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首阔步

时间：2023-12-12 14:10:02 状态：完结作者：樊与凡

　　陆明明抬起了头，认真的听着顾孝一的讲述。在他对篮球充满兴趣的那个暑假里，同样也是顾孝一在职业联盟里风头正盛的时期，自己当然关注过那个时期有关顾孝一的许多事迹。

　　那时候，媒体不厌其烦且反反复复挖掘着顾孝一的陈年往事，其中确有一处悬念，那就是身为新秀的顾孝一明明有机会直接加入武州工联这支劲旅，但最后却与其失之交臂。有人推测称，是时任武州工联队教练的顾戌举贤避亲，也有人分析是那几年武州工联想要冲击三连冠，企图开创连冠王朝，而新人顾孝一的实力暂不匹配武州工联的阵容。

　　“说起来，我的情况跟你现在的情况还挺像的。”顾孝一啃完了半颗蜜枣，他砸吧了一下舌头，接着说，“我从小学时便在我爸的指导下开始了篮球训练，随着年纪变大，训练强度和专业性也逐步增加，到高中时已经在市里打出了不错的成绩。我爸根本没想过要让我考大学，他已经一手安排好了，让我高二读完之后就直接进工联俱乐部的青训队。”

　　“啊？可是我记得教练你是……”

　　“没错，我没有听从我爸的安排，还是坚持考进了大学，然后开始打 CUBAL。”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教练大学毕业后没能进武州工联队？”

　　“对，职业联盟永远会优先从青训队选拔新人，我放弃加入了青训队，也就跟错失了第一时间加入武州工联队的机会。不止如此，从我上大学开始，我跟我爸几乎有八年没怎么讲过话。尤其后来我加入南闽石蚝队后，我爸甚至都不让回武州老家。”

　　顾孝一回想起来，当初之所以不想加入青训队，单纯只是认为青训队的生活枯燥乏味。他从小开始接受篮球训练，训练强度一天超过一天，一直持续到高中也一天都没有松懈下来，对自己而言十几年的大好青春已经全部奉献给了篮球运动。他希望在进入职业生涯之前，能够有机会体会一下不一样的人生，于是借着青春叛逆期作祟，自己生平第一次忤逆了父亲的意志，选择参加高考去读大学。

　　“教练，那……您现在会后悔吗？”

　　“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说我当初听从了我爸的安排，我相信我现在应该还在大联盟里打球，可能会打到四十岁去。但你要问我提前退役是不是很遗憾，我反而觉得现在的这份工作更有乐趣。”

　　陆明明有些疑惑，总感觉顾孝一似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

　　顾孝一从陆明明的神情里看出了那疑惑，他笑了笑，继续说：“人生不会只有一条路可走，也不会因为选择了 A，错失 B 就会造成重大的遗憾。你可能会因为一次选择而错失一些东西，但如果你坚持走好已经选定这条的路，同样会得到另外一些新的东西。”

　　“教练，你觉得我应该继续读完高中吗？”

　　“如果你问我的话，我非常希望你能完成高中的学业。”

　　“可是，我真的学不进去课本上的东西……”

　　“邓老师和黄主任都是过来人，我虽然比他们岁数小一点，我也同样是过来人。高考，对于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非常重要。尽管我不能要求你拼命学习，但至少你要做到用尽自己全力去学习，最后不一定非要考进成年人所迷信的那些一流大学，哪怕只能去大专高职，你也做到了你能范围内的进步。”

　　“读一个三本、大专，这……也算进步吗？”

　　“你得相信，当你读完高中时，你一定能获得了比你父母那一代人更多的机会，更不用说读完大学了。”

　　也许很多人都听说过，在这个社会上能力会比学历重要，高考和一流大学不应该是评价人才的唯一标准。直到现在顾孝一也认可这个说法，不过他更为认可的还是能力和学历都兼得，那不是更好吗？在这个竞争压力日益严峻的社会里，确实应验了有学历的人不一定有能力，不过大部分有能力的人必然有学历。

　　“教练，那我还能打篮球吗？”

　　“你想打篮球吗？”

　　“想。”

　　“只有你想，那就能打。”

　　其实打球从来不是什么难事，不在乎球技好不好，不在乎多大岁数，也不在乎身在哪里或者有没有合适的场地，只要有一颗篮球就能打。顾孝一并没有把这番说教说出来，但陆明明却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了一些领悟。

　　“我明白了，我想留在这里，继续参加校队训练，也要继续努力完成学业。”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努力去做好这些事。”

第46章体育精神（1）

　　校队最后一轮遴选安排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按照惯例，期末考试结束后虽然不会再有密集的课程，但是距离正式放假仍然还有一周的时间。在这一周里，学校取消了早晚自习，除了个别班级或者个别学科的老师，出于巩固学习的考虑继续保持正常上课之外，大部分班级和课程都改为了自习，部分偏远地区的住读生甚至可以申请提前离校。

　　高中的放寒假要比小学、初中乃至大学迟很多，几乎正式放假开始后没过几天便会迎来除夕春节，更为辛苦的还是，正月新年的氛围才刚要融入，亲朋好友之间还没串上几家的门，一转眼的工夫却又再次迎来新学期的开学，有时候甚至比请了年假的上班族还要寒酸。

　　遴选采用五对五全场比赛的形式来进行，十七名预选队员分成两队，每一位队员都会获得不低于十分钟的上场机会。通过这场比赛的现场表现，再结合过去两个多月里的训练情况，由此来确定最终的十二名正式队员名单。

　　事实上，即便没有这场比赛，在顾孝一心里也已经有了大致的名单，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十七名预选队员的个人性格、对待篮球的态度以及通过训练成长的情况，他都了解的很清楚了。他愿意相信大家对篮球都充满了兴趣和热情，这段时间里也必定有过拼尽全力的时刻，只是正如何尚生一早就说过的那样，“校队终究不是兴趣小组”，竞技运动始终是要比娱乐休闲运动更加残酷。

　　对于他来说，这场比赛的意义更像是一次训练汇报，他不仅希望所有队员们能看清过去两个月训练的成果，也希望全校师生能了解到校队从建立到今天的进展。

　　这场比赛特意安排在这天早上的最后一节课开始，算上准备时间和比赛中的罚停时间，全场比赛预计会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后半程正好赶上午休时间。不过全校师生自昨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便开启了寒假倒计时的模式，许多班级的学生还没有下课就提前溜出了教室，来到篮球场旁围观校队的比赛。

　　几天前，顾孝一提前邀请了校长王立群莅临视察，起初王立群校长十分热情的接受了邀请，表示一定会准时到场，只是比赛开始前又发来消息，因为临时收到通知要立刻去一趟省城参加会议，只能由陈助理和黄主任代替出席了。对此，顾孝一倒是并无太大怨言，黄主任和陈助理都是学校领导层的干部，他们拨冗到场已然可以代表校领导对校队的重视。

　　这场比赛的效果与两个多月前的全校篮球比赛已经有了质的改变，经历了系统化训练的球员，无论是在肢体动作还是攻守节奏，甚至最基本的持续往返全场奔跑的体能，俨然都有了突飞猛进。这也间接导致翘课溜出教室来到球场上观看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口口相传，甚至用手机录制了视频相互转发，引得了更多学生兴趣盎然。一度的还让个别后知后觉者误以为今天电视转播了一场 NBA 顶级对战。

　　刘明星和王晗两名实力最强队员分别担任了两支球队的队长，赛场开始后，双方在团队配合方面都表现出了非常好的积极性，唯一的缺憾还是因为这一学期的训练任务主要集中在个人篮球技术的提升上，暂时还没有推进到战术训练的内容，因而在整个比赛过程中仍然还会发生跑位和传球失误的情况。

　　除了团队配合的提升之外，许多队员原有的短板，也在一定程度上有了改善。

　　“魏先洲，从左边进攻。”顾孝一在场外给正在持球的魏先洲下达了指示。

　　参加校队之前，魏先洲的左手持球能力十分薄弱，顾孝一和何尚生进行过许多次的提醒和督促，魏先洲本人也在提高左手持球练习上下足了功夫。校队的训练是早上和晚上，但时常有人会在大中午时看到魏先洲一个人在球场上进行着枯燥的左手运球训练。魏先洲的左手持球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成长，仅剩的问题是，数年来只用右手控球造成的思维惯性仍然需要刻意调整。

　　魏先洲听到了教练的指示后，将球带到了左侧发起进攻。他用了一招交叉手变向，很快突破了第一个防守队员，然而刚要进入禁区时，却被补防而来的刘明星挡住。他强迫自己继续用左手持球，可正因为这一股潜意识的压力，导致自己脚步出现了片刻凌乱。刘明星立刻捕捉到这一破绽，箭步上前直接抄走了篮球。

　　“不要怕他，心态放松点。”顾孝一鼓励着魏先洲。

　　魏先洲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神情还是显露出了几分失落。

　　顾孝一拍着手掌，鼓励魏先洲以及所有场上队员保持着冲劲儿。

　　内线的争抢同样上升了好几个级别。如果把“全校篮球比赛时期”的内线对战比喻成康布雷战役，那今天这场比赛的内线对战就是星际舰队之间的较量。周江林和余鼎各自担任了一支队伍的中锋，无论是进攻篮板还是防守篮板，二人就像是炮弹一样扎进篮下拼尽全力的去争夺。周江林从最开始的篮球新手，到经过两个月的专项训练之后，已然变成了步伐和对抗都具备技巧的抗线人物；余鼎的变化更是改头换面，每天遵照校队特别照料大吃大喝，体重飞速飙升了十二公斤，再配合专业的力量训练，现在全然就是魔鬼筋肉人，甚至在学校里还传出了“烈山高中的青峰大辉”之外号。

　　“刘明星，这个球你来防。”在王晗将球从外线吊传到余鼎手里时，场外的顾孝一再次下达了指示。

　　刘明星立刻赶到内线看住了余鼎。余鼎的身高在全队里还算高，不过比刘明星还是差了三四公分，而单从二人外型上来看，余鼎却显得要比刘明星更壮硕一些。

　　这一球余鼎尝试着背打刘明星，可用尽全力的推进也仅仅挪动了半步。可见肌肉与肌肉之间的对决，练过两个月跟练过很多年之间还是存在明显的差距。余鼎立刻调整思路，试图转身后利用 SOMA 步强打，可惜动作欠缺灵敏，很快被刘明星防住，险些酿成走步违例。在走步即将发生之前，余鼎不得不把球传了出去。

　　“把球再给余鼎，让他打。”顾孝一抱着双臂，严肃的喊道，“余鼎，血性点，内线就是绞肉机，不要用你的劣势去碰别人的优势，要反过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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