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成长经历不同、受教育程度不一样,所以有认知差异。不过无妨,大部分都是正常人。我放了十万犯人,有八万能充军,我就赚了。剩下两万,有一万不投敌,还怕江南,打不下来么?”宋世山同属下闲话,目光有意无意,望向远处双雁抱着的女儿。 这里没梁月华的事,她便一并赶过去,照顾着大帅张冠李戴的‘亲生女儿’。 一路上,在宴客厅内,听到不少闲言碎语: “之前没听说过大帅的这位续弦夫人,好像没做过外室,也不是姨太太扶正。” “谁知道呢,好像还是留洋回来的,怪不得有心机、有手段,能借孕上位。” “要怪就怪她命好,谁让大帅子嗣凋零,没有血脉呢?这根独苗苗,就算不是儿子,也是长女,格外珍贵。” “可不是!一个家里,就长子和老幺珍贵。一个被倚重,一个被偏爱。” 若是换了梁月华以前的脾气,被她们议论,早大嘴巴抽这多嘴驴了。何况以前,她只是夫人的妹妹。现在,可是夫人本人,更有地位和话语权。 只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是趾高气昂地从她们身边走过,无视了那些臭鱼烂虾。 任由她们将热辣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只当那是舞台上的闪光灯,她就是要把这些嫉妒的心思,踩在脚下。当成一路星光,达成她的心愿。 梁月盈只觉,人生没有比此刻,更恣意的时候了。 男人是自己爱的,又有权有钱。当然,没颜没势力的,她也瞧不上。 她可没姐姐那畸形的审美,她是不会陪男人吃苦的。虽说章老板身为名角儿,容貌惊为天人,家里金银如山。可人往高处走,看惯了姐夫,曾经沧海难为水,谁还看的上那些挫男? 待走到了双雁跟前,无视了宋含璋手腕上的两个银镯子,又添了一个同心锁,挂在她脖子上,立即被双雁拦下了。 “小姐太小,戴不得这许多东西。” “又压不坏。再者说,你懂什么?若是叫扶桑军官瞧见,今晚酒宴的主角,只戴洋人军官太太送的脚链,不戴他送的同心锁,岂不是厚此薄彼?”梁月华才不管她听不听,怎么想。 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直接将那锁头,套住含璋的脖颈,重重压在她胸口,不忘吓唬道: “你一头发长见识短,常年待在深宅,只懂孩子屎尿屁的妇人不知道。小孩子看似戴了什么,不戴什么,不要紧。可反应到大帅的政治舞台上,那就是一场地震和海啸。还指不定被记者添油加醋,渲染成什么样呢。” 若是梁月华好好商量,双雁还愿意给她这个面子,至少表面上过得去,哪怕伪和谐。 “压不坏就能压?打不死,就能打你咯?你一把年纪的人了,整天都知道珍重自己,手划破了,都恨不能马上去医院。孩子这么幼小,更经不起摧残。若是落下什么毛病,你担待得起么?残疾人的生存状态,跟健康人能一样么?真就不是自己生的,不心疼。可你就算不是孩子亲娘,也是亲姨!” 她这般不知进退,双雁也不给她脸面了,直接将那锁取下,扔在地上。 “这东西这么珍贵,你不在旁边放置个托盘?可见你是口不对心,恐吓别人。我没手拿它,只能先扔地下了。回头这玩意儿若是坏了,哪个宾客要是怪罪下来,也是你看管不利。” 至于她的那些屁话,梁月华一句也不信: “你个从前被大帅驱逐出府,痛打的落水狗,如今都能摇身一变,差点成了入幕之宾。大帅还不能操控舆论?敢乱嚼舌根的记者,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在他娘肚子里,还没生出来。” 以后怎么样不知道,至少现在,宋世山好像还不需要女儿去政坛社交,出卖亲生骨肉,为他牺牲去做和亲公主。 “江北记者管的住,大洋彼岸的蓝眼睛、白皮、长毛记者,你也管的住?”梁月华迅速拾起那锁,仿佛没事儿人一般,将锁好生放进兜里。 “年纪大不大,要看跟谁比。跟姐姐一身妈味儿比起来,我还是白幼瘦、十分少女、光鲜亮丽呢。” 大帅已经认了这孩子是自己的,她还在大放厥词,姐姐这个靠山都走了,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 双雁没搭理她,直接将孩子的脚链也卸了: “犯人才戴镣铐,什么畸形审美。小孩子又不是奴隶,不要被这些金银首饰绑架。以后她长大了,喜欢戴,自然由着她。现在,以舒服为主。” 梁月华心疼得将含璋身上摘下的首饰,一一拾起,有些还是国外皇室才配佩戴的珠宝,只觉她暴殄天物,糟蹋了好东西。
第303章 满月酒 “她这么小,知道什么舒不舒服!你也好赖不知,那些穷人家,马上被卖掉的女儿,想戴,还没有呢。” 梁月华只觉这狗奴才,有点过于实心眼了。 姐姐对首饰不感冒,她就不准姐姐的女儿,摆弄这些翡翠桌椅和金镶玉。 “狗都知道天热了乘凉、吐舌头,怎样是舒服。人会不知道?”双雁抱着孩子转过头去,懒得理会她。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你要是这么喜欢,赶明儿让大帅打个四十斤重的金链子,给你栓脖子上,那才叫恩宠。” 梁月华在身后咬牙切齿,只当她是替小姐嫉妒,姐姐吃不到葡萄,婢女就说葡萄没毛。 “这么时尚?还玩起洋人的SM来了。我真跟大帅怎么样,也不会告诉你,生得你帮姐姐嫉妒。也不知你去孤儿院都干嘛了,正经的没学到,一开口就是歪门邪道。” 梁月华心底不痛快,按理说,双雁是从梁宅走出来的陪嫁婢女,那自己跟姐姐都是梁家小姐,她不说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厚此薄彼到这个程度啊。 “算了,谁在乎你个狗奴才更向着谁。” 只为自己没有这样忠心耿耿的奴仆,而愤愤。也不怪她命不好,她若是像姐姐一样,明媒正娶的出嫁,又怎会缺这样忠心耿耿的陪嫁丫鬟。 就是这样不清不楚的,才连自己人也没混上。 “爹娘对她这样好,她对爹还这样冷漠,若是没有爹当初挑的陪嫁丫鬟,哪儿来的这条好狗。姐姐都走了,也没人走茶凉,还帮着咬人呢!真是白眼狼。” “老爷有什么功劳?当初的陪嫁丫鬟,可是小姐自己挑的。”双雁懒得理他,只同摄影师道: “先生,麻烦您将宝宝多拍两张照片,回头大帅要登报。” 无视了梁月华在一旁碎碎念:“怎么没功劳?要是没有爹,哪有她啊。爹给了她生命,哪怕虐待她,她都应该感激。何况,还扶养了她。” 这话说的恶心,双雁可不会认可:“谁让他生了?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还想不管?他生小姐时,问过小姐的意思么?既没问过,凭什么让她感激。” “是了。我爹再不济,也比姐姐强。姐姐可是真正的管生不管养呢。”梁月华终于扳回了一局,却直接被她将了一军: “刚刚不知是谁在我耳边聒噪,说大帅拍板定钉的事,不能掰他的口供。怎么?四小姐现在自己承认了,这孩子是别人生的,就不怕记者乱写了?” 大帅府从照相馆请来的摄影师,接了厚厚的赏钱,自然尽心尽力。 “好嘞。双雁姑娘就瞧好了吧。” 即便没有赏钱,让他跑腿儿,他也不敢在大帅高兴的日子,驳斥呆霸王的面子的。 “麻烦您,回头多洗出几张,我要寄往沪上。”双雁交代完,才将含璋抱在怀里,对着傻瓜相机,不知不觉间,眼眶湿润。 “宝贝,你看,镜头那边是你娘亲。你要快快长大,长大了以后才能保护她。” 含璋不懂这些,但听“咔嚓”一声,傻瓜相机冒出了一股烟,将宋含璋小姐哭泣的模样,拍摄了进去。 “大帅已经公诸于众了,我是她娘亲。你还节外生枝,真是不怕死啊。”梁月华走过来,不悦道: “天气这么热,你还给孩子穿毛衣,不就因为是我姐姐织的?我给孩子戴同心锁,你说宝宝不舒服。咋地,你给她捂出热痱子,她就得劲儿了?” 双雁倒是也没愚忠无知到那种程度,给含璋拍了照片,便抱到更衣室,将衣裳换了回来。 梁月华在身后大惊小怪:“这么小的孩子,连屎尿屁都控制不住,换衣服有必要背着人么?” 只觉她是多此一举,从前孩子尿了床,给宝宝换尿片,不是也被下人看光了么? 双雁给小公主换好了舒适的宝宝衣,没有为了美观选择面料硬朗的纱制公主裙,而是以健康贴身为主,哪怕舍弃了一部分美观。 “是啊,还有很多男人,不是小孩,当街小便,跟狗一样。他寡廉鲜耻,你就跟着学?”双雁方才在更衣室时,听见了梁月华大放厥词,此刻实在不吐不快: “照你这么说,只要不懂,就可以随意作践。那些残疾人,智力残缺的,也不要在意他们隐私,肆意赤裸得了?” “井底之蛙。”梁月华抱着手臂,一脸不屑。 想她从前留洋在国外时,也曾去福利院做过义工,残疾人、不管是智力有问题,还是身体残缺,哪儿有尊严可言? 护工的敷衍、不耐烦、粗鲁,别说让他们保留隐私,重视他们的尊严和感受都很难。 眼见摄影师收起了照相机,酒会也接近尾声,漫不经心道: “知道你是想讨好姐姐,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没白费。可这天气还没转凉呢,穿风衣都嫌热,你给孩子穿毛衣,我姐看见,不担心才怪!” 双雁原本对她抱有敌意,一直觉得她没安好心。因此不管她说什么,都本能反驳。 下意识想怼回去,丝毫不在乎什么恶仆欺主,才张口,忽觉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想将摄影师追回来,怎奈师傅已经扛着傻瓜相机,出门去了。 新闻讲究实效性,尤其是大帅给长女办满月酒,这样的头版头条。 不知这会儿,军报社的人,是不是已经在酒宴进行的过程中,就已经登报出去了。 双雁想亲自往报馆走一趟,可实在不安心把孩子托付给任何人,把着个死身子,忽然有些理解,因为心疼小姐、而替小姐承担母职绑架,是何种滋味了。 小心翼翼将孩子抱还给乳娘,只要宋世山看重长女,想必别人、不管是梁月华还是谁,都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动她分毫。 “我已有多日未回孤儿院瞧瞧,孩子你先照看,我忙过了就来。” 感受到肩上担子重,从前瞧不起的家庭主妇,现在忽然有些理解。不知那些一边上班,一边带娃的职业女性,是怎么平衡家人和生活。 乳娘点了点头:“姑娘放心。”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齐齐望向大帅,好在,孩子亲爹不是甩手掌柜,就是丧偶式育儿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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