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吃太多糖果会长蛀牙。” 梁月华跃跃欲试又去拿了一颗,才弱弱反抗道:“姐,我都多大了,早过了长蛀牙的年纪。” 梁月盈身为长姐,却没纵着她,依旧摇头:“乖,待会儿就要吃饭了。你吃那么多巧克力,哪儿还有胃口吃得下东西。” 梁月华悻悻咂舌,只觉若是能用零食代替正餐就好了。 禁不住滚到姐姐怀里撒娇,道:“姐,这帅府真好,我要是能一辈子待在这儿,再也不回去就好了。” 梁月盈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听着她这天真话语,只觉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因着自己做梦都想回家乡。 “你若是喜欢,可以长住几日,正好也多陪陪我。” “嗯!”梁月华重重点了下头,“只要姐姐不嫌我烦,以后我每年都来。” 好在姐夫的专列速度快,又舒适,能消减不少旅途辛劳,比火车头等车厢还舒服。 想起姐夫,梁月华懵懂道:“姐姐,早上你跟姐夫在书房里做什么呀?” 梁月盈面颊微红,淡淡道:“等你以后嫁了人,就可以做了。” 梁月华听得云里雾里,还是有些不懂。 指腹百无聊赖地敲打着木桌,问道:“只有嫁了人才能做吗?” 这倒是将她问住了,梁月盈也不知道,便只说: “希望有一日,人们不再默认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得三从四德。若是男人能做得,那女人也可以做。” 梁月华更加不懂了,倒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想起姐夫的名字,便问: “姐姐,我觉得姐夫的名字很好听,他为什么叫宋世山呀?” 梁月盈微微一怔,随后道:“他父亲过世的早,又是穷苦出身。因着在家排行老三,原本叫宋是三,后来跟着前大总统在小站练兵,大总统给他改了名字,便一直叫到现在。” 梁月华捂着嘴偷偷乐,直言道:“真土欸!” 梁月盈摸了摸她的头,温声细语道:“小妹,你来这几日,一直有人说你不大规矩。” 梁月华险些炸毛,“谁在姐姐跟前乱嚼舌根?” 其实这些风言风语她也不是没听过,眼下倒是认真思索了起来。 “所以,小妹是喜欢宋世山么?”梁月盈问得直白。 “他是我姐夫,就像我父亲一样。就算我喜欢他,也是爱屋及乌,因为爱重姐姐,所以也把他当家人。可我怎么会打姐夫的主意。”梁月华立即躬下身子,恨不能将小脑袋埋进手臂里。 继续支吾道:“她是姐姐的男人,就算姐姐不要,我也不能捡。” “没有就好。”梁月盈略略提点过,便将语气放得更加柔和。 “小妹,你还小,你不明白。宋世山绝非良人,他需要一个完全依附于他,围着他转,事事唯他马首是瞻的女人。但我们这样家庭长大的姑娘,注定融不进去封建家庭。” 梁月华虽是低着头,却竖起来两只耳朵,听姐姐语重心长道: “姐姐知你是注定不肯做一只精致的花瓶,摆在金银雕刻的房子里,慢慢腐朽。而他,绝不会支持你的梦想,愿意为你的事业让步。” 梁月华虽赞同姐姐对自己的理解,可还是弱弱辩解道: “姐,我瞧着姐夫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肯定女人的价值——除了生儿子以外,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你都没有试,你怎么知道?”
第47章 女人没本事,才会留不住男人(11月7日修) 梁月盈无意与她争执,只自己光是上学,都浪费了诸多口舌,更遑论其他。 梁月华还是坚持道,“姐姐,我若是遇见自己喜欢的男人,便是放弃理想跟抱负,为他洗手作羹汤,我也是愿意的。” “好。你愿意为他磋磨年华,可若有一天他另有新欢了呢?你又当如何?”梁月盈问。 “姐姐,怎么偏偏我就这么倒霉。”梁月华撑起小脑袋,拉着姐姐的衣袖,晃了晃,撒娇道: “您也不盼妹妹点好。” “小妹,咱们一母连枝,我是最希望你过得好的。”梁月盈望着她的目光里,尽是担忧: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世上之事,瞬息万变,都是寻常。也有可能他没有变心,只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将你弃之如敝履,到那时你又当如何?” 梁月华想不到那么遥远,还停留在少女心思,撑着头,肖想道: “姐姐,只要我一直有魅力,又怎么会被男人抛弃?那些男人会朝三暮四,还不是因为女人没本事,留不住自家男人。” 梁月盈轻敲了一下她额头,真恨不能将她砸醒,略略无奈道: “小妹,你可知道,有些男人,即便家有贤妻貌若天仙,也挡不住他出去偷吃。没有人永远十八,但永远有人十八。” “姐姐,若我放下自己自尊,自己理想,为他抛弃全世界,只为这一场豪赌,你不觉得很罗曼蒂克嘛?”梁月华听不进去,还是坚持道: “我为他与世界为敌,他怎么舍得让我输?就算到时他真变心了,我也愿赌服输。” 梁月盈觉得好气又好笑,只觉妹妹一直在娘家过着姑奶奶的日子,没有见识过人心险恶,便还有着这样浪漫憧憬。 门外,是警卫员的声音响起:“夫人,大帅有事请您过去。” 梁月盈心下狐疑,因着警卫员不大往阁楼上走动,尤其宋世山不在的时候。 往常传话都有下人和仆妇。 眼下却没耽搁,起身便往楼下走了一趟。 出了后院,才到前楼,就见宋世山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生得明艳,不是越看越有味道,而是只看一眼,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紧跟在身后的梁月华见状,倒是气了个够呛,嚷嚷开来: “姐夫,你怎么把女人带回来了?” 梁月盈不知宋世山是什么意思,目光从那女子身上瞥过,但见她身上衣冠不整,蓬头垢面,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倒是沾了不少土。 “姐夫,你太让我失望了,亏我还帮你说好话。”梁月华瞪着那女人,仿佛在看入侵者。 只要一想到以后糖果和巧克力,都得被这狐媚子分去一半,便开始替姐姐难受。 宋世山没理会这小丫头所说,而是揽过小妻子肩头,将她带到了书房。 将实情一五一十的说与她听:“这是北疆大帅杜岳林的八姨太,不知为着什么,逃了出来。你照看一下,免得她出什么事。” 梁月盈从窗口望向门外见那女子低着头,绞着自己手指,仿佛竭力忍耐的样子。 身后的宋世山已接下了一通电话,是由北疆通过接线员,转线过来的。 “宋老弟。”电话那头是杜岳林的声音,虽年过五十,但依然中气十足。 “嗯?”宋世山握着话筒,钉在原地,脑子却转得飞快。 “上回你到沪上,出面为我跟西北军调停,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杜岳林说罢,便是一阵朗笑。 “杜兄客气了,江北与北疆贸易频繁,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宋世山道。 “这回是有事要麻烦你宋老弟。”杜岳林倒是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 “我有一八姨太,一个没看住,跑你们江北去了。” “前两日夫人倒是收留一女子,我瞧着面熟,去年去北疆公干,到杜兄府上小聚时好像见过。”宋世山也不急,故作恍然大悟道: “我这夫人最是心软,将人领回来,就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不叫旁人打扰半点。” 宋世山看似无意说了许多,杜岳林已将这人情记了下来: “明白,要说讲义气还得是你宋老弟,正好,上月我在扶桑收敛了一批军火,若老弟不嫌弃,送两箱给你玩玩。” 宋世山倒是喜爱跟聪明人打交道,只稍稍一试,便验证出这八姨太地位不一般。 勾起唇角,进一步交涉道:“军火的事好说,杜兄你看,要不我亲自把人给你送回去?” “用不着,一个娘们而已,哪儿需要劳动宋爷大驾。”杜岳林在电话里,已然交代了下去: “若是老弟不嫌打扰,我今儿夜里就叫副官启程,亲自将人给逮回来。” “杜兄请便,请便。”宋世山笑道。 “只不过家丑不可外扬。”杜岳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老哥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事还需宋老弟压下江北舆论,免得我专列一到,明早就登报。搞得北疆百姓都骂我杜岳林的祖宗,说我不管民生,为个娘们大动干戈。” 宋世山也十分上道,立即应了声:“杜兄放心,江北报社都是正经报刊,没人敢为了糊口瞎写。既是杜兄的家事,宋某不便置喙,静候副官到来。” 杜岳林“嗐”了一声,还是乐呵呵道:“让老弟见笑了,改日来北疆,我做东,保管让老弟你舒舒服服、乐不思蜀。” 挂了电话,梁月盈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八姨太若是在帅府好好的,北疆什么事都没有。 若是稍微出了点什么事,杜岳林跟宋世山这梁子怕是得结下了。 “老婆,辛苦了。” 宋世山使唤起小妻子来,倒是毫不含糊。 谁让她是他老婆,就该帮他善后。 梁月盈什么也没说,离开书房,朝那女人走过去。 正欲开口同那女人说些什么,但见她微微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帅府的石狮子上撞了上去。 血溅三尺。 宋世山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杜岳林的小妾是生是死,而是下意识蒙上夫人眼睛。
第48章 给你两箱军火,换这女人(11月7日修) 宋世山本能地安抚道:“没事,别怕。” 随后牵过她的手,紧了紧她的身子。 低声道:“外面风大,我先送你回去。” 梁月盈心下凄惶,仍旧不忘指挥大局。 叫了人将八夫人扶起来,抬回房间,又请了军医进来。 “我随你一块去善后。”梁月盈一颗心定了定,稳了稳心神,才道: “要不将她送去洋人医馆?” 他得需平息北疆的问责,她便在内宅看护八姨太。 “不用。”宋世山一向排斥洋医,“有军医足够,若是不行,叫洋鬼子来府上就是。” 帅府上下乱成一团,不多时,军医已然到了。 两人下了楼,就见帅府外一众长枪短炮。 皆是江北涌来的记者,举着ENSIGN照相机,将石狮子上的血,尽数照了进去。 宋世山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都不用看报纸,就知明天自己会被写成什么样。 【北疆总司令杜岳林的八姨太,自戕在江北督军宋世山门前。是仇杀,还是情杀?】 林副官走下台阶,夺过那小记者的照相机,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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