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殊途同归（4） “没道理啊，照你这么说，NBA 或者世界杯不该是哪一支队伍历史最久就最厉害吗？” “首先我已经说了，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其次不管 NBA 还是世界杯，哪一个参赛队伍没有几十年的队史？最后，NBA 和世界杯这种规模级别的赛事，你居然都敢拿来跟高中生比赛来比？” 刘嘉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还在小本子上做了一些记录。他一定程度上是相信秦双的担忧，就好比说海军突然拥有了航空母舰，就算航空母舰再先进、舰载机再厉害、人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可如果想要形成有效战斗力，仍然还需要五年、十年的不停磨砺训练。 “另外，今年的形势要比以往更复杂，为了响应省里对体育教育的重视，赛委会还鼓励了职业高中参加比赛，今年的参赛学校肯定会比去年多很多。”秦双又说道。 “这你都知道？我也是上周才刚打听到的情报。”刘嘉宇抬眼看着秦双。 “我在二中现役校队里也是有学弟的好不。”秦双白了刘嘉宇一眼。 “哇，老秦，那开赛后你不会当二中的卧底吧？”刘嘉宇故作警惕的问道。 “我还需要当卧底吗？给咱们校队下泻药那种嘛？”秦双露出一副“想要关爱智障却无能为力”的表情，“你都能到处流窜刺探消息，你以为别的学校就没有人来做你一样的工作吗？现在可是信息时代，不出教室只用手机都能收集到不少消息呢。” “看来，老秦你最近没少关注全市高中生篮球比赛的事啊。” “也还好了，都是之前的聊天群里大家在聊的事而已。” “对了老秦，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一个问题吗，你到现在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 “三年前你真的买过杜兰特 12 代吗？” “一边去吧你。” “开个玩笑。认真的问你，三年前你为什么喜欢上篮球？” 秦双沉默了，突然他的手机传来了新消息的震动，他看了一眼手机后，丢下一句“开班会了，我先回教室了”，随后丢下刘嘉宇，转身匆匆离去了。 刘嘉宇望着这位昔日发小的背影，之前打趣开玩笑的神情渐渐收敛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秦双当初是怎么样喜欢上打篮球的，却能明白对方现在为什么要放弃篮球。他跟秦双一样，都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了，但自己跟秦双稍有不同的一点是，父母其实并没有太给自己压力，不管高考之后是考进 211、985 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某个三本，亦或者只是一个专科技术院校，父母一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建设。 他的父母都是事业单位普通职工，家境算不上太好，但好在父母社保医保各项福利都齐全，膝下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不指望自己将来养老送终，也不至于让自己饿死街头。父母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他本人没什么雄心野望，愿意安安稳稳过一个平凡的人生，那么在面临人生分水岭时，自己想怎么选择就怎么选择。 尽管他内心深处已是躺平的状态，但自己却看得出来，老秦本人还是有在挣扎的冲动。什么是挣扎，无外乎是自己所求而求不得，又或者是自己所求被身边的人不认可。既然老秦不肯坦白，身为校队调查官，他决定自己去找到老秦困顿之处。 新学期第二周的一天，订制好的校队出场服、训练服和主场队服终于被送到了学校。这比原计划要迟到了整整十天，但好在历经曲折总算还是得偿所愿。 那天中午，顾孝一通知校队队员们到办公室来领取各自码号的队服，所有队员无不摩拳擦掌、无比兴奋，就连已经穿过许多队服的刘明星，在接过队服的一瞬间也都流露出一种神圣的仪式感来。校队虽然有名号、有了大名鼎鼎的主教练、有了办公室和专项训练时间，可这些都只是证明了“校队”的存在感，而只有穿上统一的队服，才是真正证明了“校队队员”们的存在感。 用石海洋的话来说，就像他读小学时报名申请少先队内部职务，他从来不觉得“中队长”、“队旗手”、“大队委”有什么区别和厉害之处，但对于老师派发下来的“二档杠”臂章却颇感威风。可见，人们虽然一直强调要重视“内在”，只不过因为人类自身的构造以及几千年积累下来的习惯，导致“外在”往往更具有优势。 “我第一次见识校队队服，我以为只有一套背心和短裤，这怎么还有卫衣、夹克和长裤子呢？”邓镜威十分好奇的展开了他的队服，三套衣服各自都用塑料包装封装整齐。他用手隔着塑料包装抚摸着，潜意识里认为这些队服比李宁、NIKE、Adidas 还要有档次。 “大部分学校图省事，都是只发上场穿的实战球衣，也就是说你的背心和短裤。有实力的学校都是发春秋两季训练服、主客场球衣外加出场服的。这件卫衣是训练服，秋冬时训练用的；你说的夹克和长裤是出场服，你看看这长裤跟普通卫裤有什么区别？”已经算是球场名宿的刘明星向邓镜威娓娓的介绍道。 邓镜威舍不得马上拆开自己的队服，他凑到已经拆开队服的王晗跟前，看了一眼那条运动长裤，这长裤左右裤腿两侧都是排扣设计，似乎只要一拽就能把左右裤腿完全撕开。 “这就是出场服。”刘明星揭开谜底的解释道，“比赛前有时候会有升旗仪式或者领导讲话，咱们参赛球员就穿着这一套衣服列队。四五月份天气不好说，时冷时热，赛前热身也可以穿这一身，暂停休息时也可以穿起来，穿脱起来很方便的。” “是很方便，但这裤子一拽，屁股不就露出了来吗？”邓镜威很是担忧的说道。 周围几位有过穿戴出场服经验的队员，听到这番言论后纷纷大笑了起来。 “你笨啊，谁跟你讲出场服里面不穿衣服的？你把球衣穿在里面，出场服穿在外面。哎呀妈啊，就算你没穿过，难道你平时也不看 NBA、CBA 比赛的吗？开赛前他们不都是穿着这一身在热身！”刘明星捂住额头做出“头好痛”的动作来。 “这……我没怎么注意到细节嘛。”邓镜威用尽全力想要掩饰尴尬。 “这么看来，咱们学校还是很有实力了。”这时，一旁的周江林带着几分自豪，帮助邓镜威转移了话题。 “能发三套队服，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王晗接过话来说道，“虽然严格意义上我们还缺一套客场球衣，但其实很多学校的校队通常都只会发一套主场球衣，等到真正上场对阵时，遇到双方球衣色调撞色，赛方给客场队伍发一套其他颜色的号码牌来做区分。” “要说发全四套队服，估计全市上下就只有市一中有这个经济实力了。”刘明星凭借个人多年的经验，总结的说道，“能发出三套队服的学校，全市绝不超过五所。” “咱们的队服拖延了快两周才发下来，我还以为没戏了，正琢磨着四月份比赛要不穿一套雄鹿队队服凑合一下，今天看来，原来还真是好事需要多磨啊。”冷培峰难掩兴奋的说道。 “对啊，都怪易阳找校委会从中作梗瞎搅和，看他平时还是一个挺体面、挺有个性的人，本以为选不选上校队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真没想到他这个人小肚鸡肠，表面上不动声色，专门在背后搞小动作。”邓镜威吐槽道。 王晗立刻给邓镜威打了眼色，让其不要乱说话。 邓镜威也意识到他说漏了嘴，顿时陷入窘迫，寻思着该如何转移开话题。 不过校队办公室就这么大，熊小兰老师正在一旁逐一给大家登记校队队服领取签字，不远处的顾孝一还在吃着中午饭，二人第一时间被邓镜威的话所吸引。熊小兰充满疑虑的转身看向顾孝一，而这一刻顾孝一的脸上同样写满了疑虑。 开学前王立群校长找顾孝一就校队队服一事的那一番谈话，到今天为止顾孝一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熊小兰和何尚生。虽然他对易阳在背后利用私人关系试图刁难校队深感不满和遗憾，但这件事毕竟得到了王立群校长本人的解决承诺，自己也就得过且过。他从没想过因为个人一时情绪的使然，把这件事在校队甚至学校内进行一番声张，这么做的结果除了带来更多负面影响并无任何好处。 可是现在，校队的这帮孩子们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那这消息又是从何处传出呢？不仅如此，从眼前局面不难看出，这件事显然已经在校队里私下传开有一阵了。 顾孝一放下了餐盒，起身来到了校队队员们身边。 “邓镜威，易阳的事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他问道。 “呃……这个，我……教练，我也是听别人的说的……”邓镜威支支吾吾好一阵，眼神忍不住的向王晗瞟去。 顾孝一察觉到这一细微动作，随即看向了王晗。 “这事你也知道？”顾孝一的语气并不严重，接近平和的询问道。 王晗面露为难，垂头不语。
第55章 殊途同归（5） “教练，这事我们都知道了。”这时，刘明星站了出来，他言辞坦荡，表现出几分毫无畏缩且正当光明的姿态来，“易阳那小子不适合打团队就是不适合，因为进不了校队就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简直不要太丢人了。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就算现在他本人站在我面前，我该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他。” 顾孝一沉声叹了一口气，神情逐渐复杂。他之所以不想让易阳在背后搞小动作这件事传开，除了不要制造更多负面影响以外，再有的一点同样也是不想让校队或者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对易阳个人产生针对情绪。在他看来，这件事终归是得到了解决，易阳毕竟还是少年，抱有期许参加校队最终却被淘汰，有情绪也属于正常。更何况，这件事只有一个大概，并没有详细来龙去脉，有没有其他隐情尚且未知，根本不应该发酵闹大。 “按道理这件事你们不该知道的，我就是想问问，是谁告诉你们的。”好一会儿后，他再次开口问道。 “教练，我只能回答透露这件事的人不在我们当中，但我们绝不会像易阳那样，在背后捅别人的刀子，所以，我们不会干出卖人这种事的。如果教练您真要责怪，干脆就当我是那个透露这件事的人，这件事我担了。”刘明星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校队其他队友无不为刘明星捏了一把汗，他们之前可都亲眼目睹过刘明星跟教练顾孝一发生过一次冲突，上一次或多或少算是刘明星自讨苦吃，但这一次却是其主动战出来替大家解围，大家打心底里不希望事情闹大。 顾孝一盯着刘明星好一会儿，随后又一一扫视了一眼其他队员，大家的神情既紧张又坚定。如果说他真想逼迫某一名队员说出泄露消息的人是谁，自己还是会有许多手段和方式。只是现在来看，比起团队的正直和团结，一个“人名”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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