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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着名目繁杂的民间排名榜单出炉，也引发了一系列不小的乌龙事件。几乎一半以上的参赛球员都获得了一个奖项，就连那些全部比赛上场总时长不超过十分钟的候补球员，也都被冠以了“最佳第六人”、“黄金候补选手”、“最受关注冷板凳”等等如此这般的称谓。一时间，就好像“全球篮球种子选手”都云集到了烈山中学。 由此不难想象，“少年扬名”的的确确是刻入人类基因的共性，但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就能发酵成“即便不能惊天动地也要自我感动”的事态走向。 只是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各年级文化课老师们的头疼，尤其是高三年级组，在篮球比赛结束后的一周里，每天都能听到教师办公室里传出咆哮声。 原本举行如此大规模的篮球比赛，各年级文化课老师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微词的，无非是碍于这是校长煞费苦心的决议，同时真若能让学校评级上去了，对大家也都有好处。但学校评级这件事，对大部分老师们来说始终是属于“尽人事、听天命”的状态，大家一把岁数了，心中那团可以为教育事业奉献毕生精力的火焰早就只剩下一丁点的星星之火，虽说大多还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形成燎原之势，可形成燎原之势的先决条件，还得是遇到一片天干物燥的草原环境。至少在他们看来，篮球比赛并不是这样一片草原。 老师们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等到篮球比赛结束，就盼着各科学习能回归正常，没想到收心这道阀门没把住，学生们脱缰野马一般一个个都玩野了，赛后竟还暗戳戳的搞一些“民间排名”，且搞得风风火火动静颇大，就仿佛这天下刚刚平定，该到了大封诸侯的时候。 按照高三七班许老师的原话来说，“让这帮小子连说出‘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出自哪里都不一定说的对，净只会弄这些幼稚可笑还耽误事的玩意儿”。 另一件乌龙事件，那就是十一月底时顾孝一公布了校队预选成员的名单，他与何尚生原计划招募二十名预选队员，但前前后后斟酌再三，最终只选定了十七名。那些“民间排名榜单”上的“优秀球员”，大部分都没能排进这份名单之内，于是立刻引发了一阵遍野的哀鸿。参与过此次篮球比赛且自诩表现极佳但最终落选的球员，无不擂胸顿足、扼腕长叹，痛斥命运不公、时运不济外加遇人不淑。 后来真相大白，这些泛滥的荣誉称谓，大多是因为篮球情报志主编刘嘉宇为了个人利益而特意制造出的营销手法，他甚至私下还放出了消息，对各种荣誉称谓进行了明码标价，只要好处到位，立刻就能在新一期的篮球情报志上进行专栏颂扬。 到后来，一度还发展到了个别重点荣誉称谓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其中最显著还是带有“MVP”字符的称谓。当然，全赛季 MVP 有目共睹，自然没办法通过技术手段来造假，但只要有市场就会有解决方案，于是一下子就多出了“年级 MVP”、“某某单场 MVP”以及“某某宿舍楼层 MVP”等等。但凡上门来求这一类称谓的人，若是没有够硬的关系，预备了再多好处那都无济于事。 丑闻曝光后，刘嘉宇不仅在周一升旗仪式上接受了通报全校的批评，还差点被约谈家长。由此可见，产品不够成熟时千万不要急着上市套现。
第31章 烈山中学第一届篮球队（2） 在校队预选名单公布后那个周五，顾孝一特意在放学后召集了十七名预选球员举行了简单的校队成立仪式。十二月下旬的天气每况愈下，这一天又碰巧遇上了冷雨，雨势不大，但湿冷的温度犹如虎狼般驱离着胆敢冒雨出行的人们。校队的成立仪式只能从户外改到了室内。顾孝一本想协调出一个空置的教室来使用，可惜今天是周五，不仅学生们离校返家的心情急切，教职工们迎接周末到来的心情同样急切，一时间没能找到合适的空置教室，最后还是何尚生拜托了相熟的掌勺师傅，借用已经歇业的学生食堂。 除了一开始何尚生推荐的十一名球员之外，之后在放宽遴选条件之后又增加了六名球员，他们大多来自高一年级。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走读生和住读生们都各自带着书包、行囊好带到了食堂，原本是一次应该具有仪式性的聚会，这会儿却变得像是准备进城务工的集散地。 “烈山中学男子篮球校队在今天算是正式成立了，比较遗憾的是，大家显然都已经看到了，我们今天的成立仪式非常简陋。”顾孝一让大家在食堂的座位上随意坐下后，用一种闲聊的口气开始今天的成立仪式。 校队预选队员们都注视着顾孝一，刚才那番话并没有改善原本尴尬的氛围。毕竟大家刚刚打完一系列刀光剑影的篮球比赛，从千军万马中成功脱颖而出成为第一届校队预选班底，憧憬想象中的第一届校队本该如热血动漫里面那样别有一番雄伟风姿，却没想到连成立仪式都透出了几分寄人篱下的凄凉。 站在一旁的何尚生有些不能自恰，早些时候，他前去通知大家放学后集合时，已经从一些同学的表情上看出了反感的情绪，一方面是周五放学对于所有学生来说都是十分要紧的事，其意义就好比成年人面对不用加班的周五下班一样；另一方面今天又是一个下雨的大冷天，校队成立固然重要，何不更换一个其他的良辰吉日呢？ “教练，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现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悔了。”预选队员中有人插话道。大家循声看去，正是坐在最后位置的刘明星。他丝毫不掩饰的摆出了一股不耐烦的样子，插话时的语气也如他往常一样带着几分倨傲自大。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带校队，有很多事情我很愿意跟大家一起讨论。”顾孝一保持着心平气和。面前的十七位预选队员他都有过关注，尤其是被誉为“全校级 MVP”的刘明星，不久前自己还听何尚生说起，对方曾险些招惹上不良学生的围堵，可见其性格的刁钻。 球场上总会出现各式各样性格的球员，毕竟这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性格是合适或者不合适打球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校队招募是双向选择，校队有选择球员的权利，球员也有接受与否的权利。在座的各位，是我跟何老师经过了多次研究之后才确定下来的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们问我的想法，我很希望大家加入到我们这个团队里。哪怕在预选训练之后，只有十二名同学能成为正式校队成员，那些没有入选正式校队队员的同学，依然可以继续跟着校队一起训练，等到换届时大家都有机会成为正式队员。” “教练，既然您说您愿意跟大家讨论事情，正好我有个特别基本的事想跟您讨论一下。”刘明星不改语气的再次说话了，“虽然今天是咱们校队成立的第一天，有些话我现在说可能会特别扫兴，但我想说的绝对是关乎到我们校队最切实际的问题。按道理，我们从下周开始就要展开系统化训练了对吧，但训练场地在哪里呢？” “外面不就篮球场吗？”有人小声议论了一句，这话并不是在接刘明星的话，是单纯的疑惑。议论的人是陆明明，他向一旁的同班王晗问了道，“我以前在镇上初中打球时，场地都还没现在这么好呢。” “我说约老师，你能动点脑子吗？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你让我们天寒地冻在户外训练吗？OK，咱们退一步讲，就算天寒地冻我也不是吃不了这个苦，但要是遇到下雨下雪刮大风怎么办？”刘明星毫不客气的对陆明明说道。 “下雨下雪大不了就停一天两天，篮球训练本来就是日积月累的过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多练一天两天你又成不了科比、詹姆斯，少练一天两天难不成你就不会打球了吗？”陆明明受不了刘明星的口气，没好气的反驳了回去。 “我真是被你气笑了，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多练一天两天能不能成为科比、詹姆斯我不知道，但只要我能坚持多练一天两天，我跟科比、詹姆斯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小。你要是一开始就把篮球当做是玩闹，我劝你，索性连校队都别参加了。不过想想也对，你的格局也就是一个乡镇野球手，我跟你说再多都是白说。” 陆明明气得站起身来，一旁的王晗连忙站起来劝止，可是陆明明和刘明星都是人高马大的身形，身为传统型后卫的王晗险些招架不住。附近的其他预选队员，只有魏先洲、陈开以及身为体育生的刘家耀三人第一时间赶过来拆解争执，其余人要么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要么是不知所措。 “有完没完，你们这是在讨论问题吗？”何尚生同样快步冲到了二人中间，将陆明明和刘明星分开，“还没比赛就开始起内讧，篮球是这么打的吗？校队纪律是这么来的吗？” 陆明明自然没想过要跟刘明星动手，无非是被刘明星言论刺中了自尊心，无论如何都要做出反击的态势。 而刘明星则更没想过要动手，在这一点上他甚至都不需要旁人来劝阻。 “我希望大家明白一个道理，当然我相信大家其实心里面也都明白，篮球不是一项个人运动。”这时，顾孝一拿出了严肃的语气向大家说道，“我们的校队今天刚成立，需要磨合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我有耐心也有信心帮助大家成为一个紧密的团体，同样的，我也希望大家有耐心和信心，相信自己可以做这一点。你们得知道，团结，是所有团队运动永远排在第一位的训练内容。”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食堂里回荡着，让原本躁动的场面得到了缓和。 “担心训练环境没有错，专业训练需要专业设施很正常，这件事我会处理。”稍作停顿后，他继续说道，“最后，在训练计划方面，有一件事我必须提前知会大家。大家篮球起步的程度不一样，技术和经验的积累有高有低，每个人也都各有各的优点和缺点，针对不同的情况，我会有不同的训练方案。” 预选队员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顾孝一这番话的字面意思他们都听明白了，可是回过神来仔细一番思索，却又感到仍是云里雾里。 “简而言之，我会根据你们不同的情况，分开进行训练。”顾孝一补充了一句。 对此大家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能力和特长确实存在差距，即便职业球员的训练，训练师也会根据不同的球员来制订不同的训练方案。 “虽然今天这个仪式并没有任何仪式感，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明白，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已经是校队的一份子了。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互相留一下联系方式，然后我们今天就早点结束，雨还没有下大，大家赶紧回家。”顾孝一最后说道。 能够早点解散，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只要是学生就没有人会喜欢留堂，他们已将十几年的青春全部投入到了课堂，好不容易有了能自我掌控的时间，不可不畏是千金不换的珍贵。大家迅速拿出手机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期间陆明明和刘明星并没有直接交流，双方都是拜托了其他人回头拉一个群便草草了事。之后大家都提上行李、背上包，冒着雨小跑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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