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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盈无语凝噎。 仿佛他说得有几分道理，男人在外面鞋子破了，衣服不洁，别人不会嘲笑他邋遢，只会说他娶了个懒婆娘。 “你找别人吧，我干不了那缝补浆洗的活计。”梁月盈绝不跟封建残余同流合污。 宋世山看着那件惨不忍睹的毛衣，目光浅露出遗憾。 “阿月，你也曾有过一次，想要跟我好好在一起吗？” 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梁月盈目光飘忽不定，望向别处，回答却斩钉截铁： “忘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宋世山难得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一脸认真地问。 “你收了顾小姐做三姨太时，没想过这问题？”梁月盈有几分不屑。 “男人在外面多两个妾，就跟多两辆车一样。”宋世山无所谓道。 “我知你膈应，所以都没将她带回帅府，我心里是在意你的。你是正妻，何必跟她计较。” 若是他想把外面的野狐狸领回来，再来几个，帅府也住的下，且绰绰有余。 “你想多了。”梁月盈不屑于跟顾小姐、还是表小姐计较。 薅情妇头发，转头又跟男人如胶似漆的，太贱了。 顾南惜出院那天，爹娘早已经回镇子上教书了。 原本以为大帅会来接她，外面却连一辆帅府的小汽车也没有。 “三夫人，您恢复得很好，看来咱们大夫人果然医术精湛。”一旁负责伺候顾南惜起居的丫鬟，时灿替三夫人张罗着。 顾南惜在病床上，从夏初躺到夏末，仿佛与世隔绝，已分不清外面年岁和四季。 “三夫人？” 被人抬上黄包车时，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裙摆。 一条腿从膝盖以下被截肢，一条腿从膝盖以上截肢。 “演话剧的，就是比不上拍电影的。当年星桃小姐，不知是被多少男人经手的烂货，大帅将她娶回来，登报声明，还拜了天地。” 顾南惜坐在黄包车上，自嘲道： “我都没这待遇，还叫什么三夫人。” 如今连小汽车也没有，宋世山是丝毫不担心她伤口见风，留下后遗症。 “不叫您三夫人，难不成还叫顾小姐？”时灿从帅府过来，作为梁月盈的陪嫁丫鬟，可没那惯着人的好脾气： “您要是不愿我们叫顾小姐，想要跟下人称兄道弟，我们也不介意，毕竟您是主子。” 顾南惜咬了咬下唇，一张小脸，更是惨白。 没再纠正下人措辞，只喃喃自语道： “大帅不来看我，也是情有可原。如今看着空了的裤腿，我自己都犹如见了怪物。” 回了别馆，时灿先行上楼，将行李一一安置在花园洋房。 不多时，天空滚过几声惊雷，眼见瓢泼大雨将至。 才吩咐了小厨房去熬药，回头不见三夫人，询问道： “怎没把她抬进来？” 几个下人连忙后知后觉道：“婢子们忘了，三夫人不能走路。还以为她能自己进来呢。” 时灿下楼的时候，顾南惜坐在黄包车上，身上已淋了不少雨。 “都是死人？不知道给三夫人撑伞？” 时灿一声吩咐，立即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三夫人，从黄包车上抬了下来。 为首的小丫鬟嘟囔着：“也不怪我们，谁让三夫人有嘴不说。她不吩咐，就那么傻愣愣的淋雨，我们哪儿敢自作主张去拉扯她？” “就是！知道的，明白她是腿坏了，走不了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哑巴呢。” “她不说，难不成还要我猜？谁都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叫她三夫人，她都不高兴。万一猜错了，回头不是又要挨骂。” 顾南惜紧紧抿着唇，似是没有想到，这帮人抱怨主子，都不背人。 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直接议论开来。 果然，人是不能生病的，人病别人欺。 而她，可不仅仅是生病。余生都残废了，比疾病还要绝望许多。 被人抬回了厅堂，搁置在沙发上，望向墙角那辆崭新的轮椅。 “你们太过分了，不知大夫人怎么管教的下人，还是她故意让你们欺负我。”揉了揉被扯痛的酥肩，自爱自怜道： “是因为我没有显赫的娘家撑腰，还是没了工作。你们以为我没了腿，会失宠，就这样轻慢？” 她作一点，时灿都会拿她当主子来尊敬。 可听她说自家小姐，当场翻脸： “谁欺负你了？谁敢犯上作乱啊。就算你娘家显赫，在江北，哪个家族又敢跟大帅作威作福？” 大帅一手遮天，这倒是真的。 不待顾南惜再说些什么，时灿直接摔摔打打，将三夫人的皮箱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不顾箱子被磕掉了漆。 “三夫人若是不满意我们，大可以夫人申请，换了更好的来伺候。” 小姐一直教育她们，主子和仆人，不是过去的天潢贵胄与奴隶，而是老板和工人的雇佣关系。 她伺候不了，也不愿受这压迫，扭头就走了。 其他打狗看主人的佣人，见能镇得住场子的时灿都走了，忙碌了一天，纷纷甩了甩胳膊，结伴回去休息，留顾南惜一个人在客厅。 她咬紧后槽牙，任由凉风灌进来，裹了裹身上衣袍。 艰难挪到轮椅上，奈何手臂长期得不到锻炼，没有力气。 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倒在地上，爬着去了书房，往指挥部打了一通电话，流了一地的眼泪。 “麻烦……”顾南惜双手撑着桌面，倚靠着木桌，半跪在地上。 小声抽泣道：“帮我接大帅。” “稍等。”接线员很快转接到了指挥部： “是三夫人。” 宋世山才跟从沙俄回来的林副官交代工作，听见是顾南惜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会议，听听她说什么。
第149章 想他想得心肝肺都疼 “这几日太忙，没来得及接你出院。”宋世山道。 顾南惜压抑着哭声，任由发丝沾了眼泪，粘在脸上，摇了摇头： “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我新买的轮椅试过了吗？是从美利坚进口的牌子。”宋世山问。 “试了，不太好用。”顾南惜听见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委屈得更厉害了。 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夫君，你今晚来看我好不好？” 宋世山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怀表，拒绝了： “不行。阿月难得今晚不出诊，我要早点回家陪她吃饭。” “大帅是不是厌弃我了？看见我空着的两条腿，就觉得恶心憎恶？若你这般嫌弃，要把我打入冷宫，当初救我做什么？”顾南惜再也忍不住哭泣声，眼泪和鼻涕一起掉。 “别馆里的佣人欺负我，又无亲戚好友在身边。若是大帅也不疼我，那当真是没人护着惜儿了。” 宋世山听见她哭，没觉得心疼，只感觉心烦。 换了从前的脾气，早把电话直接挂了。 只想到她空着的两条腿，还是耐着性子敷衍了句： “行，晚上抽了空，我就去瞧你。” 明明没有后宫佳丽三千，顾南惜不想排队等着，虽隔着电话线，只能听见他声音低沉，还是想的心肝肺都痒。 “不要。您现在就来看我，我被雨淋湿了衣服，她们都不管我，把我一个人扔在客厅吹冷风。我好想让你抱抱我，正好，我月信刚走。” 宋世山无法，便应承了下来： “行行行，我忙完就去。” 顾南惜得了他许诺，当下心花怒放，因知晓他向来重诺，吐口吐沫都是个钉，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 “大帅，其实没了腿，也别有一番风情。像三寸金莲一般，可以肆意把玩，有一种残缺的美。所以，你不要怕。说不定反倒会上瘾呢。”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没听她后面的絮叨。 顾南惜手臂发麻，终究脱了力，重重栽倒在地上，磕得生疼。 想她一身学问，如今只能以肉体争宠，还是有些难受。 顾南惜爬回厅堂，一直坐在沙发上等。 数算着时钟滴滴答答，方才感觉到，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直到外面车灯亮起，她惊喜抬眸，很想跟从前一样，扑到他怀里。 只从沙发上跌下去，终究保持了体面和尊严，没有爬向他。 宋世山长腿迈过门槛，几步走到她跟前，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本想将她扶在沙发上坐好，却被她搂住了脖子。 “帅爷，小惜好想你。做梦都想。”顾南惜贪婪的攫取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比神丹妙药还灵。 “在医院里的时候，一直等着您去看我，可我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帅爷的身影。” “军中事物多，太忙了。”宋世山尴尬的咳了咳，搪塞道： “现在还疼不？” “伤口是好了，可幻肢还是会隐隐作痛。”顾南惜全然不听他说了什么，只依偎在他胸膛，紧紧贴着他。 漾起幸福笑意：“只大帅来了，就好了。能在你怀里，就什么疼都不见了。帅爷就是我的止痛药，比医院还管用。” “瞎扯。”宋世山叫她自己坐好，扫了一眼别馆的下人，只有屋外偶尔走动几个。 问了句：“伺候的人都躲哪儿去了？” 时灿赶忙从自己休息的大通铺里出来，其他几个同室丫鬟跟在身后，不敢躲懒，一一低头在大帅面前。 顾南惜知道，自己若不趁着现在立威，恐宋世山走了，这帮下人又开始轻慢。 眼泪如同滔滔江水一般，说来就来。 哭泣着告状道：“不知这些下人，是梁姐姐从哪儿弄来的，一直给我脸色看。” 宋世山听见有人编排自己老婆，心底就泛起了一阵膈应。 “她读书忙，难免照顾不周。你要是嫌她们伺候的不好，直接叫人牙子过来，把她们提脚卖了就是。” “小惜知晓姐姐每日外出看病忙，还时不时去孤儿院，我是比不得姐姐能干。”顾南惜不断哭天抹泪，自怨自艾道： “可若是姐姐无心之失，小惜也不是那般计较的人。就是怕姐姐故意为难，争风吃醋，嫉妒大帅宠我，才故意叫人来欺负我。” “哟，三夫人这话从何说起啊？”时灿没听见主子问话，就直接顶了一句嘴： “你不愿意我们伺候，我们还不想伺候呢。我是小姐带过来的陪嫁，你有本事，你嫁进帅府也带陪嫁啊。” 顾南惜强忍着眼泪，任由泪珠在眼圈里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恰逢其时道：“大帅，你也看见了。你在的时候，她们都敢如此跋扈。你不在的时候，可见她们会怎样折磨我。” 宋世山一向不爱搅和进妇人间的争端，当什么审判，直接快刀斩乱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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