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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首阔步》作者：樊与凡 简介： 在一座全民追求文化课成绩和高考至上的小城市里，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少年，大家都处在不同阶段的繁忙和迷惘之中。篮球，未必能解决所有人的烦恼，但总能在一些瞬间里点燃人们心中从未熄灭的火焰。一名曾犯过错的前职业球星，带领一所民办中学校队一步一步打进总决赛的历程，展现了一群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在篮球世界里的野心、懵懂爱情、友谊及对未来不可名状的期待。
第1章 序，倒数时刻 顾孝一抬头看着悬挂于场馆半空中的电子计分板，现在的比分是 108 比 113，他所在的武州工联队尚有 5 分的领先优势，而第四节 比赛还剩下最后三十八秒。 看上去……拿下这场比赛不成问题了？ 只是包括顾孝一在内，武州工联队全员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去这么认为。 第2节比赛刚开始时，他们原本已经将比分优势拉开到了 23 分，并且一直将大比分优势维持了足足五分钟之久，那时候，可能所有人都认为身为对手的三原霜星队已经彻底被击溃了，甚至在一次长暂停后，三原霜星队开始派出替补阵容，更加坐实了放弃比赛的意图。 可变故就发生在那不久之后。 三原霜星队的一名替补球员，在防守武州工联当家球星项衔的一记中远距离跳投时，造成项衔落地时严重崴脚，项衔不仅直接提前结束了这场比赛，其伤势也极有可能会影响总决赛剩下的几场比赛。 风向的逆转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霜星队的主力阵容陆续回到场上，工联队的节奏遭到了破坏了，比分的差距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拉了回来。工联队不得不叫了一个暂停。 工联队休息区里，助理教练把大家聚拢起来，在战术板上演示了最后 38 秒的防守思路：“对面的 11 号一定要盯死了，第四节 他一个人已经拿下 18 分了。待会儿他一定会打三分，必须防住他！” 霜星队 11 号穆扬，年仅 23 岁，已经是联盟连续三年的得分王和 MVP，被媒体誉为了“将真正锋卫摇摆人技术”带进国内的第一人，也是顾孝一头号宿敌。因为三年前，顾孝一的连续两届 MVP 就是被穆扬所终结。 这场比赛里，顾孝一已经用尽全力来打压穆扬，以至于在前三节里穆扬只拿到十五分。然而他毕竟比穆扬年长了八岁，竞技场上，拳怕少壮，从第四节 比赛开始，自己已经有了明显跟不上对方节奏的情况。 三十八秒意味着什么？ 雷吉米勒在 8.9 秒的时间里连得 8 分，成功逆转了比赛；麦迪在 35 秒里狂砍 13 分，于最后 1.9 秒绝杀了对手；更有名不见经传的米尔萨普在 28 秒里连得 12 分，硬生生将拥有三名顶级巨头球星的对手拉进了加时赛。 三十八秒，在篮球场上足够完成一次奇迹时刻。 暂停结束，双方球员陆续回到场上。顾孝一忽然看见一直抱臂不言的主教练将队友程向风拉到了一边，对其低声交代了一些话，接着，程向风的脸上有瞬间疑虑，那疑虑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酷。 主教练也向这边看了一眼，与顾孝一对上眼，但很快又挪开了眼神。 顾孝一无法从主教练毫无情绪的脸上分辨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对主教练依然有一种不能适应的压迫感。那大概是未知带来的恐惧吧。 程向风小跑返回场上，经过顾孝一时，他刻意弯腰整理了一下护膝，低声说道：“教练要我们俩不择手段防住接下来的一球。” 顾孝一惊疑的看着程向风。 程向风直起身子，接着说：“不择手段，你懂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孝一立刻明白了程向风的意思，不管是什么规模的比赛，赛场上中总会有各式各样肮脏的小动作，有时候是无心的意外，有时候是刻意的耍赖，当然，也有时候是看上去无心，实则是精心设计的圈套。 他拉住正要走开的程向风，确认的问道：“教练真这么说？” 程向风表情坚决又冷酷，像一个准备执行任务的狂热信徒，他说：“我们必须防住这一球，这场比赛不能丢。” 顾孝一自然明白这场比赛的重要性，这是总决赛第五场，工联和霜星都处于各拿两胜的僵持局面，谁能拿下这场比赛，谁就能先一步进入赛点，无论在士气和心态上都会获得极大的优势。更何况，工联现在损失了项衔这一员战将，后面的比赛必然不堪重负。 这时，裁判吹响了提示的哨声，示意霜星队到场外发球。 程向风没有再多说什么，小跑着回到他的防守位置上。 顾孝一最后回头向工联队休息区看去一眼：主教练抱着双臂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不远处有照相机的闪光灯亮起，银色的光铺洒在主教练身上，让其看上去就像是一尊正在进行焊接的金属雕像。他不知道主教练的目光正看着何处，亦或者是不是故意不跟自己对视。 霜星队发球，11 号穆扬接到球一路向前场挺进，在过半场后立刻打手势示意队友们跑位分解工联队的防守强度。霜星队大前锋冲到三分线外来为其他队友进行无球掩护，得到掩护的队友反跑向 11 号穆扬，又给穆扬制造了一个挡拆。 穆扬把球传给挡拆的队友，随后加速跑动。队友接球后几乎没有停留，十分默契的把球击地回传给了正在跑动的穆扬。这是一个提前量的传球，完成加速的穆扬球到人到。这一连串复杂的挡拆跑位，尽管消耗了不少时间，却成功撕开了工联队防守的口子。 穆扬接球，果断起跳。 这时，距离穆扬最近的防守队员，只剩下正在补位的顾孝一。 也许是受到神经绷紧的影响，也许是高强度运动激发的肾上腺素缘故，又或者二者混合兼有，在那一瞬间，顾孝一感到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电影里的升格慢动作之中，任何细微都被自己清晰的看到和感知到。 他看到穆扬双脚在三分线外缓缓离地，看到内线的队友正在建立对篮板的保护，看到满脸紧张的程向风正向自己大喊着什么。可惜在慢动作下声音发生了变形，他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喊话的内容，但不难猜到，程向风一定是希望自己拦住这一球。 冥冥之中，他也感受到位于身后场外的工联队休息区里，主教练正向自己投来一束冰冷的目光。那目光是催促，也是威压。 自己必须拦住这一球，哪怕，不顾一切也要拦住，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拦住！ 他调集全部体能投入到核心力量的爆发之中，就像是进入过载加力状态的战斗机一样，以赴死的决心向前冲了去。他赶在穆扬三分球出手的瞬间，借着冲刺的力量跳跃，将左手伸展到自身极限的高度，试图在篮球飞行的轨道上进行封堵。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穆扬这一记三分球有惊无险的跃过了顾孝一的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角度极高的抛物线，犹如一枚经过精密计算后发射的榴弹。 这一球有没有打进，顾孝一在第一时间里并不知晓，他拼尽全力的冲刺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惯性，也因此在穆扬的三分球出手之后，他的身躯依然向穆扬的方向撞了过去。全场无数目光的聚焦了过来，两人在半空中发生了碰撞，穆扬在半空中发生倾斜，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仰面向后摔倒，坠入地面时肩膀和手肘遭到了重创。 最初，顾孝一希望穆扬只是在故意夸大这次犯规的严重性，但当他看到对方开始发生不正常的抽搐并且流出鼻血时，立刻意识到事态的性质即将发生重大转变。 霜星队的球员们纷纷发出叫骂了，随后一拥而上，有人尝试救助穆扬，更多的人则冲着顾孝一斥责加推搡。顾孝一的队友们也迅速的冲上来，围护顾孝一的同时也毫不示弱的与霜星队球员展开肢体上的纠缠。三名场上裁判第一时间冲进人群，一边鸣哨示警，一边奋力将人高马大、一触即发的球员分离开。 冲突没能及时扑灭的话，只会进一步的恶化。很快，双方替补席上的球员和工作人员纷纷冲进了球场，呼吁冷静的人与火上添油的人混成一团。透过汹涌的人群，顾孝一看到霜星队的队医正在为穆扬做初步检查，队医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这时，观众席上爆发了铺天盖地的声浪，那声浪是不约而同的嘘声，夹杂着一些尖锐且恶毒的脏话。置身于这样的处境下，任何人都会产生一种被抛弃于汪洋大海深处的恐惧，这恐惧不是频临溺死，而是极度的孤立和无助。 不久之前项衔受伤时，观众都没有这样程度的反应。顾孝一当然明白，这里毕竟是霜星队的主场。他扭头看向工联队场外休息区，在全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陷入暴躁不安之际，主教练依然沉稳如同一座冰山一样，神色冷静，眼神难测。他依然不知道主教练的目光在看向什么地方，亦或者是不是在故意避开自己的目光，但这一刻，自己就这样死死的盯着主教练，仿佛在向对方发出询问—— 现在满意了吗？ 穆扬最后的三分球，贯框而入，得分有效。 裁判判罚了顾孝一一次二级恶意犯规，立即驱逐出场，并禁赛两场。 顾孝一退场时，通道两旁的观众向他投掷了汽水瓶。他捡起了一个汽水瓶，狠狠地扔了回去，却砸中了另外一个无辜的观众。观众席上再次传来一阵叫骂声，伴随着几名好事记者贪婪又无情的相机快门声。 这场比赛成功被霜星队逆转，比分定格在 116 比 113。 赛后，霜星队宣布穆扬伤势严重，将缺席总决赛剩下的比赛。 联盟委员会复核了顾孝一的恶意犯规，最终对顾孝一恶劣行为进行了赛后追罚，追加禁赛场数八场，罚款三万五千元。 不过，这一年总决赛的冠军，依然由工联队斩获。项衔在休息了一天之后，重新回到了比赛场上，带领队友们在锋线上彻底碾压了失去穆扬的霜星队。 那年夏天的时候还有一个消息，穆扬因为伤势严重，宣布无限期休赛治疗。年仅 23 岁的篮球天才，即将失去黄金时期的所有比赛。外界甚至传出推测，穆扬可能再也不能回到职业赛场了，就算能够重返球场，十之八九也难以继续之前的辉煌。 人生最痛苦，并非一直不成功，而是曾经有过成功的机会，却失去了。 再后来，联盟委员会二次赛后追罚了顾孝一禁赛八场，罚款五万。顾孝一成了联盟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同一个犯规遭到两次赛后追罚的球员。他在禁赛期即将结束前的时候，宣布了退役，告别了征战十四年之久的职业篮球生涯。
第2章 这里没有篮球队（1） 石海洋蹲在小路的台阶边抽着电子烟，他慢悠悠地吸足了电烤烟雾，随后吐向了半空中群魔乱舞的蚊子群。他其实不会抽烟，不管是卷烟还是电子烟，自己从来没有把烟气真正吸进到肺里，无非是在嘴巴里转一圈，然后眯着眼睛装模作样的再吐出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没搞懂抽烟的乐趣究竟是什么，但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都在抽。这显然是坏孩子约定成俗的标识，做一些超出现在年纪该做的事，来彰显自己的胆大妄为和特立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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