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挂了电话回卧室。 被留在床上的莫茜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窗帘也拉开了,清新的空气涌进来。 她站在窗边回头,直直看着他。 “聊完了?” 覃卓朴说:“嗯,聊完了。” 莫茜向他走近,漫不经心说道:“房子隔音有点不好。” 覃卓朴听此,面色一下子有所紧张:“电话你——都听到了?” 莫茜摇头,说:“没有。” 覃卓朴看着她,忽然将她抱在怀里。 他觉得她肯定听到了,起码听到自己说的话,可她假装没听到。 “我没有害怕,但给我些时间。”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呼吸深重。 莫茜伸出手回抱住了他,感觉被勒得越来越紧,这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半响。 随后莫茜慢慢松开他,脸上带着笑:“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担心刚才我们的声音会不会太大了。” 她的笑一如既往地带着点不正经,可覃卓朴觉得她笑得从未如此温柔过,正因为如此,那笑里藏着的风轻云淡才会如此明显。 “你还会担心啊。”他自然是不信的。 莫茜:“当然。” 覃卓朴笑了笑,将她重新搂入怀里,紧紧地感受她的存在。 莫茜趴在他肩膀上闷声道:“我今天要回方好纪那里。” 覃卓朴:“我送你。” 莫茜:“好。” 覃卓朴顿了一下,又改口说:“要不你今晚留下来吧,明天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莫茜仰起下巴,看他,没有给他回答。 覃卓朴垂眸,解释说:“我回家看望下我家人,顺便送个生日礼物给我姐。” 莫茜摇摇头,坚持道:“不行,方好纪会担心我的。” …… 覃卓朴目光灼灼看着她,莫茜不为所动。 最后,他无可奈何轻叹了口气,笑说:“那明天我还可以找你吗。” 莫茜也跟着笑:“当然可以。”
第63章 覃曼安的生日宴,办得也算是隆重,除了家中亲近的亲戚和旧识,连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也都邀请了。 覃卓朴进门时,穿扮光鲜亮丽的人正举着红酒杯或坐或站,怡然自在地说说笑笑。 他目光搜寻了一遍,没在流光璀璨的客厅中发现覃曼安的身影。 于是他上楼去,走到楼梯拐角处,刚好碰上了覃母和覃父相依偎走下来。 两人皆是一愣,覃卓朴微微颔首打招呼:“爸,妈。” 覃父反应过来后,低声斥他:“还知道回来!” 覃卓朴拿着礼物的手一紧,表面上却淡淡道:“姐她在哪里,我找下她。” 覃母怕这对父子吵起来,连忙出来打圆场:“在爷爷奶奶房间里,你顺便给老人问个好吧。” “嗯。”覃卓朴向他们微微点头,继续上楼去了。 二楼的某一间房间里。 老妇人如枯树枝般的双手紧紧握住覃曼安的手,说话缓慢又中气十足。 “安安啊,有没有看上的?你也年纪不小了,该想想结婚的事了。” 覃曼安回握着老人的手:“有啊,好几个呢。” 老人又问:“哪个最喜欢啊。” 覃曼安半开玩笑道:“都喜欢,哪一个都取舍不得。” 老人收紧下巴,轻打了下孙女的手:“别胡闹!” 覃曼安笑笑,余光瞧到门口的身影,立即眼神示意道:“奶奶,你的乖孙子回来了。” 她起身,一边给他让位置,一边说:“最近覃卓朴他还和我说他自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种事他比较急,奶奶你等会问他有没有和下面哪个姑娘看上眼的,我撮合撮合,成了彩礼我都给他准备。” …… 覃卓朴跨进房间里去,经过覃曼安身边时,无言瞥了她一眼。 覃曼安勾起嘴角,趁此机会离开,到下面过自己的生日宴去。 随着高跟鞋“哒哒”声的远离,房间里很快陷入了短时的沉寂中。 覃卓朴坐到奶奶身边,身体也放松下来。 老人久未见孙子,心里确实惦记地很,从他出现到坐下,她的眼睛视线都没怎么移开过他的脸庞。 老人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回来了?这次回来多久?” 覃卓朴说:“两天,明早就回去了。” 老人:“这么忙啊,听起来有点赶。” “是有点。”覃卓朴打量着她,问:“奶奶你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好着呢。”老人想到覃曼安刚刚说的话,忍不住问:“你是……想结婚了?真的吗?” “……”覃卓朴本想着暂时不说,可不知为何,被家人一问,他就忍不住说了出来:“我结交了一个对象。” 老人说:“谁家姑娘啊。” 覃卓朴说:“几个月前,在工作时认识的。” 老人推了推老花镜:“是那个坐过牢的姑娘?” 覃卓朴点头:“是。” 奶奶没有很惊讶,可也沉默了许久。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安安说你乖,我是看不出你哪里乖了。” 相反,在老人眼里,覃曼安才是算乖的那个,虽然覃曼安的生活方式与老一派很不一样,但总归还是以家族利益为主的。 覃卓朴听到她语气里明显的失落,想开口解释:“奶奶,其实她——” 老人打断了他:“她坐过牢,你不用和我解释!”也许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严厉,又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和他说:“你爸是什么身份,你姐又有多少商业劲敌虎视眈眈,如果你和她在一起,想过后果了没有?” 整个房间只剩下老人激动的声音。 覃卓朴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半响才轻轻说道:“我只想了结果,和她在一起的结果。” 老人听他这样说,皱纹的褶皱更深了,本来还想苦口婆心劝说他,当下又控制不住早早宣判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同意的!你爸妈也不会同意!” 覃卓朴垂眸,声音依旧平静:“我知道。” “你还年轻,还是男人,事业为主,别早早就把情啊爱啊这些放在心上。” 覃卓朴格外认真道:“奶奶,我心里有数。” 老人看着他固执的脸,妥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想说什么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啊你,就折腾吧。”她心累道。 覃卓朴笑了一下:“人生本来就是折腾的,年轻时多折腾,老了就不折腾了。” “……” 这次对话不欢而散。 从老人那里出去后,覃卓朴重新找到覃曼安,将礼物给她送过去。 那是一个不大的纸袋,刚才覃曼安走得急,他也忘了给。 覃曼安起身到一边接过,当场拆开,看到纸袋中里一条手帕,一盒茶叶。 她惊讶道:“你还备两份生日礼物?” 覃卓朴说:“我挑生日的时候,周小斯在旁也知道了,顺便给你备了一份。” 覃曼安睨了一眼那盒茶叶:“他送的是茶叶吧。” 覃卓朴转过脸:“你怎么知道的?” 覃曼安嗤笑一声,说:“他那屋子里有一股茶味。” 覃卓朴想起过年时候有麻烦过周小斯收留他这个姐姐过夜的事情,遂没有多想。 * 下午一点过后,覃卓朴从覃家别墅离开。 来到昨天送莫茜回来的地方时,他拨打了电话给莫茜。 莫茜接起电话:“喂?” 覃卓朴轻吸一口气,说:“我现在到你的小区门口了。” 莫茜闻言,立即跑到窗边,小区绿化多,她的视线越过有些稀疏的绿叶,看到一辆车和他。 覃卓朴握着手机,有模有样地向她报告道:“莫茜小姐,接下来本人还有四个小时的活动时间,可以协助你搬家,搬家后想邀请你看一场电影,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出发了,意见如何?”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像足一个绅士,莫茜忍不住笑。 她轻哼了一声,说:“你都安排好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覃卓朴笑笑:“好,那你告诉我房号,我上来找你。” 莫茜连忙说:“不用了,我收拾好行李了,就一个箱,我自己拖行李箱下去就行了。” 挂了电话,她整理一遍头发衣服,这才开门离开。 电梯很快将她送到一楼,她从楼道出去,便远远地在小区主街道上看到了覃卓朴。 他黑色冲锋衣、灰色裤子,在一棵香樟树旁边静候着,也许并不知道她会从哪栋楼出来,眼神左看右看的。一阵风过,树叶上残留的水珠纷纷落在他头上,他抬眸往上看了一眼,也不走开,只是抬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头上粗硬黑发,整理好发型后又拍了拍身上衣服,那动作有几分木讷,又有几分粗犷。 和刚才电话里她想象的绅士模样完全不同。 莫茜从楼道出来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嘴角无言笑了起来。 随后她拉着她的行李箱,朝他走去。 覃卓朴瞥到她的身影后,终于舍得从树下走出来了。 他从她手里接过行李杆,说:“车停在小区外面,我们走出去。” “嗯。”莫茜应了声。 她跟在她身边,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小包纸巾,她撕开包装,抽了一张给他递过去:“给你擦。” 覃卓朴看了一眼,说:“不用。” 莫茜打量他衣服上未干的水迹,说:“真不用?” “不用。”覃卓朴说:“我以前训练,爬湿泥跳水里,都算不上什么。” 莫茜还是第一次听他讲以前的事,不由得噢了一声。她偏过头,问:“辛苦吗?” 覃卓朴顿了顿,仰头望天空,最近当民警处理杂七杂八的事久了,忽然就觉得那些训练的军旅生活很遥远。 他收回视线,说:“还行,习惯就好。” 莫茜转过头,打量他说话时神情,只那么短短时间,她从他脸上看到了怀念,对以前的怀念。 她抱起手臂,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有个警察说你是特种兵,说你很厉害,我当时就在想到底有多厉害?” 覃卓朴停下脚步,说:“别人随便说的你都当真了?” 莫茜嗯了一声,心想,她不仅当真还记到了现在。 覃卓朴谦虚道:“那也是以前了。” …… 转眼到了停车位置,覃卓朴将她的行李箱提到车后箱里去,莫茜坐到副驾驶,头往后靠在车座椅背上。 他们回了家,覃卓朴和她介绍屋里的电器家具,将所有钥匙给她。 完事后,他看了眼时间,对莫茜说:“还有三个小时,要看电影吗?还是做其他?” 莫茜觉得他的眼神别有他意,咳了一声说:“你开车不能太劳累,就看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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