绿帽子。” 有梁月盈这一个不守妇道的就够了,老太太实在想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将孙女儿,认在这种人名下。 不用她费尽心机,就能嫁入大帅府。 梁月华不敢回嘴,私下的场合,都是忍辱负重,更别说今日高朋满座。姐姐可以怼婆母,她可没这份胆量。因着姐夫惯着姐姐,可不会似那般惯着自己。 还是在心底揶揄道:‘你不愿意让我认领,我还不稀罕做人娘亲呢。我就想一辈子当小公主,谁让姐姐管生不管养,跟那些把孩子丢给妻子的渣男一样,把孩子丢给丈夫了。让我捡了便宜,我也不领情!’ 她正笑里藏刀地想着,已听宋世山开了口: “那不然呢?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老子被个女人甩了?” 这女人,还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甚至习惯于跟属下粗声大嗓的训斥,都舍不得跟她大声说话。怕吓坏了她,也怕她难过、不开心。 宋世山借着酒意,趁醉装疯,心情不好,急于发泄,便是胡闹了一回: “今儿,是我女儿满月酒,老子心中高兴。江北和北疆大赦天下,所有准备去菜市口砍头的死刑犯,全部改为无期徒刑。无期改为二十年,二十年以下,都减刑十年。十年以下,无罪释放!” 众人一片欢呼声,不过是充当气氛组,捧宋世山的臭脚。不敢在他高兴时,扫他的兴。不管是真高兴,还是装出来的高兴。难得他屈尊降贵,肯戴上高兴的面具,旁人便都得跟着乐呵。 只要他摆出生气的脸孔,在场之人,便皆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帅,此举恐社会动乱,民心不安啊。”只有林副官,真心实意为着他好,又在他身边历练多年,懂局势和形势,跟着劝了句。
第302章 不想认贼作父,所以认贼做母 “进去班房的,能是什么好人?放出来,不得危害社会?这得让多少江北军,改成宪兵队,日夜巡逻,免得没到年关呢,就天天发生一堆烧杀抢掠的事。”林副官道。 “你懂个屁?这年头冤假错案还少么?老子要去打西北和江南,军饷都不够发,哪儿来的余粮养犯人。”宋世山端着酒杯,好好给自己的贴身御用副官,上了一课。 “给他们做这笔人情,将来老子征兵时,也能有更多人才投奔。垃圾,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和平年代,地痞流氓危害社会。战争时代,需要他们这些炮灰。以及炮灰里跳出来的将军和敢死队。” “也是。属下也听说,江北吃不起饭的穷人,卖儿卖女以后,为了防止饿死,就故意惹祸、偷盗入狱。至少衣食不愁了。”林副官搓了搓后脑勺,只觉大帅所言有理: “要我看,以后监狱也得有个制度。只抓有钱人,穷人,判个死刑都嫌他浪费枪子。放那不管,他自己都能把自己冻死,饿死。” 也不怕他努力,这年头,努力的人,也活不下去;更别说,活得很好了。 “只是大帅,他们那些社会渣宰,回头要了饭,还嫌饭馊。不领情,咋办?”林副官将自己的担忧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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